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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室們尷尬的保持沉默。
酒店五樓的一個房間裡,絲襪高跟鞋凌|亂丟放,混濁的氣味濃郁,預示著發生過什麼。
孫晨晨彎著腰去拉拽褶|皺的裙子,低v的領口稍敞,事業線深不見底。
她把地上的黑色絲襪撿起來,翻了遍往腿上套,一側大腿根部的掐痕深紅,在一片雪白中,分外的觸目驚心。
活了二十年,她從出生就和貧窮,骯髒緊密不分,也受夠了那種卑微不堪,低聲下氣的日子。
孫晨晨平靜的將一頭長髮攏到脖頸一邊,手繞到背後拉裙子拉鏈。
小時候覺得衣服不破就是最好的,長大了,她穿著廉價,也只會覺得合適最重要。
可當她有一天穿過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的衣服,體會了那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再回去穿十幾二十幾的衣服,她受不了了。
孫晨晨自嘲,她真的窮怕了。
如今拼了命也要往上爬。
有錢人可以說錢庸俗,她沒資格。
浴室的門開,一大股熱氣倒騰著散開,臉上濕濕的,鼻子也是,孫晨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中年男人裹著浴巾出來,白花花的身材,有些發福,“晨晨,這個天就不要穿那麼清涼了,回頭凍到了有你難受的。”
孫晨晨笑的嫵媚動人,“謝謝賀叔叔關心。”
望著面前和他女兒年紀相仿的年輕女孩,一身緊|致的肌|膚,柔|韌高的身體,賀仲眯了眯眼睛,余火有再次撩起的趨勢。
倘若他再年輕十幾二十歲,倒是會覺得可以除去一見面就睡,還能談點別的。
但人不能不服老,賀仲喝了口水,他清楚這女孩圖的什麼。
他有對方想要的,自己也能在對方身上找到盡qíng馳騁的那股子勁兒,各取所需。
賀仲放下水杯,拿椅背上的浴袍套上,這女孩三番兩次借著欣兒在他身上投眼光,明里暗裡挑||逗,引||誘。
那種場面他見多了,全是清一色水|嫩的小姑娘,但他都沒有放鬆自己。
直到有一次,他去接欣兒,順便帶上孫晨晨。
欣兒半路說要去找宋明修,就下車了。
當時車裡只有他和孫晨晨。
也不知道是酒jīng的作用,還是公司的一堆事煩的,他就想緩解緩解。
孫晨晨小嘴甜,小手靈活,學舞蹈的,韌帶拉的開,幾下一弄,倒讓他感受到了年輕時候的熱血。
一次兩次,往後,次數就多了。
年輕,漂亮,花樣多,懂風趣,又會來事,是個男人都架不住。
這事不能讓欣兒知道,不然准要鬧。
賀仲太陽xué疼,他坐到椅子上,招手道,“晨晨,過來給我按按頭。”
孫晨晨笑著過去,手指按在賀仲的太陽xué兩側,指腹用力,時輕時重,“賀叔叔,這樣好些了嗎?”
賀仲閉著眼睛,“嗯。”
他忽然問,“晨晨,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臉上的笑意一僵,孫晨晨說,難掩不自然,“賀叔叔,他們都在鄉下種地。”
“哦。”賀仲的語氣里沒有什麼看不起的意思,“那不錯,自己種的綠色食品安全,鄉下環境也比城裡好。”
孫晨晨垂眼笑道,“是啊。”
將一張支票遞過去,賀仲說,“快過年了,去買一些補品帶回去給你父母,你自己有什麼喜歡的就買,馬上就要工作了,也需要置辦一些東西。”
孫晨晨坐到賀仲腿上,拿手指在賀仲的喉結那裡畫著圈,不輕不重的,又把臉埋在賀仲的胸口。
“賀叔叔,你對晨晨真好。”
賀仲抓住她的手,拿下來,“好了,出去吧。”
今天是欣兒和宋明修的訂婚宴,賓客應該馬上就要到了,他邀請的不止是生意上的夥伴,名流顯貴,還有平時不來往,又忌成為競爭對手的,比如季時。
孫晨晨做出依依不捨的樣子,在賀仲臉上親了一下,這才拿著支票和包走了。
她去化妝室時,聽見裡面傳來的陣陣笑聲和談話內容,臉上的表qíng並未變化,似是習慣了。
敲門聲響了兩聲,孫晨晨說,“是我。”
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打開,孫晨晨走進去,幾個化妝室都偷偷看了她一眼,有好奇,也有同qíng。
她仿佛看不見那幾道目光,對著賀欣打量,“欣欣,你今天可真美。”
讚美在大多時候都會獲得好感,還是這樣的日子。
賀欣笑顏如花,“晨晨,你怎麼現在才過來?”
孫晨晨把包放沙發上,坐在那幾個女人中間,笑著說,“這家酒店的花園好漂亮,我就在周圍走了一圈。”
氣氛悶了一秒,又繼續熱鬧,圍繞奢飾品,男人。
“我一個姐妹,跟你們提過的,她老公好的時候又是qíng又是愛,別提有多好了,發脾氣的時候就對我那個姐妹打罵,她呢,被打掉兩顆牙了,還死也不肯離開那男的,說對方能改。”
“改?沒搞錯吧?你那姐妹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就是啊,那種渣男,還留著過年嗎?”
“還有那樣的?”賀欣笑的滿臉幸福,“我們從來不吵架,他讓著我。”
又秀恩愛,大家都翻白眼。
其中一個女人說,“欣欣,你老是說你男人多好多好,聽的我都想對他伸手了。”
賀欣的臉色瞬間就變了,“是嗎?”
那個女人訕笑,“開玩笑的啦,我喜歡胖子。”
一直沒說話的孫晨晨開口,好像是才想起來的。
“欣欣,你男朋友……不對,應該是未婚夫了,我剛才看到他了,好像要往這邊來。”
賀欣啊了一聲,全然沒有剛才的驕傲,有些緊張。
她正張再問,宋明修的身影出現,還跟著一個男人,大概五十來歲,憨厚老實,面部粗糙,帶著常年風chuī日曬的痕|跡。
宋明修一身裁剪得體的白色西裝,清俊淡雅,身姿修長如青竹,他抿著嘴角,氣息清冽。
“欣欣,我們先出去了。”孫晨晨她們使了眼色,立馬溜了,連同化妝師。
賀欣笑著對宋明修身旁的男人喊,“爸。”
她這一聲爸喊的動機明顯,也聰明。
宋父哎了聲,手在腿上擦擦,面對未來兒媳和奢華的一切,很拘謹。
化妝室的氛圍有點僵。
賀欣伸手去挽宋明修的胳膊,“明修,你別生氣,我派人把爸接過來,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宋明修的聲音冷靜,卻讓人聽出他的怒意,“你應該徵求我的意見。”
為什麼還要徵求意見?賀欣想到了一種可能,她咬唇,“明修,今天我們訂婚,你難道就沒想過把爸接來嗎?”
她的心qíng一落千丈,原以為這個人沒在她面前提過自己的父親,是有什麼隔閡,她才自作主張,將人接過來,還算著做一個好兒媳,一家和和睦睦的。
看qíng形,她想錯了。
宋明修的眼底暗冷,他的確沒想過。
這個訂婚根本不需要得到祝福。
宋父看這qíng況,焦急的,“欣,欣兒,明修是怕我來這邊吃住不習慣。”
他偷偷用手肘推了一下自己兒子。
賀欣望著宋明修,目光深qíng,期待,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給這個男人,做他的妻子。
半響,宋明修啟唇,“我爸沒出過村。”
臉上的失落不見,賀欣連忙自責道,“是我考慮不周到,爸,你有什麼需要就跟我們說。”
宋父滿臉笑意,“好,好。”
來之前還擔憂,畢竟門不當戶不對,差了不少,現在仔細看看,發現兒媳是個懂事又乖巧的姑娘,一點也沒有嬌蠻無理,挺好的。
父子倆單獨在一起時,氣氛有些古怪。
宋父背著手來回踱步,“明修,你是不是不喜歡賀欣那孩子?”
宋明修低頭抽菸,“爸,你多想了。”
“想多了?這麼大的事,你一個電話都不打!”訓斥完,宋父盯著自己兒子,“今天是你訂婚,多麼重要的日子,你看起來怎麼不高興?”
宋明修的神qíng被煙霧模糊,“我高興。”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思維有差,宋父竟然覺得自己兒子不但不高興,還很難過。
“明修,這可是一輩子的事,你想清楚,別犯糊塗。”
宋明修彈了一下煙身,他輕笑,安撫他的老父親,“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訂婚宴如常舉行。
祝福與酒杯相碰聲此起彼伏,賀欣穿著做工jīng良的白色蕾絲長裙,美麗的像一個公主,宋明修去哪,她就跟去哪兒,始終面帶微笑,即便唇邊肌|ròu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