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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掃過唐依依,似乎才發現她的蒼白,“你今天不用來上班了。”
唐依依白的可見青色血管的脖子轉了一點,還是沒與那道目光正面碰撞,她抬腳出去。
秦正抬起手,招了招,“過來。”
張小暉硬著頭皮,繞過桌角,面前多了一雙黑色皮鞋。
“丫頭,把頭抬起來。”
張小暉慢吞吞抬起頭,所有表qíng都bào露出來,不能再遮掩。
她怕這個人,從醒來的第一眼就害怕,無論這個人對她多好,別人在她面前說她多麼幸運,她還是怕。
因為這個人的眼睛太過犀利,yīn鷙,讓人無處遁形。
秦正揉揉張小暉的頭髮,“去也去過了,以後是不是該好好聽話了?”
張小暉說,“我打算留在國內。”
她垂著眼皮,不敢直視居高臨下的視線。
“哥,有一個人對我更好,我也有點喜歡他。”
她抿緊嘴唇,鬆開,又抿上,重複了一遍,“我懷孕了。”
死一般的寂靜。
秦正還是那副波瀾不起的表qíng,“丫頭,你說你……懷孕了?”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字字如打磨鋒利的刀刃,刺的人骨ròu碎裂,鮮血淋漓。
張小暉吞口水,“嗯。”
冷汗浸濕鬢髮,她呼吸困難,可能是緊張過了頭,肚子裡的寶寶也感覺到了。
張小暉把眼鏡拿掉,抹抹臉,轉身去沙發上躺著去了。
話已經說出去了,她不會逃避。
一通電話突如其來,將辦公室的氣氛攪亂。
秦正背對著張小暉接電話,看不見表qíng。
唯一能查證的是,辦公室的氣壓低到谷底,瀰漫著bào風雨來臨前的悶氣,令人心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小暉隱約覺得這個電話和她有關。
很快,她的猜想得到驗證。
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推開,唐依依來不及對張小暉使眼色,一串沉穩中夾著急切的腳步聲靠近。
看到門口的挺拔身影,張小暉呆住了。
這個男人不是在國內嗎,前不久還跟她發簡訊說家裡的魚胖了一圈,要生小魚寶了。
敢qíng都是逗她呢。
季時風塵僕僕,面容冷峻,眉眼刻著深色yīn影,bào躁,憤怒。
他一現身曼哈頓,就被“請”來了。
幾乎是用跑的,張小暉拉住季時的手,捏了捏,趕在他衝動前說,“這是我哥。”
表qíng破裂,季時愕然,“哥?”
秦正看了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我只有一個妹妹。”
“……”
第37章 沒意思
氣氛僵的令人毛骨悚然。
秦正的一邊眉梢往上抬了抬,並不明顯,卻叫在場的張小暉和唐依依吸了口氣。
這個動作是動怒的預兆。
張小暉感覺有一張紙巾搭在她的鼻子前端,又經水淋,濕透,堵住她的氣息,她感到喘不過來氣。
這裡不是國內,不是a市,是曼哈頓,秦正能呼風喚雨的城市,對隻身在此的季時很不利。
在混亂的思緒里,張小暉急中生智,手突然按著頭,面露痛苦之色。
季時和秦正幾乎是同時的去看張小暉。
“怎麼了?”季時低頭問。
張小暉另一隻手還被季時牽著,她偷偷去撓他的掌心,撓了兩下。
季時眼中的緊張一窒,多出幾分古怪。
後面的唐依依順勢說,帶著關切,“小暉,是不是頭又疼了?”
張小暉“嗯”了一聲,似乎更加難受,“頭好疼……”
下一秒,她的身體騰空,季時已經將她打橫抱起來,轉身離開。
準備去抱張小暉的秦正被人搶先一步,他淡淡道,“站住。”
季時是什麼脾氣,怎可能配合,他的面部輪廓堅決,冷酷,不屑,長腿邁開,腳步不停,很快就進電梯。
張小暉摟著季時的脖子,做起了鴕鳥狀,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膽戰心驚。
秦正說,“通知保安。”
他的語氣清淡,已是bào怒。
唐依依蹙著眉尖,“小暉不舒服,有什麼事能不能就先放……”
秦正笑問,森冷異常,“你以為你是誰?”
唐依依的臉色越發蒼白,她的嘴唇輕微蠕動,垂下的眼睫纖長,在鼻翼兩側蓋出片片yīn影,越發襯出面臨極限的生機。
“是我不知分寸。”
“你會知道自己不知分寸?”秦正掐著唐依依的脖子,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挲她跳動的脈搏,仿佛隨時都會用力,將那根經脈挑了,“我叫你查小暉在國內的qíng況,你倒是敢跟我玩花樣。”
他說的漫不經心,卻猶如寒夜的冰塊。
唐依依心裡一涼,寒意從大動脈的位置散開,瞬間籠罩全身。
她跟張小暉的jiāoqíng很淺,之所以瞞了一些,是那個叫季時的男人,看張小暉的眼神義無反顧。
那種眼神她也有過。
只不過她是飛蛾撲火,想逃,已經被燒的殘缺破爛。
沒力氣逃了,只能等著被丟棄。
手指離開大動脈,秦正拍拍唐依依的臉,用兩根手指捏住,抬起,“想什麼呢?想剛才那小子?我看你對他挺有興趣。”
唐依依被迫抬頭,與他對視,聲音因鉗制變的模糊,“我……我沒有……”
就那樣捏住唐依依的臉,秦正拿起電話,吐出一個名字,“陳宇。”
唐依依的手指一顫,陳宇是保安經理,現在張小暉他們還沒出去,如果被攔,後果不堪設想。
她踮起腳尖,唇擦過秦正的耳廓。
這是秦正身上唯一的敏|感點,可以證明他是一個普通男人的地方。
跟過他的所有qíng人都不知道這個小秘密,除了唐依依。
以前唐依依會覺得自己跟秦正身邊的其他人不同,甚至沾沾自喜,抱著一絲希望,後來她發現那個念頭很沒意思。
幾乎是霎那之間,話聲停止,秦正的yù|望膨脹至頂端,他側頭,視線落在唐依依的臉上,有些晦暗不明。
唐依依的胸口起伏,有時候立刻做的決定,和隔幾分鐘,一小時,兩小時,是截然不同的。
她是爛透了,也不是善良之輩。
大概是做久了行屍走ròu,今天突然有點乏味了。
“秦大哥。”
聽到這聲稱呼,秦正的雙眸眯了一下,幾不可查。
唐依依仰著頭,平靜道,“小暉有孕在身,不能受驚嚇,她是你的親妹妹,你也不想她難過,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是不是?”
就像那次,張小暉摔到頭,秦正後悔,一怒之下砸折了自己的腿骨。
事qíng一旦不能挽回,只能去後悔。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秦正看著她,漠然道,“唐依依,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
這話耳熟,聽多了,就沒那麼痛,唐依依短暫的一笑,煞是好看,“我沒忘。”
女人的面頰如白玉雕琢般,白,透,還夾雜著被磨出的紅。
那些個顏色混合,盡有幾分妖冶。
“想做一回好人?唐依依,我就讓你如願。”
秦正扯下領帶,將唐依依的手綁在後面,他的大掌掐著唐依依纖瘦的一截脖頸,按下去。
唐依依被按在辦公桌上,她的臉,鼻子,額頭都貼著桌面,冰涼入骨。
這樣的姿勢屈rǔ,難堪,卑微。
她的身體滾燙,不知道是高燒帶來的溫度,還是被qiáng行澆了一盆沸水,燙的她渾身上下皮|開|ròu|綻,五臟六腑都陣陣刺痛。
恍惚間,唐依依覺得立在她背後的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秦正,而是一頭野shòu,魔鬼,吸著她的血,啃著她的骨髓。
漸漸的,她發現這就是她認識的秦正,冷血,殘酷。
樓底下,張小暉被季時抱著,穿過馬路,上車,停車,下車,進酒店,直到房間的門在他們背後關上,她的三魂六魄才回到原位。
“這是什麼地方?”
季時把張小暉放到chuáng上,“我來曼哈頓出差的固定住處。”
張小暉坐直身體,“你怎麼不事先告訴我?”
季時問,“你什麼時候冒出一個哥的?”
兩人異口同聲。
又同時沉默。
季時把張小暉抱在懷裡,“想我嗎?”
張小暉的下巴抵在季時寬厚的肩頭,“嗯。”
她一點一點把所有事qíng都說了出來,從高二那年開始。
季時沒有打斷,聽的認真,qíng緒隨著張小暉的喜怒哀樂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