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張小暉跟著唐依依上車,根本靜不下來。
一遇到她的事,季時就會衝動,魯莽,他本身又極其狂妄,bào躁,不可一世。
哥也是那種人,但是哥比季時多過了十多年,優勢明顯。
他們接觸,不會有什麼好的局面。
唐依依開著車,“小暉,你有身孕,qíng緒太激動,對寶寶不好。”
張小暉垂著眼皮,“我知道的。”
“小暉,”唐依依又說,“他千辛萬苦才找到你,用全世界最好的一切來養了你十年,有多寶貝你,你是知道的。”
秦正的那口氣沒那麼容易咽的下去。
就像是做父母的,女兒要嫁人,他們也會在一旁仔細的觀察,深慮。
如果女兒不聲不響的談了朋友,懷孕了,這件事到底還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
張小暉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到了位處頂層的露天餐廳,張小暉無心留意滿天星辰,她走到坐在椅子上品位紅酒的男人面前。
“哥,你把季時怎麼樣了?”
秦正放下酒杯,“餓了吧,坐下吃飯,有你喜歡吃的咖喱蝦。”
張小暉立在原地。
秦正又開口,語氣還是不溫不火,“不吃飯?你肚子裡的那小東西總要吃點吧。”
張小暉的嘴唇發抖,胡亂把飯菜往嘴裡塞。
這是她吃過的最難吃的一頓飯。
她努力把盤子清空,焦慮的問,“哥,季時人呢?我要見他。”
視線掃過那枚戒指,秦正拿手帕擦她的嘴巴,將那些湯汁擦掉,“多大了,我教你的那些東西都忘了?怎麼還把自己弄的這麼láng狽。”
這話有好幾層意思。
張小暉知道這個人已經清楚她在國內的經歷。
她的喉嚨像是塞了什麼東西,張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秦正將帕子拿開,“他保護不了你。”
“不是。”張小暉立刻反駁,“和季時沒有關係。”
“哦,是嗎?”秦正耐心十足的望著自己的妹妹,“那和誰有關係?”
不就是想要她面對自己當初的堅持是一個笑話嗎,可悲還是粉刺?張小暉yù要起身離開。
秦正說,“坐下。”
他的額角青筋bào起,“張小暉,在你心裡,我是大哥,還是陌生人?”
張小暉僵在那裡。
不遠處的唐依依也嚇的不寒而慄,那個男人發怒了,卻還在控制著,這個例外只在張小暉身上。
秦正抬手,指腹按壓眉心,淡淡道,“我不過是想看看那小子能不能保護的了你。”
身子一震,那些雜亂的畫面全部往腦子裡跑,沒有一個不是血淋淋的,張小暉頭疼yù裂,她抓住桌角,幾乎站不起來,“哥,如果他有事,我也不會……”
身子晃了一下,張小暉倒了下去。
秦正一把扶住她,目光透著憐愛,擔憂,“去醫院。”
見狀靠近的唐依依應聲,“是。”
她轉身,聽到背後的聲音,“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唐依依心下瞭然,秦正後悔放張小暉回國,不管她,否則張小暉就不會受到傷害。
可她會繼續堅持陷在過去,也就不會走出來,更不會擁有一份美好的感qíng。
“錯與不錯,都已經發生了。”唐依依沒回頭。
張小暉做了很多夢,她夢到父母躺在冰冷的台子上,身體也是冰冷的,他們都死了,很多人對她指指點點,說她是克星,誰在她身邊,都沒好下場。
她又夢到宋明修,帶她放風箏,給她折千紙鶴,說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然後,他們分道揚鑣,陌生相待。
最後一個夢裡出現的是季時,張小暉跟他打架,吵鬧,從小屁孩,到懵懵懂懂,夢裡的時間過的太快了,他們一下子長大,又一下子老去,牙齒掉光了,相互嫌棄。
正當張小暉在夢裡和季時拌嘴時,季時突然消失了,她尖叫,驚醒,睜大眼睛。
“小暉?張小暉?回魂了。”
冷汗涔涔,張小暉分散的瞳孔漸漸焦距,她看到貼近的臉,男人的胳膊腿都在,好的,活著。
張小暉痛哭流涕。
季時把她汗濕的頭髮弄到耳後,抱住她的頭,輕抵著。
“哭什麼,你又沒成寡婦。”
“鼻涕弄我衣服上了,張小暉,髒死了!”
“好了,不哭了。”
“乖,我沒事,不哭了。”
“嘶——”
張小暉止住哭聲,她拽著季時的衣袖往上擼,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很大一塊,像是被重力擊中,“怎麼弄的?”聲音發抖。
“被人揍的,揍我的那個起不來了。”季時低笑,“事qíng解決了。”
他早年就是一個混混,什麼都混過,□□||拳,混黑||道,洗白後是人模狗樣了,但骨子裡還是黑的。
秦正也是黑|道出身,他們是同一種人。
所以在跟秦正正面談過後,他同意了,去擂台上打一局,幾分鐘,足以看見一個男人的全部。
他贏了那一局。
季時給張小暉擦眼淚,“明天帶你去看迎新,後天回國。”
“大舅子也去。”
第38章 不是愛不愛
張小暉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哥也要回國?
她從半坐變成直起腰背,顯然被這個太過意外的消息打亂了思維。
“季時,你們怎麼談的?”
“隨便聊了幾句。”季時輕描淡寫。
張小暉摸他的下顎,有一塊透著血絲,“你為什麼要跟人打架?”
季時也不隱瞞,“我跟你哥打了個賭。”
他三言兩語把來龍去脈說了。
張小暉聽的心驚ròu跳,她煞白著臉喃喃,“瘋子。”
不知道是說她哥,還是季時。
季時往她旁邊一躺,手放在腦後,“你說的,事qíng解決了就嫁給我,要算數。”
張小暉後怕,“以後不要這麼做了。
她無法想像,假如倒下去的不是別人,是季時,那會怎麼樣。
季時看張小暉通紅的眼睛,鼻尖也是紅的,輕輕煽動,像小兔子。
“張小暉,你是不是愛慘了我?”
張小暉拿紙巾擦鼻子,“讓開一點,我去衛生間。”
“回來。”季時拽她的衣服,霸道的說,“回答了再走。”
張小暉背對著他,“是,愛慘了。”
jīng致的眉眼上挑,風流褪去,儘是qíng意,季時依舊拽著不撒手,低沉著嗓音,從胸膛震dàng而出,“少說了一個字。”
“……”張小暉無奈道,“愛慘了你。”
“你在對空氣說嗎?”季時克制著瘋狂的愉悅,“轉過來,看著我說。”
張小暉拍男人的手背,惱羞成怒,“有完沒完了?不說了!”
她飛快的進了衛生間。
一門之隔,裡頭的人害羞的洗臉,試圖將那層莫名而來的熱意趕走,chuáng上的人jiāo疊著腿,放肆的品位那幾個字。
此時,正是晚上八點多,夜色剛濃,迷離的虛影尚未浮出水面。
別墅門口,唐依依的身影穿梭樹叢,花圃,她接到管家的電話就過來了,這裡的一糙一木她都熟悉,腳下鵝卵石鋪的小路也走了無數回。
如果她這一生能活到六十歲,那她已經將生命的三分之一都給了這個地方,給了這棟別墅的主人。
迎著光,唐依依輕車熟路的走進大廳。
管家立在一旁,沙發上的西塞爾摟著秦正的脖子,與他熱|吻。
身形停在門口,唐依依看了眼管家,管家也對她露出一個眼神,示意她等等,不要打攪了那兩人的雅興。
唐依依咀嚼著“等”這個字,她發現自己早就咀嚼過了,一點味道都沒有,如同嚼蠟。
曖|昧的聲音來自西塞爾,告知旁觀者,她激|qíng,燃燒,不能自已。
反觀另一個參與者,唐依依立在這裡的角度,看到男人沒戴眼鏡,桃花眼半眯,一條手臂隨意搭在沙發邊緣,另外一條手臂夾著一支雪茄,明明滅滅。
姿態慵懶隨意,神qíng琢磨不透,看不出是享受,迎合,還是撩著主動權,又或者無動於衷。
唐依依無聊的扯扯嘴角,退到拐角里,靠著牆壁刷手機。
她的臉籠在泛藍的光暈里,有點兒yīn森。
半刻鐘結束,西塞爾哭泣的聲音堪比烏鴉鳴叫,驚動了竹林,花叢里的蟲蟻。
唐依依平靜的關掉網頁,她這才發現自己打開了很多,購物,租房,找工作,西北山區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