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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在約定的路口等了一整天,從早到晚,都沒有等來張小暉。
宋明修去學校也看不見人,憤怒轉變成擔憂,他失魂落魄,想盡辦法打聽張小暉的事,沒料到在季時那裡也一無所獲。
直到宋明修從老師口中聽說張小暉退學了。
毫無預兆,除此以外的消息全無,宋明修覺得那一瞬間,天塌下來了。
他沒有能力去滿世界尋找張小暉,要一個理由。
那段時間宋明修學會了抽菸喝酒泡吧,結jiāo了一群狐朋狗友,他終於適應了沒有張小暉的生活。
如書上所說,少了誰都一樣,該繼續的還得繼續下去。
宋明修的成績嚴重下滑,家裡威bī利誘,他留級一年,調整自己,為夢想,然後,有了今天的事業有成。
一次出差,宋明修在英國的街頭看到張小暉。
那是在三年前,他用青chūn愛過的可愛女孩已經出落的明媚動人。
她摟著一個陌生男人,小鳥依人般和對方說笑,臉上洋溢著笑容。
他就在人群里遠遠的看著,拼命渴望能搜尋到熟悉的一顰一笑,從激動到冷靜,再到漠然。
然後向左向右,漸行漸遠。
宋明修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調查張小暉那些年的經歷和現狀,再訂張機票漂洋過海追過去問個明白。
但他的驕傲阻止了他。
思緒被qiáng行拉扯回來,宋明修用手撐住額頭。
放下了。
他早就放下了不是嗎?
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好。
手機響起,是宋明修的女朋友賀欣從c市打過來的,說要上飛機了。
“明修,還有一個半小時,你就能見到我啦。”
宋明修又做回了平時的自己,沉著,內斂,“我去機場接你。”
“好啊。”賀欣笑著說,“今天有沒有系我給你買的那條領帶?”
宋明修轉過椅子,目光停在落地窗那裡,眯眼俯視城市的繁華,“嗯,系了。”
“真的啊!”賀欣羞澀的問,“那你有沒有想我?”
宋明修說,“有。”
得到滿意的答案,賀欣很高興,她依依不捨,“晚點見。”
把手機放到一邊,宋明修將有點凌亂的領帶撫平。
他討厭一切條紋的東西。
但是這條灰色條紋領帶他用了,宋明修想,可見他有多喜歡賀欣。
像是在陳述,又似是在告訴自己,qiáng調什麼。
在喝完幾杯濃茶後,宋明修去機場。
他順路買了玫瑰花,在捕捉到人群里向他走來的年輕女人時,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多一分虛假,少一分冷淡。
賀欣穿的一件長裙,桃紅色,外搭牛仔外套,襯的整個人都很甜美。
“明修,我好想你。”
賀欣看宋明修的眼神滿是崇拜和愛意,她緊挨著宋明修的胳膊撒嬌。
宋明修接走賀欣的行李箱子,看向賀欣旁邊的中年人,“董事長。”
賀仲對宋明修點頭,他看中宋明修的才,有謀略,沉得住氣。
一開始純粹是賞識,後來發現女兒在第一次見宋明修後就不對勁了,喜歡到痴迷的地步,賀仲沒辦法,現在把宋明修當做未來女婿培養,監督。
“明修,你先送欣兒回去。”
宋明修嗯了聲,帶著賀欣離開。
一坐進車裡,賀欣就開始埋怨,“一個人旅行真的好無聊好累啊,以後你陪我出去吧,明修,你看我都曬黑了……”
賀欣湊過去摟宋明修,笑嘻嘻的說,“我這身裙子是里維親手設計的,獨一無二。”
宋明修側頭,“挺好看的。”
賀欣板著宋明修的臉,“明修,你不開心。”
宋明修溫聲說,“沒有。”
賀欣卻是不信,“是不是工作上的事不順心?還是你不喜歡我了?”
她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不安的快哭了。
宋明修握住賀欣的手,放到唇邊,輕碰了一下,“不要胡思亂想。”
賀欣的臉一紅,“嗯。”
車子開進南釋街,宋明修忽然去看後視鏡,站在路邊的那個瘦小身影越來越模糊,很快就看不見了。
如果不是那張臉在一瞬間融進了視野里,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
賀欣驚慌大叫,“明修——”
車子與迎面的一輛貨車險險擦過,宋明修趴在方向盤上粗聲喘氣,冷汗打濕後背。
他的胸口充斥著扭曲的憤怒,張小暉,你回來gān什麼?
路邊的張小暉在等計程車,飯吃到一半,季時被一個電話叫走了,沙發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搞定的事,她先打車回去再說。
送去維修的甲殼蟲拿到手是在一個星期以後,張小暉的沙發還是沒買成,沈奕說投資方要來看項目的進度,質量,今後的布局,她沒時間練筆,全忙著檢查手底下的人jiāo上來的東西了。
投資方來的那天,張小暉在會議室看到坐在中間位置,輪廓清俊雅致的男人,她渾身僵硬。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張小暉想逃。
程方發現了張小暉的異常,沒想太多,只當成是張小暉被宋明修的英俊外表迷到了。
他有意在張小暉耳邊咳了一聲,張小暉立刻回神。
整個會議過程中,張小暉都在竭力保持平靜,她是項目主美,絕不能出錯。
沈奕告訴她說投資方是峰宇,她不知道宋明修是那家公司的總經理。
聽著沈奕和宋明修jiāo談,張小暉的思緒很亂,一般這種審查只需要各部門負責人參與,總經理不會親自來。
她不會自以為是,以為宋明修是為了她來的。
會議結束,宋明修沒有看張小暉一眼,仿佛是陌生人。
今天天氣不好,大雨滂沱。
張小暉在公司待到很晚,她出去時,宋明修在門口,面朝著她。
兩人面對面,四目相視。
張小暉先錯開了,沒注意宋明修的嘲諷。
雨聲持續不斷,蓋過了彼此的呼吸聲。
宋明修盯著面前的女人,用一種深刻入骨的目光。
她瘦了。
頭髮留的很長,個頭沒長多少,臉還是那么小,一隻手掌就能遮住。
以前宋明修就經常把手掌放在張小暉臉上,捏她的臉,喜歡看她氣惱的模樣。
宋明修看到張小暉捏捏耳朵,放下去的手攥緊,似乎是在下什麼決定。
他聽見了很輕的聲音,是那麼熟悉,穿透雨聲,每個字都聽清了。
“明修,那天我給你……”
“張小姐。”宋明修淡聲打斷,透著生疏,“如果沒別的事,請讓一下。”
那聲稱呼讓周遭的空氣凝固住了。
張小暉呆愣了一秒,她尷尬無措的貼牆站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越過張小暉,宋明修的步伐沉穩,背影高大,冷漠。
張小暉站著,一動不動,她的眼睛酸澀,宋明修已經走的很遠了,只有她還停留在原地。
遲遲不肯放下的也只有她自己。
有關她的一切早就從宋明修的世界裡抹去了。
張小暉把眼鏡摘下來,用手背擦眼睛。
她深呼吸,再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
口袋裡的手機發出震動,張小暉往停車場走,那頭是季時的聲音,“你現在有沒有空?”
“嗯?”張小暉的腳步不停,“怎麼了?”
“幫我一個忙。”季時的語氣聽著快要到極限了,“來一下我家。”
第4章 神經質
季時的小侄子八個月了,剛學會爬,一刻也閒不住,活脫脫一隻小猴子。
“乖,把遙控器給舅舅。”
“回來!你又想爬哪兒去?”
把正在往桌底下爬的小胖子拎回沙發上,季時的額頭青筋直蹦,崩潰了。
“小暉,你換好鞋子了嗎?”
玄關的張小暉慢慢吞吞的解開鞋帶,又慢慢吞吞的脫鞋,她實在不知道怎麼跟客廳的小寶寶相處。
這麼大一棟房子,為什麼連一個傭人都沒有?
張小暉一臉痛苦的趿拉著一次xing拖鞋過去,要是知道所謂的幫忙是照看小朋友,她肯定不來。
對張小暉來說,小朋友絕對是世上最難琢磨的一種可怕存在。
“那個……”
“小暉,”季時頭沒抬,“把那邊的濕紙巾拿給我。”
張小暉扭頭看看,拿起拆開的濕紙巾,抽出一張給季時。
季時抓住小胖子的兩隻爪子,胡亂擦擦,小胖子坐在毛毯上,胳膊腿動個不停,很會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