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這水缸是養魚的,我爸每次釣了魚抖放裡面。”
“還有這個桔子樹,是我種的,能結很多橘子,就是不甜。”
……
說累了,張小暉在大門周圍走動,她蹲下來,在一塊磚頭底下摸出一把鑰匙。
季時跟秦正的表qíng如出一轍,“……”
張小暉將鑰匙送進鎖里,吭吭哧哧的轉動。
紅漆斑駁的鐵門推開,撲面而來的是長久不見陽光的yīn暗,cháo濕,空氣里也飄著一層霉味。
張小暉的鼻子發酸,她吸吸鼻子,時間過的太快了。
快的她來不及回頭,就已經長大。
“牆上的那些劃痕是我的身高。”張小暉用手比了比,笑著說,她挨著頭頂,橫著划過去,留下一道痕跡。
季時的喉結滾動,早知道他就單獨陪張小暉回來了,這樣也就不會多一個礙眼的,他想把張小暉抱懷裡疼疼都不行。
秦正無視季時的冷眼,陪張小暉走了一遍,少的可憐的耐心都在這兒了。
“把這院子重新裝修一下吧。”
張小暉“嗯”了一聲,這樣以後想回來住幾天都可以。
回去時換了一條路,經過宋明修的家,隔著田野,張小暉趴在窗戶邊,在風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人的記憶能力很可怕。
隔這麼遠,她都能認出宋明修家的田地,哪塊田種過馬蹄果,哪塊是種甘蔗的。
田埂上有個中年人,手裡拿著鋤頭,張小暉鏡片後的眼睛一睜,她看清了,那是宋明修的父親。
車窗突然搖了上去,視野被阻擋,張小暉抬頭看駕駛座那裡的男人,估計又吃醋了。
她摸出手機,發了一個親嘴的表qíng給季時。
隨後,車裡的醋味消失了。
下午,在公司的賀仲被警局的人帶走了,說他涉嫌貪污受賄,證據確鑿。
賀欣是從陳秘書的電話里知道的,她慌慌張張的跑回去,“明修,你快想想辦法,爸怎麼可能那麼做,一定是有人陷害的,明修,怎麼辦……”
宋明修在陽台餵魚,兩條小魚圍著魚缸游來游去,一條胖嘟嘟的,一條的尾巴是huáng色的,很漂亮。
陽光穿過窗戶灑進來,一切都很平和。
男人的心qíng更好,確切來說,是她從未見過的,那種姿態,就像是……
打了一場勝戰。
賀欣的身子一陣顫抖,她感到寒意滲透毛孔,幾乎讓她站不住腳,她鬼使神差的喊出一句,“是你,是你做的對不對?”
喊完,她自己震驚了。
宋明修皺眉,“賀欣,你發什麼神經?”
qíng緒激動的去拽宋明修的胳膊,賀欣尖叫,“宋明修,爸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和你有關?”
宋明修甩開賀欣,他淡淡道,“跟我無關。”
賀欣又哭又笑,“那你現在跟我去警局,我們去看爸,把事qíng問清楚……
宋明修將魚食放起來,看著那兩條小魚,笑了一下。
第42章 宣讀誓言
警局裡,賀仲的臉色難看,焦慮,放在桌上的手成拳頭狀。
像他們這類人,坐在那個位置,動輒千萬,面對最大的誘惑,又有幾個能gān淨,如果都抓,那剩下的就所剩無幾了。
賀仲的牙齒咬緊,額角一下一下鼓動。
是誰?
誰在背後yīn了他一把?
賀仲的腦子裡浮現公司的股東,高管,想把他拉下來,又可以掌控核心資料,挖到足以讓他有牢獄之災的東西。
他將那些人一個個拿出來,懷疑,排除。
忽然,賀仲的瞳孔一縮,鎖住了一個人,他用手蓋住臉,用力搓了幾下。
那種猜測在一瞬間變得qiáng烈,又停滯不前。
不對,匿名揭發不是秦正的作風。
賀仲頭痛yù裂,那還有誰是他遺漏的?
會不會是季時背地裡gān的?可是想拿到那些資料,所謂的證據,沒那麼容易。
賀仲的心裡猝然冒出一個假設。
當初不止一次,懷疑宋明修知道那晚的事,但都被他自己忽略,否定了。
假設宋明修很早就知道實qíng,一定會把自己跟張小暉結束的所有原因都推在他和欣兒身上,會覺得是他們從中作梗,恨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和欣兒訂婚。
除非是另有目的。
那一切就都說通了。
賀仲被自己沒來由冒出的假設給弄的遍體生寒,更是活生生打了個寒顫。
他癱在椅子上,如果是真的,那宋明修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希望是自己想錯了方向,不然……
賀仲揪住心口的衣服,呼吸急促,不然就是他害了欣兒,咎由自取了。
他從不相信什麼因果報應,賀仲閉上眼睛,面如死灰。
外面,賀欣跟宋明修出現在大廳,身邊跟著律師。
“現在怎麼辦?”賀欣感到無助,爸不可能那麼糊塗的,為什麼不將那些證據全部銷毀?
她知道爸這次懸了,可是她沒辦法接受。
如果爸被判|刑,恐怕要十幾年,那她就完了。
這世上還有誰會那麼縱容她,愛她,寵著她的所作所為,賀欣的目光從手邊的男人身上過去,儘是苦澀。
律師給他們分析,證據確鑿,取保候審的可能xing很小,貪污數額過大,qíng況很不樂觀。
賀欣聽一句,臉白一分,“我要見我爸。”
律師說,“我申請看看。”
他的餘光看向宋明修,幾不可察。
宋明修微昂首,示意了什麼。
這個眨眼間的jiāo流並沒有落入心煩意亂的賀欣眼裡。
“明修,爸不會有事吧?”
“你能搞到關係,先把爸弄出來嗎?”
宋明修低頭抽菸,“很難。”
很難是什麼意思?第一句的答案還是第二句,賀欣的身子發抖。
“你根本就不在乎對不對?從知道爸出事開始,你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她不顧場合的發泄qíng緒。
宋明修的眉梢擰了擰,“賀欣,他觸犯法|律,我無能為力。”
賀欣紅著眼睛瞪他,“什麼叫無能為力?你根本就不想管,你一直在袖手旁觀!”
她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口不擇言,歇斯底里。
周圍的辦案人員聽出了名堂。
那女的好像是一個千金大小姐,既天真又蠢,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番話,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爸貪污,還想著試圖鑽空子。
大家不約而同的同qíng那男的,有這麼一個腦殘的女朋友,除了一張臉,就沒別的了。
宋明修將那些同qíng的目光收了,他夾著煙,“出去說。”
話落,他逕自邁步。
賀欣攥著手,咬牙跟上去。
不到五點,日頭還亮著,和昨天一樣。
賀欣覺得天都塌下來了,明明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賀欣,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qíng況?”宋明修吸了一口煙,“這是刑|事案件,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半響,賀欣說出一句話來,“否認不行嗎?”
宋明修居高臨下的瞥過去一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肯定,賀仲把自己的女兒寵成一個大齡兒。
對面,陳秘書朝他們走來,形色慌忙,面容嚴峻。
賀欣深呼吸,“陳叔叔。”
陳秘書嗯了一聲,他看著宋明修,目光閃爍,似憤怒,又似畏懼。
“小姐,我有話要跟你說。”
字裡行間都是對宋明修的戒備,提防。
賀欣愣了愣,“好。”
立在台階上,宋明修姿態從容,他將煙叼在嘴邊,開車揚長而去。
橋上,陳秘書低著聲音,“小姐,我懷疑是宋明修gān的。”
“不可能。”賀欣不假思索的反駁,“他沒理由那麼做。”
賀家好,明修是最大的受益者,將來爸老了,在峰宇的股權會落在他的手上。
嘆口氣,陳秘書將那件事說了出來。
他愧疚道,“是我疏忽了,才留下了隱患。”
賀欣震驚在了原地。
當初爸叫她不要擔心,說自有辦法,她沒想到爸會那麼做。
“陳叔叔,這些都是你的懷疑不是嗎?沒有證據指明就是明修。”賀欣的心qíng無法平靜。
陳秘書沉聲說,“小姐,你也看到了,董事長出事,宋明修是什麼態度?他有沒有露出一丁點擔憂著急的樣子?”
賀欣啞口無言,整個人一晃,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她不想承認,所以自我逃避。
在家的時候,鬼使神差說出的那句話還在耳邊迴響,再結合所聞所見,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去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