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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兒,你也不要太過擔心,小夏那孩子一向懂事,她不會讓我們擔心的。”老爺子安撫道,“過會兒應該就會醒過來了。”

    沈肆,“嗯。”他也希望如此。

    老爺子的話鋒一轉,“查出來了嗎?誰gān的?”

    沈肆的面部湧出幾分殺氣,“嗯。”

    老爺子沒問是誰,似乎心中已有答案,他渾濁的雙眼裡閃過一道厲色,“以後再有誰拿小夏的命格做文章,說她是什麼天煞孤星,就是跟我們沈家為敵!”

    沈肆最擔心的是蘇夏不肯放過自己。

    老爺子清清嗓子,聲音低了些許,“肆兒,穆鋅還年輕,他對小夏的心思不會持續多久的,你不要太在意了,等他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不會再亂來了。”

    老人擔心孫子之間的感qíng。

    沈肆的唇角牽了一下,若有似無,蘊著涼意。

    老爺子還不知道沈源跟田箐樺的事,“你們是親兄弟,以後還是要相互照應著來。”  

    沈肆沒有吭聲。

    老爺子問道,“蘇家是什麼反應?來人了嗎?”

    沈肆,“沒有。”

    蘇夏暈倒,蘇長洺要跟他們去醫院,卻被李蘭的突然不適阻止,沈肆不憤怒,只是心疼他的妻子。

    老爺子氣不過,冷哼道,“蘇長洺也是糊塗,歲數沒爺爺大,腦子還不如爺爺。”

    “什麼命硬,帶煞氣,還不都是拿來唬人的,就是巧合而已,硬要扯一些亂七八糟的!”他又嘆口氣,“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小夏沒長歪,沒有仇視這個社會,真是萬幸。”

    蘇家,氣氛壓抑,從蘇夏回來,再到她暈倒,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蘇長洺。

    “你躺著吧,我出去一趟。”

    “去gān什麼?”李蘭叫住蘇長洺,“有沈肆在,她不會有事的。”

    蘇長洺臉色難看,“李蘭,適可而止!”  

    李蘭一愣,這人已經有多年沒對她吼過了,上次具體是什麼時候,她都記不清了,現在竟然在她的特殊時期對她發脾氣。

    委屈鋪天蓋地般湧進心裡,李蘭冷道,“再過兩個月,我就去國外養胎。”

    蘇長洺猛地抬頭,李蘭以為他會阻攔,沒想到聽見的卻是他的一句,“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意見。”

    “你不是沒意見,”李蘭的qíng緒很不穩定,臉發白,身子輕微顫抖,“你根本就不拿我和肚子裡的孩子當回事,我還留在這裡gān什麼?”

    懷孕的人本就容易多愁傷感,胡思亂想,患得患失的,李蘭是高齡孕婦,qíng況就更加嚴重了,她這些年都有抑鬱症,懷上了孩子,願望達成,也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蘇長洺疲倦了,“隨你怎麼想吧。”

    走到門口的時候,蘇長洺沒回頭,“蘭兒,醫生說了幾次了,心態如果不放好一些,對孩子的健康沒有好處。”

    李蘭的眼皮一跳,腦子裡的某根神經被拽住了,疼的她連連抽氣,“蘇長洺!你在詛咒你的孩子嗎?”  

    蘇長洺搖搖頭,不再跟她多說一句。

    眼淚無聲的落下,李蘭攥緊手指,蘇長洺說的,她知道,卻做不到。

    沒有人能明白她想做母親的心愿,太在乎了,所以才那么小心翼翼,糙木皆兵,她也不想的,又有什麼辦法……

    蘇長洺去看蘇夏,她還昏睡著,不願意醒。

    看出沈肆的冷漠,蘇長洺沒有多待,只jiāo代蘇夏醒了告訴他一聲。

    夜色降臨。

    沈肆端著一盆水放在chuáng頭柜上,在水裡打濕毛巾,輕柔的給剩下擦臉,“你要找的那個人是我。”

    他在咖啡廳聽見蘇夏說的大火,印記,螞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第二天便去調查,結果得到證實。

    但是沈肆沒有說,他不想去揭開蘇夏心裡的那道傷疤。

    誰知道過了不久,她還是知道了,然後厭惡自己,甚至將整個世界都拋棄了。

    沈肆擦完蘇夏的臉,又去認真的給她擦兩隻手,“那不是你的錯,蘇夏,不要把罪名按在自己頭上。”  

    女人沒有給出一聲回應。

    沈肆的嗓音低沉,他說了很多,按照醫生jiāo代的,全是他和蘇夏之間經歷的快樂,沒有一點悲傷。

    他在告訴蘇夏,未來很美好,他們有很長的路要走,讓她不要害怕。

    一個寡言少語的人說了半個多小時,一直沒停。

    喉嚨gān啞,沈肆的嗓音漸漸低不可聞,他在蘇夏額頭親了一下,起身去把盆里的水倒了,回來的時候說,“晚飯你想吃什麼?我去看看冰箱裡的食材。”

    沈肆去準備晚飯,他做了一桌子菜,滿屋子都飄著香味。

    換做平時,那個女人早就迫不及待的嘗一口,並且笑著對他說好吃。

    沈肆掐了掐鼻樑,生平第一次體會到挫敗感。

    飯菜從燙熱到冰涼,牆上的鐘擺晃晃悠悠的划過十點。

    房裡有響動,沈肆騰地起身,快步推門進去。

    第51章

    蘇夏睜著眼睛,眼神空dòng,沒有焦距。

    沈肆低低的喚她,“蘇夏。”  

    蘇夏一動不動。

    沈肆皺眉,摸了摸蘇夏的臉,將她額前的髮絲順到一邊,伸手探探,沒有發熱。

    “餓嗎?”他開口,“我去給你熱飯。”

    袖子被抓住,沈肆側低頭,看到一雙通紅的眼睛。

    “為什麼不告訴我……”蘇夏的聲音嘶啞,發哽,呼吸輕顫,“你說過不會再隱瞞我的,可你總是食言。”

    沈肆的面部輪廓驟然之間冷峻異常。

    再多的理由都是藉口,他沒給蘇夏,沉默著。

    蘇夏緩緩把手鬆開,她閉上眼睛,qiáng忍在眼眶的淚水頃刻間衝破防線,划過蒼白的臉頰,“我想一個人待著。”

    沈肆抬手,用指腹擦去那滴淚,他在chuáng前頓了幾秒,沒出去,而是拿了鍵盤放地上。

    蘇夏說,再有一次,就罰他跪鍵盤。

    窗外忽有雷聲大作,樹木大力搖晃,似是要連根拔起,不久,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瘋狂敲打著窗戶,水幕來的快,且迅疾,霧蒙蒙一片。  

    一道閃電劈下來,光芒驚心動魄,又猛然消失。

    蘇夏的聲音響起,“夠了。”

    沈肆起身出去。

    片刻後,房裡傳出哭聲,在雨聲和雷聲之下,並不清晰。

    那些聲音jiāo織著衝進沈肆的耳膜里,一聲聲的哭聲被單獨挑了出來,清楚到可以感覺出她崩潰時的樣子,他很難受。

    沈肆站在門邊,背脊挺直,裡面的哭聲持續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蘇夏沒喊他,他就沒進去,而是在客廳坐了一夜。

    第二天,老爺子的電話打來,詢問蘇夏的qíng況,沈肆壓低嗓音說話,門突然打開了。

    蘇夏看看沈肆,眼睛腫的跟倆個核桃一樣,她一聲不吭的繞過沈肆,去廚房倒了水,又回房間。

    掛斷電話,沈肆擰著眉峰,擔憂之色在眼底浮現。

    她連他都隔離了,怨他的隱瞞。

    沈肆用力按了一下眉心,邁步進去,房間的窗簾拉的嚴實,陽光滲不進來,光線昏暗,讓人感到沉悶。

    他望去,看到女人窩在沙發里,蜷縮著手腳,長發散開,遮住了臉。  

    蘇夏一天沒吃東西,沈肆也是,那種壓抑的氛圍充斥四周,像是有一層濕紙蓋過來,完完全全地堵住口鼻,呼吸困難。

    鬧鐘定時響了,節奏歡快。

    沈肆抬手去拉窗簾,聽到耳邊的顫音,“別拉。”

    他的動作一頓,停下來了。

    一切能刺激到蘇夏的人和事,沈肆都會盡力阻止,她需要足夠的時間放過自己。

    把燈打開,沈肆摸著蘇夏微亂的髮絲,唇間隱約溢出一聲嘆息,他帶她去洗漱,寸步不離。

    蘇夏不說話,不哭不笑,反而是沈肆的話多了。

    “想喝什麼粥?”“眼睛還疼不疼?”“哪兒不舒服?”“困了?”

    蘇夏都是沉默。

    沈肆像是在照鏡子,他在蘇夏身上看到曾經的自己,不過她的qíng況更嚴重。

    白明明上門來了,很是時候。

    除了他,大概沒有人可以讓現在的蘇夏不去牴觸。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白明明邊削蘋果邊說,咂嘴道,“今早竟然陽光普照,老天爺真是活潑。”

    蘇夏望著虛空。似是在發呆。

    她的臉色很不好,唇上也沒有血色,看著仿佛是大病了一場,抽出她將近一半的生命力。

    掩蓋掉眼睛裡的憂色,白明明切了一塊蘋果給她,打趣道,“二十二一斤,你趕緊嘗嘗是不是蘋果味,我這輩子都沒買過這麼貴的蘋果。”

    蘇夏沒接。

    白明明瞥一眼不遠處的沈肆,聳聳肩膀,無能為力。

    他自己把一個蘋果吃完了,來之前本就吃的很飽,現在撐的慌,“你還記得小虹嗎?就是那個以前追著我們屁股後面喊師哥師姐的大胖妞。”

    “那時候她一走路,渾身肥ròu都在抖,跑起來就是一個翻滾的大ròu團,”白明明眨眼,不可思議道,“現在她竟然減肥成功,瘦成一道閃電了,據說還找到男神級別的對象,你說勵志不?”

    蘇夏輕聲說,“明明,謝謝你。”  

    她知道,他在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開心。

    “謝什麼,”白明明不以為意,“我倆是革命的jiāoqíng。”

    “還有啊,你以為我是怕你想不開,才一大清早就趕車過來的嗎?”他撇嘴,哼道,“怎麼可能,我家蘇夏是誰,能文能武,才貌雙全,沒有什麼坎是邁不過去的,那些什麼妖魔鬼怪啊,頂多就是打倆個水花,作不了大làng。”

    蘇夏抿了抿嘴,一絲悲痛轉瞬即逝。

    “那個,小夏,”白明明咳一聲,清清嗓子,“我是來告訴你,我一會兒要去相親啦。”

    他這個舉動太過突然,成功將蘇夏混散的思緒聚攏,“相親?”

    “是啊。”白明明嘆口氣,有一種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的壯哉,“我想通了,準備開始接觸接觸,爭取早點找到合眼緣的。”

    他刷開手機,擺出一副興奮的樣子,“小夏,這些都是我暫時選定的目標,怎麼樣?”  

    蘇夏看了一眼,滿屏的大眼睛,長睫毛,尖下巴,乍一看,就是一個人。

    “……”

    白明明認真道,“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可以跳過海選,直接進入決賽的?”

    蘇夏的狀態,什麼也看不進去。

    全是白明明一個人嘮叨,從第一張照片開始,挨個說幾分鐘,為了不讓蘇夏覺得孤單,他也是盡心盡力。

    走出門,白明明臉上的激動和興趣頓時煙消雲散。

    人如果連思考都放棄了,那是最可怕的,他特地想那麼個事出來,就是要蘇夏轉轉腦子,別時刻都把自己蒙在yīn影里,不肯出來。

    至於相親?相個屁親,他又不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個女人回來,然後每天的休閒娛樂就是看婆媳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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