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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毛巾,蘇夏走過去,見沈肆的手裡拿著一把手槍,他在擦拭著槍口。
蘇夏的臉色變了變,繞到對面的腳步停了下來。
男人低著頭,眼帘微垂,一貫的面無表qíng,她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心思在擦槍。
這讓蘇夏很不安。
沈肆抬頭,面向散發著檸檬香味的地方,“過來。”
蘇夏吸一口氣,邁開步子靠近。
沈肆說,“教你。”
蘇夏揪著眉毛,臉色沒有半點緩和,反而越發沉重,“為什麼要教我這個?”
沈肆的音調微啞,“想教。”
只是因為這個?蘇夏愕然,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沈肆摸著蘇夏的手,帶她去熟悉槍的構造,子彈有幾顆,哪裡是扳機,扣動便會開槍。
比起手槍,蘇夏更多的關注都在沈肆虎口的薄繭上面,她一下一下的摸著。
“你不是商人嗎,這裡怎麼都有繭了?”還帶著槍。
當過兵的都這樣?
沈肆不答,他的下顎線條冷硬,“該泡腳了。”
蘇夏心裡嘆氣,他們之間的問題挺多的,溝通是大事。
斂了qíng緒,蘇夏去打水,沈肆跟著,她泡腳的時候,他在一旁陪著,沒話。
蘇夏順順劉海,“我的話已經夠少了,你比我還要少。”
家裡明明有倆個大活人,跟沒人一樣,只喘氣。
沈肆的薄唇緊緊的抿在一起,深qíng冷峻異常,半響,他開口道,“我會改。”
那三個字擲地有聲。
不是隨口一說,而是一個承諾。
蘇夏呆了一下,聽到自己的聲音,“我也改。”
沈肆的唇角隱隱出現一個弧度,“好。”
氣氛隨之溫和了許多。
泡完腳,蘇夏躺到chuáng上,拿著平板看電視。
宮心計的片頭曲好聽,花瓣滿天飛,她一邊吃巧克力,一邊看了起來。
蘇夏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她抱著抱枕,盯著枕邊男人完美的側臉。
沈肆弄著被子,“嗯?”
蘇夏咽下嘴裡的巧克力,“晚上那會兒,你怎麼知道不是我?”
她發現了,程玉穗原本是波làng大卷,今晚是直發,和她一樣,披散在腰際。
身形差不多,衣服上是一個材質,香水也是同款,如果閉上眼睛,不去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沈肆從口中吐出幾個字,“腳步聲。”
蘇夏驚訝的問,“不一樣嗎?”
都是細高跟鞋,唯一的差別是她的鞋跟比程玉穗矮一點點。
沈肆說,“不一樣。”
蘇夏是學舞蹈出身,走路提著氣,腳步聲輕盈,優雅,聽在他的耳朵里,像是在跳舞。
而那串腳步聲是往下沉的。
聽了原因,蘇夏笑著趴到沈肆身上,樂不可支,渾然不覺的滿臉幸福,“聽腳步聲就知道是我,這麼厲害啊。”
沈肆是看不見,但他不是植物人,沒有直覺。
一大片柔軟壓上來,清晰的讓他壓制已久的yù望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女人是在撩他嗎?
不會,她傻愣愣的,根本就不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否則他已經死了。
就死在她的裙子下面。
沈肆抬起手臂,伸到蘇夏的睡衣帶子裡面。
蘇夏驚的要跳起來,她把頭偏到一邊,臉上臊熱,通紅。
“蘇夏。”沈肆的嗓音低啞而富有磁xing,“吻我。”
幾秒後,巧克力的甜香融進他的口腔。
蘇夏還是不會,很生澀,沈肆已經有了技巧,知道如何讓她唇舌發麻,怎麼讓她渾身無力,想躲避,又想深陷其中。
房裡隱約有淡淡的嘆息聲,裹著寵溺。
第二天,沈峰打來電話,叫沈肆帶蘇夏回去吃飯,說是老爺子的腿好了。
蘇夏跟沈肆過去的時候,看到老爺子在亭子裡餵魚,jīng氣神還可以。
老爺子沖他們招手,“來了啊。”
蘇夏拉著沈肆在空著的凳子上坐下來,“爺爺。”
老爺子把魚食遞過去,“明天去德國檢查,可能要做手術,東西收拾了嗎?”
沈肆,“嗯。”
蘇夏愣了愣,她不知道,只是以為去做個檢查。
沈肆說,“qíng況良好,就做手術。”
他沒告訴,是不想她抱太大的希望。
蘇夏把魚食丟池子裡,“一定沒問題的。”
兩人陪老爺子聊了會兒天,去花園走了走。
橋上,沈穆鋅往這邊來,他無意間掃動的目光捕捉到一片白色衣角,腳步不聽使喚。
樹底下,蘇夏踮起腳,手掛在沈肆的脖子上,和他四片唇相碰,拉開一點,又去纏綿。
身形僵硬,沈穆鋅把手放進口袋裡,又拿出來,再放進去。
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睛赤紅,呼吸粗重,慌了。
第38章
餘光里多了一道頎長的身影,蘇夏的眼皮跳了跳,她的呼吸一緊,踮起的腳跟頓時踩到地面。
那人就站在不遠處,yīn沉沉的看著她,有憤怒與委屈在臉上jiāo織,細細長長的眼眸發紅,目光里充滿著qiáng烈的恨意。
仿佛她是一個背叛者。
背叛了某個誓言,某種承諾似的。
而事實上,她跟那個人,連朋友都不是。
顯而易見,對方不那麼認為。
蘇夏覺得,沈穆鋅活在想像的世界裡,被自我意識控制,極度偏執。
他要去看心理醫生,也許醫生能幫到他。
但這話無論是由誰來說,都不能是她說,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耳垂被揉了揉,蘇夏回神,手從沈肆脖子上拿下來。
她拉著沈肆離開,不想跟沈穆鋅起衝突。
上次的事還歷歷在目,如果再來一次,qíng況只會惡化。
爺爺如果知道了,能氣出病來。
沈穆鋅yù要衝過去,背後突然傳來沈峰的喊聲。
“穆鋅!”
身形微頓,沈穆鋅的眉峰擰了一下,不甘心的追隨著那個女人的背影。
沈峰快步走近,“你想gān什麼?”
沈穆鋅把兩隻手放進口袋裡,他轉過身子,所有的qíng緒都在頃刻間藏入yīn暗的角落,不見光亮。
“不想gān什麼。”
沈峰手指著蘇夏離去的方向,鐵青著臉道,“我要是沒攔著,你還敢說你不想gān什麼?”
沈穆鋅看著沈峰。
他不說話,那張柔美的臉龐多出幾分yīn森。
“看我gān什麼?”沈峰的口氣硬邦邦的,“我提醒你,收住自己的心,別丟人現眼,惹是生非!”
沈穆鋅嗤一聲,“你管不了我。”
“什麼?”沈峰厲聲道,“我做了你二十多年的父親,往後我們也是名義上的父子,我管不了?”
沈穆鋅譏諷的揚起一邊的唇角,露出一個無意義的笑容。
“如果你嫌事qíng鬧的不夠大,還想這麼任意妄為,”沈峰說,“爺爺會知道,沈家人也會知道,再傳到整個荊城,人人皆知!”
沈穆鋅淡淡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沈峰冷哼,“那樣做,首先要為你的行為買單的就是蘇夏。”
“一個巴掌拍不響,別人會說她在你們兄弟倆之間徘回,和小叔叔糾纏不清,到時候流言蜚語一旦出現,她在學校待不待的下去再論,單單是作風問題,就能讓她在同事,學生們面前抬不起頭。”
沈穆鋅的眼角有yīn冷聚集,“我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而已。”
沈峰呵道,“那個人是你嫂子!”
額角隱隱有青筋鼓動,沈穆鋅的牙關咬緊,一股鐵鏽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他愛上那個女人,為她沉迷的時候,她還不是他的嫂子。
為什麼所有人都忽略了這一點?
他沒有錯。
對,沒有錯,沈穆鋅深吸一口氣,近似扭曲的執念在眼底浮現。
沈峰皺皺眉頭,“你媽為這事,cao碎了心,你但凡還有點良心,就別再執迷不悟了,順了她的意願,娶妻生子,過自己的生活。”
他不再多言,“好自為之吧。”
沒了煩躁的聲音,沈穆鋅立在原地,就那麼站了許久。
有下人陸續經過,都垂頭見禮,她們不免猜測,二少爺看起來很悲傷,他的心qíng比九月微風徐徐的天氣差多了。
好像一直yīn雲密布,從未陽光燦爛。
不在意旁人的注視,沈穆鋅走到樹底下,空氣里散發著糙木香,嗅不到一絲那個女人的清甜味道。
有一抹銀光折she進眼睛裡。
沈穆鋅愣了愣,他蹲下來,翻著翠綠的糙皮,從裡面找到一枚白金的耳釘。
那耳釘是玫瑰形狀,一片片的花瓣小巧可愛,在太陽底下,格外的耀眼。
沈穆鋅將耳釘拿到唇邊,向來挑剔到有潔癖的他碰了一下耳釘,不在乎上面有沒有灰土。
他的神qíng溫柔,愉悅,隱約吻到了那個女人的體溫。
腦子裡閃過什麼,沈穆鋅把耳釘攥在手心裡,起身走開。
十來分鐘後,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從木橋那邊過來了。
蘇夏邊走邊低著頭,嘴裡嘀嘀咕咕的,“奇怪,丟哪兒去了?”
左邊耳朵上是空的,耳釘不知道什麼時候沒的。
這對玫瑰耳釘是沈肆給她挑的,她很喜歡,如果少了一隻,另外一隻就要擱置了。
蘇夏的腰猝然被兩條手臂摟住,一具成年男xing的軀體貼上後背,她整個人騰空,驚的身子一抖,“沈穆鋅,你放開!”
沈穆鋅不顧女人的掙扎,從後面摟著她,把她摟到大樹後面。
蘇夏喘著氣,沈穆鋅也是。
她的眼中全是憤怒,而他是深qíng,貪戀。
“你給我放開!”蘇夏大力拍打,腰上的兩隻手像燒紅的鐵鉗子,又燙又硬。
風把蘇夏的烏黑長髮chuī亂,隨著她的掙扎,髮絲晃動著,往沈穆鋅鼻端飄去。
沈穆鋅深嗅著她的髮絲,神qíng有幾分癲狂。
沒有第三人在場,不然一定嚇傻了。
“爺爺聽見了,要問起來,你打算怎麼說?嗯?”
“你以為我不敢說嗎?”蘇夏氣的聲音都發顫,qíng緒失控,“沈穆鋅,你放開我!”
沈穆鋅鬆開手,似是妥協道,“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的言語中帶有清晰的縱容,像是對自己心愛的小女孩說的。
蘇夏渾身起了一層jī皮疙瘩。
她根本理解不了這個男人的思維方式。
沈穆鋅又是一貫的懶散模樣,仿佛前一刻的所作所為不是他。
“在找什麼,丟東西了?”
蘇夏的身子因為用力呼吸,一下下的顫抖,“沈穆鋅,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
沈穆鋅喃喃,“我也想……”
他突然勾了勾唇,笑起來,“可是我做不到啊。”
蘇夏往後退,後背撞到樹,她移到一邊,想走,一片yīn影壓過來。
將女人控制在胸膛和樹之間,沈穆鋅彎著腰背,凝視著她白皙的臉龐,如畫的眉目,眼底有什麼在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