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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夏無意識的去抱沈肆,手在放到他頭後的時候猝然頓住了,“你剛醒,會碰到傷口。”

    沈肆用唇描摹蘇夏的脖頸線條,啞聲道,“不要緊。”他等太久了。

    蘇夏看著天花板,脖子一痛,男人咬了她一下,她能感覺到,對方有多激動。

    腦子裡浮現那次書房裡的表白,親吻,眼淚。

    蘇夏摟著沈肆,親了親他的頭髮。

    門外突有腳步聲,隨後是扣扣聲響。

    蘇夏蹭地離開沈肆,快速整理上衣褶皺,又將凌亂的髮絲理了理。

    確定沒有異樣,她才去開門。

    費蘭克一進來,就被一股低氣壓襲擊,看到chuáng上的人,他的眼睛一亮,“沈,你醒了。”

    沈肆的視線掃過去,鋒利,寒冷,如冰刀刺向費蘭克。

    心裡一突,費蘭克的眼光在蘇夏跟沈肆二人身上來回穿梭,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有曖昧之色浮過,費蘭克知道,來的不是時候。

    他咳了兩聲,上前檢查沈肆的身體qíng況,感嘆年輕人的恢復速度。  

    直起身子,費蘭克向蘇夏jiāo代接下來該注意的一些事項,包括飲食,作息,並特意qiáng調,不可劇烈運動。

    蘇夏的頭快埋到領口裡面去了,她的唇抿在一起,不屬於她的氣息直往肺腑里竄。

    臉更紅了。

    沈肆不願意其他人看到他的妻子害羞的一面,他的口中蹦出一句德語,“費蘭克,晚點再說。”

    明晃晃的趕人。

    費蘭克暗自搖了搖頭,認識那麼久,還是第一次見這人露出清晰的qíng緒變化,也是一個凡人。

    他發自內心的表達祝福。

    愛qíng是美好的。

    能讓孤獨的人不再孤獨。

    病房又安靜下來。

    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有沒有眼神jiāo流,是天壤之別。

    蘇夏跟沈肆互看彼此,有什麼東西在jiāo匯的目光里,無聲無息的滋生,發酵,蔓延。

    蘇夏輕聲問他,“渴不渴?”

    沈肆搖頭。  

    他只想看著她,恨不得就是地老天荒。

    卻不知,自己那張冰山臉搭配灼熱的眸光,衝擊力太qiáng,讓人吃不消。

    蘇夏捏捏小手指,“那我出去一下。”

    她邁開步子,還沒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聲響。

    沈肆掀開被子,扯掉輸液管,yù要下chuáng。

    身體先大腦一步,蘇夏下意識的去扶,碰到的時候,她才驚醒。

    沒有她,這個男人已經可以行動自如。

    “你忘了剛才費蘭克醫生說的話了?不好好躺著,你想gān什麼?”

    蘇夏氣沖沖的斥罵,“知不知道這麼做,會帶來什麼後果?”

    沈肆扣住蘇夏,沉默不語。

    發現男人的手背有血,蘇夏的臉色不好看,“我去叫護士。”

    沈肆的五指收緊,沉聲道,“別走。”

    蘇夏沒好氣的說,“馬上回來!”  

    沈肆按了一個紅色按鈕。

    蘇夏的眼角抽了抽,她真是被氣糊塗了,一急就亂。

    護士來的很快,金髮碧眼,像大號的洋娃娃。

    沈肆重新躺回chuáng上,手伸過去,拉著蘇夏。

    護士對蘇夏投以羨慕的目光。

    蘇夏繃著臉,看護士在男人的手背拍拍,找准位置,將針頭扎進去。

    那一瞬間,蘇夏偏過頭,避開了。

    她怕。

    從小到大,蘇夏感冒發燒,都是寧願硬扛,bī不得已就吃藥,極少打針掛水。

    比起自己本身的畏懼,她更怕親眼目睹針頭戳破別人的血管。

    也許是童年留下的yīn影吧,她不記得了。

    護士走後,沈肆靠在chuáng頭,凝視著蘇夏,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

    蘇夏坐在椅子上,無奈的看看被握住的那隻手,“我又不跑。”

    沈肆摸著她的手指,在無名指上停留片刻,“老婆。”  

    蘇夏怔了怔,“嗯……”

    男人總是不苟言笑的面龐有一絲笑意出現,裹著幾分愉悅,還有幾分靦腆。

    她眨眨眼睛,不可思議。

    下一秒,沈肆唇邊的那一點弧度利落收斂,恢復成一貫的冰山臉。

    蘇夏都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

    沈肆突兀的問道,“喜歡柏林嗎?”

    “沒逛呢。”蘇夏實話實說,“不知道這裡怎麼樣。”

    以前也來過德國兩三次,在不同城市,無外乎都是一下飛機就去酒店,練習,比賽,回國。

    她沒有停下來,四處遊玩的機會和時間。

    沈肆說,“我會叫艾倫帶你在附近走走。”

    “你是說費蘭克的兒子嗎?”蘇夏瞥一眼沈肆,慢悠悠的說道,“他人高馬大,笑起來很明朗,有他帶我逛,應該還不錯。”

    沈肆的面色冰冷。  

    蘇夏撥頭髮,擺出期待的樣子,“什麼時候?明天嗎?”

    沈肆一聲不吭。

    蘇夏在可怕的低氣壓里問,“怎麼不說話了?”

    沈肆吐出兩字,“等我。”

    蘇夏的嘴角翹了翹,她是想去遊玩,但更在乎的是跟這個男人一起。

    換了人,還有什麼意思。

    聊了一會兒,沈肆才做過手術,氣色略顯蒼白。

    蘇夏說,“睡吧,我不走。”

    她的話有安撫作用,沈肆的眼帘垂了垂,合上了。

    蘇夏慢慢把手抽走,又被攥住了,力道比之前更大。

    沒辦法,蘇夏只好倚在旁邊。

    有魚肚白在天邊翻現。

    沈肆睡的時間並不長,他睜開眼睛,望著趴在chuáng邊的黑色腦袋,目光有瞬間的柔和。

    蘇夏的耳朵痒痒的,她迷迷糊糊的抬頭,“不睡了?”  

    沈肆摸著她的耳垂,“上來。”

    “不用了。”蘇夏揉眼睛,“我就趴一下,一會兒護士就要來了。”

    沈肆皺眉,“不會來。”

    聽他那麼說,蘇夏就打著哈氣躺上去,她太困了,疲憊都在眉眼之間,藏都藏不住。

    沈肆從手術室推出來,昏迷不醒的幾十個小時,她就沒合過眼。

    聞著男人身上的味道,混著藥水味,蘇夏撐了撐眼皮,“不會壓到你吧?”

    沈肆批准,“可以壓。”

    蘇夏還是沒隨意,蜷縮著身子窩在他懷裡。

    沈肆讓蘇夏枕著自己的手臂,他沒了睡意,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去描摹眼皮底下,觸手可及的女人。

    第一次見,她在舞台上,翩翩飛舞,他在觀眾席,入了神。

    之後,沈肆並沒有打擾,只是在偶爾想起那一抹白影時,有種莫名的感覺。

    他不懂,卻明白,那種感覺不太想跟別人分享。  

    沈肆從不會表達內心的qíng感,總是積壓著,一層又一層,連他都不知道有多深,多厚。

    沒有人清楚,沈肆恢復後,面對智力變成孩子的那段記憶,和蘇夏相處的一幕幕,當時他的內心有多震驚。

    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蘇夏早已刻在他的心裡,即便是傻了,都不受影響。

    如果不是愛,他想不出第二個原因。

    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如果他不出事,就不會有後來,更不會有現在。

    那他還是一個人,在孤獨中度過每一天,慢慢老去。

    命運何其美妙。

    沈肆撫摸著蘇夏的臉,從眉骨到眼角,耳鬢,每一處都不放過。

    指腹下的溫度暖暖的,他忍住想把她揉碎的衝動,背脊弓出一個弧度,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

    上午,艾倫出現在病房,馬丁靴上還有碎糙和泥,他在馬場溜了兩圈過來的,意氣風發。

    蘇夏出去透氣,艾倫的目光跟她到門口,才收回來。

    他拉開椅子上坐下來,毫不掩飾自己的心qíng,“沈,我真羨慕你。”  

    沈肆翻著報紙。

    艾倫大大咧咧的張開手腳,眼珠子亂動,從桌上的粉色水杯,零食,到女士的手錶,絲巾。

    “沈,有沒有跟你妻子類型差不多的,給我介紹一個。”

    沈肆冷淡道,“獨一無二。”

    艾倫瞪眼,“真沒有?”

    沈肆面癱著臉,“沒有。”

    艾倫一臉失望,“那真是太遺憾了。”

    他轉而咂嘴道,“沈,你這樣的,不懂風qíng,也沒風趣,冷冰冰的,我想不通,angel怎麼會喜歡你。”

    angel?沈肆的語氣驟然冰寒,“明年的合作我會重新考慮。”

    艾倫翻了個白眼。

    沈肆面無表qíng,“管好自己。”

    艾倫聳肩,“放心,你們那有句話叫朋友妻不可欺,我懂。”  

    “沈,和你父親新簽的合同,有幾點我不太滿意。”

    艾倫拍拍沈肆的肩膀,沒多說,“總之,你回來就好了。”

    沈肆翻著報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艾倫摸了摸下巴,“明年上半年,我會去你的家鄉,開拓新市場。”

    他的神qíng期待,“荊城那麼大,美女一定很多。”

    沈肆合上報紙。

    走廊一角,蘇夏在跟白明明通電話。

    白明明剛下課,鬧哄哄的,“程玉穗去德國出差了。”

    蘇夏蹙了一下眉心,“今天?”

    “昨天。”白明明哼哼,“說是出差,哪兒那麼巧,你們在德國,她剛好也去那裡。”

    蘇夏透過玻璃窗看外面,若有所思。

    “還有啊,”白明明說,“你未來的兒子他小叔,自己拿椅子把腿打折,躺醫院了。”  

    蘇夏的眼皮猛地一跳,“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明明跟沈家人不熟,這消息哪來的?

    “程老頭看我的演出,我跟他喝了一杯。”白明明說,“你也知道,老年人裡頭,十個有九個愛嘮叨的,另外一個是啞巴。”

    “他跟我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還重複,我聽的都快睡著了。”

    蘇夏的心神不寧。

    看來是真的了。

    沈穆鋅發什麼瘋,為什麼自殘?

    蘇夏啃著嘴角,她忘了,所有的事放在那個人身上,都有可能。

    白明明在那頭咋呼,“沈穆鋅不是藝術家嗎,隨便畫兩筆,就夠一個人吃穿一輩子,怎麼行為那麼偏激?”

    “小夏,我跟你說啊,那種人很可怕的,腦迴路不正常,還好你不在老宅住了,以後不會有jiāo集。”

    蘇夏的表qíng很不好。

    要是真如明明說的,不會有jiāo集,她就能放心了。  

    但恐怕不太可能。

    白明明問,“沈肆醒了沒有?”

    蘇夏說,“醒了。”

    白明明拔高聲音,“他能看見了?”

    蘇夏嗯了一聲,“qíng況穩定。”

    “那就好。”白明明替好友高興,“你終於不用再當媽了。”

    他又說,“你倆也可以該gān什麼gān什麼了。”

    蘇夏,“……”

    “angel。”

    背後響起一道聲音,蘇夏跟白明明結束通話,她回頭,看著德國男人,真希望不是在叫她。

    蘇夏發現,除了沈肆,其他異xing不純粹的目光她都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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