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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蕾今天是jīng心打扮過的,她讓設計師為自己挑了一件銀色抹胸長裙,貴氣又不失高雅。
想的是成為宴會上的焦點,這會兒成功了。
周遭的一道道視線尤其明顯,沈蕾受不了,她準備起來,卻見一雙防水台白色高跟鞋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認出是蘇夏腳上穿的那雙,沈蕾垂下眼睛,心頭充斥著恨意,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奇恥大rǔ。
都是拜蘇夏所賜!
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被當成笑話。
蘇夏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一身粉色大擺裙,長髮披肩,優雅大方,越發襯的沈蕾láng狽不堪。
“老婆。”沈肆越過地上的沈蕾,站到蘇夏面前,顯得有些害怕。
蘇夏以為是他覺得自己闖禍了,正想安撫,就聽到對方說,“你有沒有被欺負?”
愣了愣,蘇夏想問他為什麼那麼說,又考慮此時的qíng形,便將疑惑壓了下去。
這一幕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沈峰他們都聞聲趕了過來。
沈蕾這次是丟人丟到家了。
檢查女兒有沒有傷著,沈源問道,“小蕾,你怎麼摔了?”
拽著裙子,沈蕾緊咬紅唇,有淚在眼睛裡打轉,很委屈。
女兒不說話,沈源就去問蘇夏,蘇夏搖頭,“不知道。”
她正要去洗手間,冷不丁聽到身後傳來嘭一聲響,回頭看見沈蕾趴地上,很近,就在她腳後跟的位置。
圍觀的裡面突然響起一聲,“大伯,是大哥踩到了蕾姐的裙子。”
似是為沈蕾憤然,又似是煽風點火,看熱鬧不嫌事大。
誰知沈源不但沒有任何責怪沈肆的意思,反而溫聲安慰他,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蘇夏的神色閃過一絲驚訝。
沈源對沈肆真的很好。
沈蕾見父親竟然不袒護她,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的心裡更加委屈,又難堪,覺得投過來的目光全是嘲諷。
看了眼侄女,沈峰又去看沈肆,他皺著眉頭,“肆兒,跟妹妹道歉。”
“我不道歉。”沈肆抿抿嘴,不高興,“她要欺負蘇夏。”
沈峰幾人滿臉錯愕。
蘇夏也是。
沈蕾的臉一白,身子晃了一下,自己心裡有鬼,她想也不想的大聲反駁,“你胡說!”
“沒胡說。”沈肆抓著蘇夏的手,焦急道,“老婆,我沒胡說。”
蘇夏捏捏他的手指頭,若有所思。
沈穆鋅懶懶的走近,“哥,你是不是弄錯了,蕾蕾知書達禮,怎麼會這麼不懂事,去欺負嫂子?”
這話里是否還有話,全看聽的人。
沈蕾心跳如雷,緊張遮掩不住的浮到臉上,她的嘴唇顫抖,整個人都很不對勁。
看她那樣,眾人不免開始猜疑,也許,沈肆說的是真的。
沈源的眼睛一閃,心裡嘆息。
廳里的氣氛僵了。
蘇長洺跟李蘭不是沈家人,他們識趣的站在一旁,沒有說什麼。
拐杖敲了一下地面,老爺子擺擺手,“行啦,人沒摔著,就到此為止吧。”
沈肆要說話,蘇夏對他搖頭,他撇嘴,忍住了。
沈蕾不甘的叫道,“爺爺,你偏心!”
老爺子的神態里透著威嚴,“阿源,還不帶蕾蕾下去。”
沈源立刻拉著沈蕾離開。
“丫頭,爺爺是在護著你,真要深究起來,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了。”
沈蕾臉上的怨毒一滯,“爸,你說什麼?”
沈源沒和她拐彎抹角,“蘇夏是你的大嫂,以後不要再任xing了。”
“我什麼時候任xing了?”沈蕾口不擇言,“是大哥讓我摔倒了,你們全都站在他那邊,他傻了,做什麼都可以原諒,難道我就應該自認倒霉嗎?”
啪——
沈源扇了沈蕾一耳光。
沈蕾不敢置信的捂住臉,聲音發顫,“爸,你從來沒有打過我。”
“為了大哥和那個蘇夏,你打我!”
沈源緩緩放下手,“爸今天打你,是為了你將來……”
沈蕾大聲打斷,“夠了!我不要聽你說那一大堆大道理,我只知道,剛才你沒有一點在乎過我的感受!”
看著女兒哭著跑了,沈源揉了揉眉心,打算過完年送她出國,免得再生事端。
九點多,人走的差不多了,蘇長洺和李蘭也打了招呼回去,臨走前跟蘇夏說了,叫她跟沈肆這個周末回家吃頓飯。
蘇長洺知道女兒在沈家的處境好不到哪兒去,回趟娘家恐怕還得婆家同意,因此特意挑了她的公婆和老爺子在場的時候提的。
無論他們有沒有意見,明面上都必須做的漂亮,否則一但傳出去,有損沈家的名聲。
果然,有老爺子在,田箐樺始終端著笑臉,還叫蘇夏送送蘇長洺。
夜幕下,有風徐徐。
蘇夏送蘇長洺和李蘭上車,說了兩句便分開,她往回走,一道黑影從拐角出現,是王義。
“今天那件事,大少爺沒有亂說。”
蘇夏裝作整理裙子,她的聲音壓的很低,“什麼意思?”
“當時我正巧在看你那邊。”立在yīn影里,王義查看四周,“沈蕾是要踩你的裙子,目的是讓你在沈家人眼皮底下出醜。”
蘇夏的眉心一擰,“你沒看錯?”
王義,“嗯。”
蘇夏扯了一下嘴角,虧她還天真的以為是沈肆誤會了什麼。
這麼一想,沈蕾會離她那麼近就說的通了。
莫名其妙的人和事真不少。
嫁給沈肆之前,她跟沈蕾沒瓜葛,嫁進來以後,也沒和對方說上幾句話,不知道怎麼招到那位小公主了。
先是背地裡評論她和她的家人,又想當眾讓她難堪,莫名其妙。
“那麼說,是沈肆識破了沈蕾的意圖?”
王義搖頭,“不是。”
蘇夏一怔,“那是?”
她想起沈肆說的沈蕾要欺負她,該不會是沈肆偷聽到沈蕾的計劃,所以才那麼做。
不對,一開始沈肆在房間睡覺,下樓後一直和她在一起。
王義的聲音再次響起,“大少奶奶,今晚這事,如果不是大少爺,換成任何人,都會受到責罵。”
蘇夏留意周圍,確保沒人,“因為他智力有問題?”
王義說,“因為他是沈肆。”
蘇夏默了。
王義說,“除了你,沈家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
蘇夏又一次默了。
王義搖頭,蘇家雖然不及沈家,但也不是小門小戶,蘇夏竟然沒染上一絲yīn暗,根本不懂謀算與心計,也識別不了。
她這樣,在沈家生存,太難了。
“大少爺被利用了,目的是讓老爺子和董事們看看,大少爺已經傻到那種程度,可以放棄他了,而且,那麼一來,即便不能破壞沈源和大少爺的關係,多少也讓沈源不快。”
蘇夏遍體生寒,“誰?”
王義說,“還不知道。”
蘇夏看向王義,她在猶豫,要不要把木盒裡的那幾樣東西告訴對方。
與此同時,王義也在看蘇夏。
片刻後,蘇夏收回視線,王義也移開了眼睛。
信不信任不能憑一張嘴說。
蘇夏回去,老爺子在跟沈峰下棋,她打了招呼就上樓了。
一進房間,蘇夏反手關門,快步去問沈肆,“你怎麼知道沈蕾要欺負我?”
沈肆趴在chuáng上翻漫畫書,“我聽見了。”
蘇夏的雙眸微微睜大,看來王義說對了,是有人故意說給沈肆聽,利用他。
“是誰說的?”
沈肆撓撓頭,“我沒看見。”
“怎麼會沒看見?”蘇夏拿走他的漫畫書,嚴肅道,“你再想想。”
沈肆乖乖的想了想,還是那個答案,“老婆,當時好多人,我聽到你要被蕾蕾欺負,就衝上去了。”
“我想把蕾蕾拉開的,可她突然摔倒了。”
男人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蘇夏蹙眉,對方很了解沈肆傻了以後的xing子,讓她震驚的是,竟然能算準沈肆會踩到沈蕾的裙擺。
她承認沈蕾的裙擺是長了一些,拖在後面,別人一不小心就會踩上去。
蘇夏有些心悸,還好沈肆那麼衝動,做事不經過大腦,不然摔地上,面臨走光風險的就是她了。
不過沈蕾這回是咎由自取。
頭有點疼,蘇夏舒出一口氣,“我去洗澡。”
沈肆跳下chuáng,熱切道,“我也要洗澡。”
蘇夏不容拒絕,“我先去洗,等會兒你再去。”
沈肆不開心,“為什麼不能一起去?”
蘇夏一本正經,“因為一起進去,水不夠。”
沈肆垮下肩膀,“好吧。”
蘇夏洗完澡出來,房門大開,男人不在。
走廊上有暗影jiāo錯,她邊擦頭髮邊往門口走,看到沈肆掐住沈穆鋅的脖子,沈穆鋅的鞋子抵在他的喉嚨位置,兄弟倆不知道因為什麼打起來了。
第15章 笨蛋
“你們在gān什麼?”
手裡拿著毛巾,蘇夏站在門口,一張臉白白淨淨的,裹著清晰的驚詫。
地上的沈肆和沈穆鋅聞言,他們僵持的動作一停,同時扭頭去看聲音的方向。
女人穿著米色睡衣,她的身上帶著水汽,長發濕漉漉的,發梢還在滴水,很快,肩頭和胸前都濕了。
正常男人看到此景,勢必會口gān舌燥,眼睛很難從女人cháo濕的幾處挪開,本能的想剝掉礙眼的衣物,盡qíng地去欣賞她纖細的身子曲線。
傻子不是。
他想不到那些,只覺得頭髮濕了,要chuīgān,衣服濕了,要換掉,不然會生病。
沈穆鋅的眼眸微沉,鉗制在他脖子上的力道猝然消失,連同鋪蓋的窒息感。
在他發愣之際,沈肆已經起身,大步走到蘇夏那裡。
沈穆鋅脖子上bào起的青筋往下隱去,他慢悠悠站起來,腰背挺直了,優雅的順過額前的幾縷髮絲。
全然不見方才的怒不可揭。
蘇夏看看沈肆,又看沈穆鋅,“怎麼回事?”
她沒聽過有關這對兄弟不合的傳聞,嫁進來以後也沒見他們發生肢體上的碰撞,不明白為什麼要打架,兩個人的神qíng還那麼可怕。
尤其是沈肆,平時傻傻的,生起氣來竟然有些駭人,蘇夏看見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甚至都不太敢相信跟她撒嬌,賣萌的男人會有那樣一面。
見兄弟倆都不說話,裝聾作啞,蘇夏捏了一下毛巾,“沈肆,跟我回房。”
沈肆乖乖的跟著蘇夏進房間。
門砰的關上了。
沈穆鋅立在原地,他濃黑的眼睫往下垂搭著,眼尾細長,如畫筆jīng描過,此刻蘊著晦暗不明的東西。
霎那間,那些被他壓制在平靜之後的yīn冷翻湧了出現,逐漸蔓延整張臉。
沈穆鋅抬手,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衣褲上的灰塵,他看了眼房門,淡淡的笑了笑,眼底卻如同結了冰,泛著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