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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jiāo上朋友,是其次,蘇夏懷念所有人擰成一股繩子的感受。
“蘇老師。”“老師好。”“蘇師姐。”
蘇夏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在大家的注目禮中推開辦公室的門。
半小時後,蘇夏通知其他編舞老師開會,探討彼此手底下的演員排練進展。
伴舞,群舞,獨舞,個有個的問題。
大家七嘴八舌。
蘇夏話不多,都在點上,她坐在那裡,面容清冷。
有幾個想近距離接觸的,嗅到她身上冷淡的氣息,愣是卡住了喉嚨,不太好意思。
一個帶帽子的男人說,“為天后張惢的新歌安排的舞者壓力太大了,這些天排練過猛,他把韌帶拉傷了。”
“那支舞的難度很高,我底下的人駕馭不了。”
其他人jiāo頭接耳。
時間倉促,無論誰上,都有壓力,況且,當天是直播,必須完美收場,一點不能出錯。
想占天后的光,很難。
一直沒說話的蘇夏把演員表放桌上,“我有個學生,形象上面,比較符合歌本身帶給人的感覺。”
那男的搖頭,“蘇老師,光形象符合不夠。”
蘇夏說,“他的條件和肢體伸展力度都不錯。”
她又補充,“反正你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代替,我先把我的學生叫來跳一段給你看看。”
那男的想了想,他往後一仰,“也行。”
蘇夏給林冬至打電話,對方很快就來了。
是一個白淨的男生,眼睛會放電,眉目流轉間總是蘊著幾分憂鬱,好像被許多的憂愁困擾著,讓人心疼,想去關懷。
不同於沈穆鋅的yīn郁,男生給人的印象並不yīn沉。
蘇夏招手,“冬至。”
林冬至快步跑過去,手撐著膝蓋喘氣,“老師。”
“陳老師,這是我的學生,林冬至。”蘇夏做著介紹,“冬至,這是大的陳老師。”
林冬至站直了,再彎腰,規規矩矩的,“陳老師好。”
他不能給老師丟臉。
陳放拽拽帽子,挑剔的目光在林冬至身上逛了一圈,給出兩字,“還行。”
乍一聽很是勉qiáng。
蘇夏知道,這已經是不錯的評價,說明陳放對林冬至的外形是滿意的。
“陳老師,我帶他去準備一下,待會兒我們在一號室碰面。”
被帶進一個房間,林冬至露出小虎牙,“老師,你叫我來是做什麼?”
他看看四周,空dàngdàng的,眼前有一整面鏡子,這應該是老師的私人練舞房。
蘇夏問道,“聽過《十一月的風》嗎?”
“聽過的。”林冬至點點頭,“那是張蕊的新歌。”
蘇夏簡短的說了事qíng原委。
她受到沈肆的影響,也開始簡明扼要了。
林冬至既驚訝又激動,“老師,你是說……讓我……”
蘇夏能體會學生的心qíng,機遇難得,“要看你自己。”
她看看手機,調出之前那個舞者的視頻,“十分鐘。”
林冬至自信的笑,“沒問題。”
十分鐘後,蘇夏關掉視頻,叫林冬至跳一遍給她看。
林冬至脫掉牛仔外套,身著白色t恤,他屬於傳言的脫衣有料型,身材蠻好,堅硬和柔韌都有。
蘇夏退後幾步,“開始吧。”
林冬至嗯了聲,腦海里的記憶運轉,他臉上的表qíng立刻就變了,變的痛苦,迷茫,仿佛心裡有解不開的qíng劫。
蘇夏沉默著目睹她的學生用肢體語言重新詮釋《十一月的風》。
短短十分鐘,林冬至把那支舞的動作基本全記下來了,天賦很高。
蘇夏不吝嗇,她給出評價,帶有誇讚的意味,“不錯。”
林冬至害羞了,臉微紅。
他一邊調整氣息,一邊說,“老師,這是陳老師編的嗎?”
蘇夏說,“主要是他。”
林冬至擦額頭的汗,那就是說,也有老師的參與。
他的心qíng比前一刻要更加激動,夢想終於實現了。
同學好友幾乎都熱衷將理想qíng人的目標按在某個女明星身上,林冬至不是,他的女神是老師。
為了成為她的學生,他才報考大的舞蹈學院,夢想是跳一支由她編排的舞。
蘇夏不知道自己的學生心中所想,她通知陳放,讓林冬至又跳了一遍。
這次比剛才更加流暢。
陳放沒開口,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林冬至看似單薄,卻爆發力驚人的胸膛一下一下起伏。
他的頭埋的很低,手攥成拳頭,等待結果。
一縷髮絲垂下來,蘇夏伸手別到耳後,露出jīng致的耳墜,“最後一拍的qíng感過了。”
林冬至認真道,“老師,我再好好練。”
蘇夏側頭,“陳老師,你覺得呢?”
陳放瞥一眼身旁的女人,當初未見其人,八卦倒是聽的多。
荊城無數男人心中的女神,突然嫁進沈家,成了豪門闊太,不被公婆待見,離婚又復婚,傳聞不斷。
陳放挑眉,她很聰明,搶搶了他的話,不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
“試試吧。”
蘇夏看一眼林冬至。
林冬至忙說,“陳老師,我一定努力。”
陳放抬抬下巴,“那就去吧。”
林冬至遲鈍兩秒,“好。”
他拿了外套,跟上陳放,還不忘沖蘇夏擺手。
練舞房靜下來。
蘇夏的腳尖點地,旋轉兩圈,包里的手機響了。
她開車陪白明明去醫院,“有胃病就要按時吃飯。”
白明明歪著脖子,耷拉著腦袋,病怏怏的,“我已經後悔了。”
蘇夏戳穿他,“你上次也這麼說。”
白明明唉聲嘆氣,“小夏,你說我找個女人管我,會不會好一點?”
“不是一點。”蘇夏轉著方向盤,“是好很多。”
白明明刷起微博,他也不是真想吃齋念佛,孤獨終老。
但是,看上他的,他沒興趣,他看上的,人家不睬。
“可惜了。”白明明記不清是在蘇夏面前第幾次說起他的初戀,“要是那會兒我跟她沒中畢業就分手的魔咒,現在娃都滿大街溜達了。”
蘇夏輕聲說,“能錯過的,就是該錯過的。”
那句話令白明明詫異,細品過後,他拖長尾音,“變成有夫之婦了就是不一樣,說話都像個女人了。”
蘇夏抽嘴,“我以前不像?”
“不像。”白明明說,“你有空多照照鏡子,就會發現自己的嘴角上去了,都下不來,臉也紅潤多了。”
蘇夏咳一聲,她的幸福感原來這麼明顯嗎?
“所以你趕緊結婚吧。”
白明明翻白眼,“得先找個女人。”
去了醫院,白明明排隊掛號,蘇夏坐椅子上跟沈肆發簡訊。
蘇夏:在gān嘛?
過了不到一分鐘,沈肆回了:開會。
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蘇夏在嘈雜的聲音里,食指慢慢的戳鍵,跟沈肆聊天。
白明明拿著病曆本轉頭,就看見蘇夏滿臉笑意,面頰還透著好看的緋紅,渾然不知周圍多少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扶了撫額,白明明過去,往蘇夏邊上一座,那些目光瞬間少了一些。
他抬起手臂搭在椅子上,像是在摟蘇夏,這個舉動讓他自己成為靶子。
“樂什麼呢,是在跟你家大少爺隔著手機傳qíng?”白明明咂嘴,“小夏,你們天天在一起,還不夠?”
蘇夏忽略,“幾樓?”
“三樓。”白明明掃視四周,十一看病的怎麼這麼多,“我本來打算叫你就坐這兒,我自個上去。”
“但我改變主意了,你還是跟我去三樓吧。”
他一臉嚴肅,“我怕沈肆。”
蘇夏納悶,“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白明明心想,關係大著呢。
萬一他把蘇夏帶出來,被哪個不知死活的小伙子搭上,沈肆不得弄死他。
三樓的人少很多。
等了幾分鐘,白明明去診室,蘇夏在外面坐著,她摸著手機屏幕,繼續跟沈肆發簡訊。
那頭,書房裡,沈肆的身子陷在真皮座椅裡面,他翻著一堆文件,手機一震就去拿,擱下文件回復。
按下發送,沈肆喝了口水,背脊靠著椅背,手指曲起來,敲點桌面。
她不在,空氣都冷了。
沈肆拿起手機撥過去,等了幾瞬,才接通。
蘇夏站在安靜的過道,和廳內格格不入,說話都有回音,“是我。”
沈肆,“嗯。”
蘇夏握著手機,聽男人的呼吸聲。
有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經過,她一手撐著腰,走的很慢,似乎是快到預產期了。
蘇夏脫口而出,“好辛苦啊。”
沈肆說道,“那就回來。”
“不是說我。”蘇夏說,“我剛看到一個孕婦……”
她說完了,那邊有短暫的沉默,沈肆低沉且悅耳的嗓音響了起來,“未必不快樂。”
蘇夏一愣。
也是,當媽媽了,會去期待。
“我今天要晚點回去,你不用等我了。”
沈肆說,“不要緊。”
蘇夏不看,都知道男人一定是冰山臉,所有的qíng感波動都凍住了,表現不出來。
兩人聊了一會兒,白明明檢查結束了。
蘇夏正要迎上白明明,無意間瞥動的目光捕捉到一個身影,有點熟悉。
過來的白明明也往她的方向湊,“小夏,怎麼了?看什麼呢?”
蘇夏收回視線,若無其事道,“沒什麼。”
她蹙眉,“醫生怎麼說?”
白明明舉舉單子,“去一樓拿藥。”
超聲科旁邊的過道,程玉穗的臉異常蒼白,走路晃悠,她扶著牆喘氣,直覺呼吸困難,宛如一條瀕臨死亡的魚。
經期沒來,程玉穗以為是內分泌失調,路過醫院的時候,臨時決定來看看。
誰知b超一做,晴天霹靂。
程玉穗攥緊皮包,胃裡一陣翻滾。
“玉穗。”
程玉穗的眼皮猛地一跳,她僵硬的轉身,見鬼一樣看著面前的中年女人。
三姑,出名的碎嘴,親戚沒少被她坑。
“你的臉色太差了,”三姑環切道,“玉穗,要多吃紅棗補血。”
程玉穗說,“沒事,我只是嗓音有點不舒服,就……”
三姑的眼睛一瞪,“還騙你三姑,前三個月是關鍵時期,你現在才七周,各方面都要時刻注意,千萬不要大意了。”
程玉穗的身子一陣發抖,克制著聲音,“三姑,你胡說八道什麼?”
“那鄒醫生是我同學,我剛從她那邊離開。”三姑說,“她知道你,就把qíng況跟我說了。”
說著,三姑從包里翻出一張紙,“該注意的都在上面,回去好好看。”
程玉穗胃裡噁心,頭也開始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