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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有如果,她也沒有預言的能力。
蘇夏說,“沈穆鋅,那時候無論是誰,我都會那麼做的。”
沈穆鋅的眼帘垂下去,他知道,她很善良。
“不是你,我走不出來。”
“能間接讓你有重新面對現實的勇氣,你該感激我,而不是bī迫我,”蘇夏說,“現在你的所作所為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純粹是滿足自己的意願,這很自私。”
沈穆鋅身上的氣息變的越發yīn暗。
她一點都不了解他。
那不是愛,只不過是一個念頭,扭曲了,蘇夏第一次直視沈穆鋅,心平氣和道,“我是你嫂子,也不可能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回應,你應該去找適合你的女孩子。”
沈穆鋅的心像是被揉到了一起,“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教?”
他捏著蘇夏的臉,qiáng迫她抬頭,“明明是我先遇見的你。”
那樣的認知和多年卑微的迷戀可以扭曲一個人的心理。
對沈穆鋅而言,蘇夏是天上的月亮,太陽,是他的信仰,只能仰頭望著,永遠都碰不到,也不敢碰。
當有人要據為己有,沈穆鋅憤怒之餘,動了守護的決心,他潛意識裡認為,蘇夏是他人生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試圖奪走。
蘇夏的臉被捏的有點變形,“沈穆鋅,兩個人有沒有緣分,不分時間的前後。”
沈穆鋅輕笑一聲,“我覺得我們很有緣,不是嗎?”
蘇夏的餘光掃過門口,沈肆會來找她的,一定會。
貪婪的撫摸著她的臉,沈穆鋅問,“我跟他比,差在哪兒?”
蘇夏冷聲說,“沒有可比xing。”
“你每次都能激怒我,”沈穆鋅笑著搖頭,很是無奈,“而我又捨不得傷害你。”
“蘇夏,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就沒有一點感動嗎?”
他去國外以後,看不到她,全依靠寄過來的照片,這才能讓他安心治病。
蘇夏反問,“如果有個人一直在背後窺視你的生活,關注你的一舉一動,你什麼都不知道。”
“突然有一天,那個人跑到你面前,將一切都推給你看,你能接受?”
沈穆鋅沉默了。
蘇夏說,“你自己都不能接受,又何必qiáng求別人?”
面色yīn沉,沈穆鋅嘶吼,“那不一樣!”
蘇夏的身子一繃。
她暗罵自己不夠沉著,現在的沈穆鋅qíng緒失控了。
“如果我在這裡要了你,你猜我哥還會不會……”
蘇夏從牙fèng里擠出兩個字,“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沈穆鋅湊近,目光落在蘇夏的唇上,嗓音暗啞,“你本來就是我的。”
他說的理所應當,蘇夏頭皮發麻。
“沈穆鋅,我是你嫂子。”
那聲稱呼沈穆鋅最討厭的,“我說過的,那又如何?”
蘇夏往後仰,修長的脖頸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膚色白的晃眼,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誘人去肆意啃咬。
呼吸漸漸粗重,酒jīng的效應直衝心臟,沈穆鋅腦子裡的那根弦繃斷了,震的他頭痛yù裂。
兩隻手將蘇夏的肩膀摁住,沈穆鋅俯身壓上去,唇埋在她的脖子裡,發瘋的印上自己的氣息。
蘇夏僵了一瞬,大力掙紮起來。
奈何力量懸殊。
腿上一涼,蘇夏的臉白的嚇人,一隻手掌遮住她的臉,她什麼也看不到,喊不出來。
有柔軟的觸感落在她的身上,鉗制的力道野蠻,粗魯,動作是截然不同的溫柔,帶著顫抖,分不清是激動,還是什麼。
絕望來的兇猛,蘇夏無助的在心裡喊著沈肆的名字。
掌心下濕濕的,沈穆鋅拿開手,女人的臉上都是淚水,他一震,眸子裡的戾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自責。
身子站直了,沈穆鋅抓了抓頭皮,他剛才在做什麼?
一想到差點親手毀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沈穆鋅就不知所措,又極度的後怕。
“對不起,我……”
蘇夏朝沈穆鋅的臉上扇去,他沒躲,像根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挨了一下。
砰的一聲,畫廊的門踢開了,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穆鋅快速脫下外套蓋在蘇夏身上。
蘇夏知道自己的裙子扯爛了,láng狽不堪,她想扔開外套的手頓了一下,抓緊了,指尖發白。
闖進來的王義跟周三看到眼前一幕,他倆瞪著眼,石化了。
王義考慮要不要把蘇夏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樣子描述給大少爺聽,幾秒過後,他選擇放棄。
否則,大少爺會瘋的。
誰知周三那黑球一時嘴快,給說了出來。
王義和其他兄弟都不敢看大少爺的臉色。
周三也知道自己闖禍,他五大三粗的身板硬是縮成憋屈樣,屁都不放了。
氣氛可怕。
眼睛通紅,蘇夏喊他,渾然不覺聲音里的委屈,“沈肆。”
男人聞聲,頭側向蘇夏所在的方位,聲音里聽不出qíng緒,“過來。”
蘇夏的牙齒磕到嘴唇,她怕沈肆誤會,便qiáng忍著腳背的痛,慢慢的朝他走去。
伸出去的手碰到蘇夏的衣服,沈穆鋅的目光暗了暗,她的信任,依賴都給了別人,對他只有害怕,排斥,厭惡。
這樣的差別,很難讓他不發瘋。
讓王義看著蘇夏,沈肆抬手,解開西裝外套,憑著異於常人的敏銳,一拳頭揮向沈穆鋅。
王義帶著幾個兄弟站在一旁。
沒有大少爺的命令,誰也不敢私自行動。
他們不約而同的偷瞄那些畫,又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自己都是魚的記憶,出了這個門,通通失憶,什麼都不知道。
沈肆是軍人出身,身手敏捷,但他如今雙目失明,優勢消減不少。
這才讓沈穆鋅有機可乘。
幾個回合過後,兩人臉上都掛了彩,但誰也不手軟,遲疑。
這場jiāo峰是必然的。
無論是為了蘇夏,還是過去的那些事,又或者是因為死去的沈源,他們的內心深處都有一股戾氣。
沈肆揪住沈穆鋅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起來,大力砸出去。
後背重重地撞到地板,沈穆鋅的嘴裡翻出腥甜,他動了動,似乎是想起來,又摔了回去。
蘇夏看的心驚ròu跳,“沈肆,別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
男人是一貫的冰山臉,但誰都知道,他在生氣。
沒有人可以毫髮無損的承受他的怒火。
王義的表qíng抽了抽,蘇夏難道不知道,她這麼說,有替沈穆鋅求qíng的嫌疑嗎?
其他人則是一臉呆滯,敢命令大少爺,這怎麼可能。
但接下來,讓他們驚掉下巴的事qíng發生了。
沈肆不再動手。
蘇夏拖著右腿過去,“你有沒有哪裡受傷?”
女人緊張的模樣在他面前呈現,不是為他,沈穆鋅心口酸澀,yīn暗,妒忌,那些負面qíng緒將他吞沒,他閉上眼睛,不再去看。
心有不甘。
沈肆摸到蘇夏的手臂,動作一滯,嗓音冰冷,“背過去。”
眾人立刻轉身。
蘇夏身上的外套被扔掉,換上另外一件,有熟悉的氣息籠罩,她不再那麼恐慌。
離開畫廊,沈肆帶蘇夏去了附近的醫院。
她的腳背紅腫了一大片,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多冰敷一下,休息好了,就能很快恢復。
沒有回老宅,沈肆和蘇夏去了他的其中一個私人住處。
房子有阿姨定期清掃,gān淨整潔。
被趕出門外,周三抱著胳膊,“大少爺從未伺候過誰,也不會,能行嗎?”
“看人決定。”王義說,“對方是蘇夏,那大少爺就什麼都會。”
周三摸摸後腦勺,指甲摳一下頭皮,“聽不太懂。”
王義瞥他,“多看幾次,你就什麼都懂了。”
他原先也不懂,看著看著,給看出了一點名堂。
如果說大少爺冷漠,嚴苛,不苟言笑,那蘇夏就是能將所有常規都改變的那個存在。
一物降一物。
房裡,沈肆給蘇夏冰敷腳背,他不開口,蘇夏也不出聲。
兩人之間圍繞的氛圍有點微妙。
蘇夏心裡揣測,不知道王義他們有沒有把那些畫的事告訴沈肆,如果他知道了,應該會問她的。
沒問,那就是不知qíng。
胡思亂想著,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疼?”
蘇夏搖頭,“不怎麼疼了。”
腳背比之前還疼,也許是心qíng好了很多,她感受起來,沒那麼糟糕,是可以忍受的範圍。
沈肆的手往上摸,摸到蘇夏光滑的小腿,摸到她扯開的裙擺。
浮動的氣流凝結。
蘇夏的臉白了幾分,呼吸也不自覺的發抖。
那隻手拿開了,沈肆開口道,“不怕。”
男人並沒有說很多安撫的話,也沒有摟摟抱抱,蘇夏的鼻子卻酸酸的,“嗯。”
沈肆皺眉,摸到蘇夏的眼睛,抹去眼角的濕意。
蘇夏看看他臉上的一處淤青,忍不住去碰。
輪廓收緊,沈肆捉住她的手指,嗓音沙啞,“身上沒帶。”
蘇夏好半天才明白他所指的是風油jīng,沒帶那東西,就不能碰了?
這兩件事看起來毫無關係,怎麼會扯到一塊兒的?
抓脖子的時候,蘇夏的動作猛地頓住,她要好好的洗一洗,把脖子裡的氣息都洗掉,越快越好。
“沈肆,房間的浴室能用嗎?”
沈肆的眼皮掀了掀,“能。”
蘇夏說,“我想泡個澡。”
站起身,沈肆好像是要準備去給蘇夏放洗澡水。
蘇夏立刻叫住他,“別動,你就好好待著,我自己去。”
沈肆說道,“這是我的住處。”
言下之意,他熟悉這裡,不會摔倒。
仰頭看著男人冷冰冰的臉龐,蘇夏抿了抿唇,只好由著他了。
房間很大,從chuáng到浴室的距離並不近,中間還要繞過大衣櫥,拐個彎。
沈肆走的不快,蘇夏望著他的背影,在他每次碰到哪兒,磕到什麼地方的時候,她的心就往上提一下。
這一刻,蘇夏知道,她是真的在乎這個男人,很在乎,超過自己的想像。
“沈肆,我跟沈穆鋅沒什麼。”
沈肆說,“以後也不要有。”
男人沒回頭,口吻霸道,蘇夏看不到他的表qíng,總覺得很可怕。
她也不想再跟沈穆鋅有什麼jiāo集。
那種感qíng,除了依靠時間來消磨,別無他法。
洗澡水放好了,蘇夏試了水溫,剛剛好,她對沈肆擺手,“你出去吧。”
沈肆紋絲不動。
蘇夏推他,“出去。”
沈肆握住蘇夏的一縷長發,“髒了,要洗。”
“頭髮我自己洗就可以。”蘇夏咳一聲,“地上滑,你趕緊出去吧,別杵著了。”
沈肆皺皺眉頭,轉身走了。
躺在溫水裡,蘇夏伸直了崴到的那隻腳,輕輕擱在浴缸邊沿,她開始搓洗脖子,直到有點火辣辣的疼了,才鬆手,換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