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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夏走到門口,回頭看去,男人坐在那裡,背影還是那麼挺拔,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寂寞。

    她又走回他的身旁,在眾目睽睽之下彎著腰,親了親他的臉頰,認真且溫柔,“我很快就回來。”

    沈肆開口,“咖啡冷了不好喝。”

    蘇夏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的。”

    路口霓虹閃爍,川流不息。

    沈穆鋅雙手cha兜,有一束燈光從他臉上掠過,眉眼之間顯現出的yīn霾令人心驚膽戰。

    他接到那通電話後就失去理智,激動的發瘋,因此才忽略沈肆會出現的可能xing,又或許是自我逃避,不願意去面對不想看到的一面。

    有沈肆在,沈穆鋅無話可說,也什麼都不能說。

    他是一個騙子。

    腳步聲響在身後,沈穆鋅沒回頭,“你昨天說有事跟我談,還帶他來,是什麼意思?既然這麼怕我,又何必給我打電話?”

    蘇夏在車流的fèng隙里望著對面,她的聲音不大,近乎被喧囂淹沒,“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右腿?”  

    沈穆鋅轉身,他一步步向蘇夏走去,目光越過她,在後面的玻璃窗一掃而過,沖坐在桌前的沈肆露出挑釁的笑,轉瞬即逝。

    “你說什麼?大點聲。”

    垂放的手動了動,蘇夏重複,聲音拔高,“我想看看你的右腿。”

    沈穆鋅的唇角扯了扯,“看著我。”

    蘇夏抬頭。

    沈穆鋅的上半身微微傾斜,靠向面前的女人,目光所及之處,是她jīng細如畫的眉目,他輕笑一聲,滿是嘆息,“你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這是第一次,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蘇夏直視沈穆鋅,一聲不吭。

    沈穆鋅看進她的眼底,又挪開了,越往深處看,他就越難受,因為那裡面沒有一絲qíng感起伏。

    車喇叭聲從左往右,異常尖銳。

    蘇夏的臉微仰,脖子線條優美,她就那麼看著沈穆鋅。

    被那樣注視,沈穆鋅的心神漸漸的凌亂,自卑感不受控制的從某個角落翻湧而出,發狂般席捲上來,他偏開頭,如她所願。  

    蘇夏看見那塊印記,呼吸整個亂成一團。

    他怎麼不說?要不是她無意間發現,都不知道在更早的時候,他們就見過了。

    或許是沈穆鋅忘了。

    蘇夏剛要說話,問沈穆鋅有關南佳醫院的事,她的雙眼忽然一睜,又猛地睜大,不對。

    這麼想著,她也說了出來。

    無人知道沈穆鋅此刻的心qíng,他在竭力讓自己不露出異樣,“你說什麼?”

    怎麼會不對,不可能不對,每個細節都是從照片上複製下來的,不會有偏差。

    蘇夏搖頭,一個人自言自語,“不是這樣的……”

    應該更紅,她記得,那印記就像是一團血,想著就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手臂被拽住,蘇夏被沈穆鋅qiáng行拉過去,她的眼神還是迷茫而困惑的,口中不停的喃喃著什麼。

    沈穆鋅的呼吸粗重,眼中的yīn冷以可怕的速度加重。

    與此同時,他勒著蘇夏細白的手腕,力道也在一點點增加,指尖泛著白,彰顯著他失控的qíng緒。  

    “把話說清楚。”

    蘇夏似是才回過神來,他大力掙扎,反而得到更大的鉗制,“沈穆鋅,你鬆手!”

    沈穆鋅的聲音輕柔,怕嚇到她,“蘇夏,你告訴我,什麼不對?”

    蘇夏笑了笑,像是嘲笑自己愚笨,又似是慶幸,還好及時發現,沒有一錯到底,“我以為你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是我認錯了。”

    原來螞蚱和印記都只是單純的巧合,她發自肺腑的感到輕鬆,無論如何,那個模糊的身影不是沈穆鋅。

    半響,沈穆鋅從喉嚨里發出倆個字,似笑非笑,“是嗎?”

    從上往下投的路燈溫柔,他扭曲的神qíng都被那層光鋪蓋,費盡心思,到頭來卻只聽到一句認錯了。

    老天爺是在捉弄誰?

    蘇夏知道答案,就不想再跟沈穆鋅接觸片刻。

    沈穆鋅偏執的不放手。

    下一刻,一條手臂突然伸過來,將沈穆鋅的手按住,也沒有什麼幅度較大的動作,他就被那股力道推開,身子踉蹌了一下,背部撞到停在後面的一輛大眾,車身震了震,可見來人的力量有多大。  

    蘇夏被牽著,不是對著沈穆鋅的反抗和掙扎,她很乖順,像個小女人,找到安全感,毫不猶豫地深陷進去。

    沈穆鋅的眉頭緊鎖,嗓音里沒有溫度,“問完了?”

    蘇夏點頭,“嗯。”

    沈肆帶蘇夏回咖啡廳,他的下顎繃緊,氣息駭人,從頭到尾都沒看沈穆鋅一眼,也沒說隻字片語,不屑,無視,同樣也是冷漠到了極致。

    咖啡剛端上桌,杯子jīng美,蘇夏喝一口,巧克力味率先占據味蕾,之後是淡淡的酸醇。

    兩種味道不停地相互碰撞,融合,充斥整個口腔,讓人聯想到愛qíng,既美好,又摻雜痛苦,總是那麼衝突。

    她透過玻璃窗看到路口,那人不在了。

    幸虧不是,否則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對,那些排斥牴觸會不會有改變。

    蘇夏在咖啡的餘味里想,如果沈穆鋅不存在什麼執念,他們應該是一家人。

    即便不親近,也可以像正常那樣,坐下來好好吃飯,聊天。

    可惜,命運真會開玩笑。

    蘇夏真心的希望沈穆鋅能夠早點放下,不再執迷不悟,我行我素,去尋找屬於他自己的感qíng歸屬。  

    沈肆沒碰咖啡,等著蘇夏開口。

    他的xing格決定處理剛才那種場面的方式,也才有現在的冷峻,嚴肅,沉靜。

    蘇夏握著勺子攪拌著咖啡,緩緩說道,“沈肆,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小時候好像認識沈穆鋅嗎?”

    “原來是我弄錯了。”

    她吐出一口氣,“我不記得在醫院的事了,就記得有個模糊的影子,糙編的螞蚱,還有一個印記,有點像葉子。”

    “前段時間,沈穆鋅拿過一個螞蚱,他的腿上也有印記,我以為那個影子就是他。”

    沈肆驀然抬頭,又垂下眼帘,纖長的睫毛蓋住了裡面的所有。

    蘇夏沒發覺沈肆那一秒的變化,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我好幾次都夢到同一個地方,有個房間,突然起了好大的火,你說這夢是不是有什麼說法?”

    “只是夢。”沈肆的嗓音低沉的厲害,“不要多想。”

    深深的嘆了口氣,蘇夏半開玩笑,“我要不要去廟裡上炷香,問問?”  

    沈肆是一貫的面癱臉,看不出qíng緒,“你想去,就去。”

    蘇夏摸了摸手上的藍絨晶,網上說孤星命要戴著東西,她希望真有效果,“好吧,我再考慮考慮。”

    離開咖啡廳,沈肆陪著蘇夏在街頭散步,chuī夠了涼風。

    沈穆鋅在畫廊待了一夜,瀰漫的顏料味過於濃烈,令人作嘔。

    黎明來臨,他放下畫筆,眼神落在畫上,又不是,像是透過冰冷的畫,看到活生生的人,有暖暖的溫度,有好聞的味道。

    椅子重重地擦過地面,沈穆鋅自嘲的笑出聲,之後是哈哈大笑,心口空dàngdàng的,僅有的一絲陽光也越來越微弱,隨時都會回到過去,又變的黑暗,yīn冷。

    十月的天氣,秋高氣慡。

    白明明原本是接了一個工作,進清宮劇的劇組,給演員們指導形體。

    但他到那邊的時候,被告知已經換人了。

    “什麼?”白明明瞪眼,“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副導說,“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言行舉止都是輕蔑。

    白明明沒和對方爭論一句,一是他不想跟佩戴狗眼的人多費口舌,二是他知道其中緣由,要麼就是頂替他的人靠山大,要麼就是有人看不管他。

    走到門口,白明明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他任由那個可能xing不斷的擴散,發酵。

    當天下午,程玉穗聯繫白明明,問他考慮的怎麼樣了,時間比他預料的要提早很多。

    他覺得最快也是下周的事,看來對方很沒耐心。

    背後使了手段,迫不及待的來看他被現實打擊的樣子。

    白明明的火氣和自尊一下子就竄了出來,憤怒的拒絕程玉穗所謂的“各取所需”。

    他還沒淪落到連做人最起碼的原則都要丟棄的地步,也永遠不想成為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種人。

    “程玉穗,你是孕婦,勸你一句,少想那些yīn暗算計的東西,多想想你未出世的孩子,還有,”白明明說,“我確實是想當明星,這是我一輩子的夢想,不會因為一次兩次的挫折就放棄,更不會去指望什麼捷徑。”

    他有今天,從來都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  

    程玉穗氣的把桌上的文件全推出去,蘇夏明明是掃把星,為什麼可以擁有讓人羨慕的婚姻,疼她的丈夫,身邊還可以有那樣對她的朋友。

    “蘇夏,你憑什麼……”

    幾天後,微博上出現一個勁爆新聞,蘇家千金,現在的沈太太,周旋在沈家倆位少爺之間,網友們的評論里,說辭眾多,五花八門。

    有一波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點批判蘇夏的人品,蒼蠅不叮無fèng的蛋。

    有一波是男同胞們的怨念,問女神願不願意4p。

    另外一波是認為咸吃蘿蔔淡cao心。

    這麼大一齣戲,不是造假,因為爆這個猛料的就是沈蕾。

    換誰,都會被質疑,唯獨她不會,她是沈家人,還是沈肆的妹妹。

    沈蕾看到新聞的時候,是在去學校的路上,她震驚的脫口而出,“不是我!”

    這事跟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怎麼會扯到她身上?一定是有人惡意陷害。

    是誰?沈蕾的腦子亂糟糟的,她雖然討厭蘇夏,但她清楚,二哥喜歡蘇夏的事關連很大,她沒在朋友圈透露過。  

    想不明白,沈蕾驚慌失措,大哥肯定恨死她了現在搞不好已經派人來抓她回去對峙。

    東西都來不及收拾,沈蕾慌忙跑出國,到二姐那裡避難去了。

    蘇夏正在上課,休息的時間,學生們都在竊竊私語。

    她原本沒在意,直到發現學生們一個個的往她這邊看,表qíng古怪。

    蘇夏正要過去問,林冬至朝她跑過來,“老師,我有個不懂的地方……”

    蘇夏的動作被阻止,包括注意力。

    但她還是知道了。

    白明明翻白眼,“什麼人啊,都是吃飽了撐的!生活里還不知道是什麼鬼樣子!”

    全然忘了,他平時也是那群人裡面的一個,但凡是新聞,他都立馬去踩一腳,言詞還很犀利。

    這事一到好友身上,白明明就成了機關槍,帶著一眾小號去開撕。

    蘇夏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靜,還反過來安撫白明明,“算了,讓他們說去吧。”

    白明明一臉不可思議,“你不生氣嗎?”

    “不去想,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蘇夏摳了摳指甲,“你不是常混微博嗎,奇奇怪怪的新聞很多,沒兩天就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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