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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多或少,這種逃避帶著賭氣成分。
這次回來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在意蕭栩,這種在意無關乎喜歡,卻實實在在烙在心頭。肉`體關係太玄妙,一旦發生,兩個不相干的人就有了聯繫。他無法再將蕭栩當成一個普通的熟人,或者兄長的朋友。
蕭栩有很多身份,蕭小少爺,小蕭總,蕭先生……但在他這兒,蕭栩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他第一次占有的人。
而回來之後,短短的幾小時,這份在意被無限放大,大到他無法忍受蕭栩再被其他人染指,大到他不受控制地想對蕭栩好,大到直白地對蕭栩產生性衝動。
就在剛才,若非蕭栩已經醉得失去獨立思考的能力,他確定自己會再次侵犯這個放肆誘惑他的男人。
事已至此,不能再逃避下去。
同一屋檐下,一牆之隔,清醒的人與醉漢皆是長夜難眠。
天將破曉時,蕭栩聽見大門被打開又合上。
柏尹走了。
遲到的失落感抓著他的心臟,他閉上眼,在一夜未眠後跌入不安的夢境。
夢裡,柏尹還在。
他知道是夢,因為夢中的情形正是夜裡發生的事——柏尹抱著他進入臥室,抽走了他賴以遮羞的小毛毯,看到了他腿間挺立的欲`望。他興奮又難堪,情急之下當著柏尹的面自瀆。然後柏尹將他攬入懷裡,耐心又溫柔地幫助他。
到這裡,一切都是現實的重演,他靠在柏尹肩頭呻吟,臣服在柏尹的掌心,甚至受欲`望驅使,主動抓住乳尖揉搓……
但之後,情勢失控。
柏尹突然變得粗暴狠厲,將他禁錮在懷裡,不顧他的求饒,帶他攀上高峰,卻殘忍地堵住了出口。
“不要,不要!柏尹,求你!讓我射,讓我射啊!”他受不了了,哭著掙扎,但柏尹嘴角卻掛著冷笑,手指一動不動地堵在那裡,非但不如他的願,還將他翻了個面,低聲道:“你剛才在幹什麼?”
“我……我……”他腦子一片混亂,根本想不起剛才發生了什麼。
“你引誘我。”柏尹咬著他的耳垂:“你想我上你,對不對?”
他拼命搖頭,嗚咽出聲,羞愧難當,卻又興奮難當。
他當然想被柏尹上,想得發瘋,想得在榮鈞的生日宴上,忍著從未感受過的劇痛,也要與柏尹交`合!
夢比現實真實,夢比現實無恥。
夢裡,他是欲`望的奴隸。
醒來時,他怔忪地想,幸虧柏尹不知道他其實不想被手指安撫。
他想被心上人操。
天已經大亮,工作日的早晨,一切欣欣向榮。蕭栩從床上起來,渾身酸軟乏力,正想去浴室洗漱,忽聽大門傳來響動。他愣了一下,轉身一看,竟是柏尹。
“你……”他口乾舌燥,想起夜裡的事與剛才的夢,頓時紅了臉。
該說什麼?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又回來了?你手上拿的什麼?
“看你冰箱裡什麼都沒有,出去買了些早餐。”柏尹揚揚手中的口袋,“順路買了兩把蔬菜。”
“哦。”蕭栩頂著一頭睡亂的頭髮,沒話找話:“是什麼早餐啊?”
“灌湯包,春卷,油茶,還有茶葉蛋。”柏尹走去廚房,先放好蔬菜,再將早餐一樣一樣拿出來。蕭栩跟到廚房門口,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柏尹回來了,並且給他買了早餐,中午可能還會留下來做飯;害怕的是這情況似乎很複雜,摸不透柏尹之後會說什麼、做什麼。
柏尹轉過身,蕭栩覺得自己肌肉都緊了一下。
柏尹卻只道:“你還沒洗漱吧?去洗了再來吃飯。”
蕭栩很不自在,為了緩解不自在,只能多說話——卻忘了多說多錯的道理。
“你怎麼知道我還沒洗漱?你才進屋。”
“你這兒有眼屎。”柏尹指了指自己右眼角。
“啊……”蕭栩趕緊揉眼睛,未注意到柏尹已經走了過來。
揉眼睛的手被抓住,他驚訝地看向柏尹。
“別揉了,趕緊去洗。”柏尹說:“又不是貓,洗臉還興用爪子?”
蕭栩逃也般地衝進衛生間,往臉上撲了半分鐘涼水,心跳才回到本來的頻率。
洗完臉,終於冷靜了一些,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越想越覺得柏尹不對勁。
柏尹過去不是這種德行,很少笑,更不會開玩笑。
今天這情況……他舔了舔嘴唇,認命地想,柏尹大概會說些什麼。
至於到底是什麼,他實在想不出,也不知道自己會作何反應。
他的臨場反應一向不過關,但最起碼,他不想在柏尹面前成為笑柄。
人如果戴上面具,就算出了丑,也不會特別難堪。
開門之前,他對鏡子勾出一個練了許久的假笑。
早餐吃得有些沉悶,兩人各懷心思,誰都沒有說話,誰都在心中打腹稿。
蕭栩沒有胃口,草草填飽肚子後安靜地看著柏尹。柏尹倒是不避他的目光,將剩下的食物解決後,一邊收拾一邊說:“一會兒我想跟你聊聊。”
來了!蕭栩想。
柏尹出門扔垃圾,蕭栩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耳邊閃過柏尹那句“因為我想見你”,忽地頭腦發熱,決定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