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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即將踏上高考考場的學子,考場之外是無數期盼的目光。
一小杯白酒下肚,林可頌被辣得眼淚直冒,咳嗽咳得肺都要噴出來了。
所有人哈哈大笑,放棄了給林可頌灌白酒,開了幾瓶啤酒。
林可頌以為自己是清醒的,但宛如坐上旋轉木馬一般,周圍的一切都圍繞著她移動起來。
晚上八點,江千帆的司機來接林可頌了。林可頌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只是安靜地笑著。
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什麼,在她的眼裡,每個人被扭曲得就好像哈哈鏡一樣。叔叔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反應,又給她喝了半杯水,她還是安靜地笑著。
“這丫頭是喝醉了吧?唉……就不該讓她喝二鍋頭的!這又是白酒又是啤酒,八成把小丫頭喝暈了啊!”
他們向司機懇請將林可頌留在這裡再睡一晚,但是梅爾的一個電話就讓大家改變了主意。
☆、你咬我啊!
“明天中午十二點整,議員和一位重要的支持者在我們的餐廳訂了午餐,林小姐的導師將帶她親眼見識一下三星級餐廳美食的烹飪過程。從食材準備到調味再到最後的裝盤,每一步都精細無比。只是在下無法保證,明天在出發的車上,林小姐的導師沒有見到她的話,將會是怎樣的反應?”
不說二話,這些叔叔伯伯們將林可頌抬上了車。叔叔林峰的千叮萬囑聽在林可頌的耳邊,一片茫然。
車子開動了起來,叔叔林峰叫她隨時打電話回來的叫喊聲終於讓她有了些許的清醒,當她扭頭向後望去,叔叔的身影越來越遠。而當叔叔回到餐廳里見到自己的朋友時,其中一個指著紅星二鍋頭的酒瓶說:“老林,五十二度的白酒呢……咱們是不是過分了點?”
“既然知道過分,當時幹嘛要灌她?”
“這不是高興嗎?”
紐約這座不夜城的燈火繁華如星,成片地掠過林可頌的臉龐。
而她發覺自己猶如飄蕩在這片浩瀚的星海之中。
心裡忽然空蕩蕩起來。
她取出自己的手機,只有一條來自宋意然的簡訊:我去舊金山了,收銀的時候別收錯錢啊!
白痴……她現在不是收銀員了!她就要跟著米其林大師學習烹飪了!
林可頌的腦袋靠著車窗,點開宋意然的微博。那是一張在某個夜店裡與幾個辣妹的合影。他慵懶地笑著,放肆地享受著這座不夜城的紙醉金迷。
然後,她的眼睛酸了起來。
終於回到了江千帆的別墅,梅爾與一位略微發胖的穿著圍裙的中年女人在門口等著他們。
梅爾看見林可頌搖晃著走下車,完全分不清楚方向的模樣微微皺起了眉頭。
“妮娜,幫幫她。”
“她喝醉了,先生會不會生氣?”
梅爾聳了聳肩膀:“大概是有人為她送別吧,聽說中國人總是在離別的時候喝很多酒。喝醉也有喝醉的好處,至少睡著了就不會吵到江先生。”
林可頌只知道妮娜扶著自己走上安靜而冰冷的階梯,身後跟著拎著行李的司機。
梅爾為林可頌打開了一扇門,妮娜將她放倒在床上。沒過多久,她的唇邊就多了一杯薄荷水,清新的薄荷味道纏繞在她的唇齒之間,沿著她的喉嚨流下去,整個人都舒慡了不少。
過了沒多久,一切就安靜了下來,梅爾離開時將門關上,輕輕道了聲:“晚安。”
這張床很軟,像是一個巨大的棉花糖。小窗外的行車聲以及談笑聲完全消失了,她來到紐約的這麼長一段日子,第一次遠離喧囂享受到這種近乎絕對的寧靜。
只是睡了沒多久,林可頌就感覺到口渴。
她的杯子明明就放在床邊,可現在就是怎麼摸也摸不到。她起身趴下了床,光著腳在地上踩了半天,終於踩中了自己的鞋子。但是無論哪裡,她都找不到自己的水杯。
她走出了這間房子,腦袋很重,壓著她的眼睛幾乎睜不開。她扶著牆壁,不斷地摸索著向前走,直到她看見地面上一道fèng隙透露出些許光亮。
林可頌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這裡有人。有人就能找到水喝!她在心底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歡呼吶喊!
打開了門,這個房間大得可以……
而林可頌用盡全力也只能將自己的視線聚焦在沙發前的茶几上。那裡放著一隻玻璃杯,裡面盛著半杯水,安靜地折she出令人心動的光。
林可頌二話不說,抬起杯子,咕嘟咕嘟兩三口咽下。
就在她的肺都被這杯水滋潤到仿佛要飛起來的時候,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誰允許你進入這裡的?”
那樣獨特的聲音,綴著夜色,裹挾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典雅以及疏離。
林可頌站起身來,只看見一個身著白色襯衫的男子緩緩從露台走來。
淺銀色的柔光傾瀉在他的肩頭,清冷而無欲。
當對方越走越近時,林可頌撐起了上半身,眯著眼睛用力地想要看清楚對方是誰。
“梅爾沒有向你說清楚這裡的規則嗎。”
她歪了歪腦袋,這個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眼睛很深,眉骨的線條很美,他的鼻尖有著高潔的氣質,還有他的唇間。
林可頌用力地看著那裡,心臟莫名被撥動,有什麼不斷掠過她的心臟。
“你說什麼……”
她想要看見他說話。只要他說話,她就能看清楚那個讓人心緒斐然的地方。她的腦袋探出了沙發的邊緣,伸長了自己的脖子。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你可不可以說話再長一點?
林可頌又向沙發外面挪了挪,終於失去重心,就在她要用雙手著地的時候,對方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拽了起來。
他的手指太過用力,林可頌的肩骨疼痛了起來。
“回去。”
又是那麼簡短。
只是在他的唇線即將抿緊的瞬間,林可頌覺得心底深處湧起一股力量,驅使她一把拽住了對方的衣領,靠了上去。
對方側開臉,林可頌的唇擦過他的耳際,溫暖的觸感轉瞬即逝。
林可頌的下巴最後落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他的身體微微一頓,聲音低了一個音節。
“你在幹什麼?”
仿佛要將空氣都壓縮一般。
“……我想摸一下你的舌尖……”
林可頌嘿嘿笑了兩聲,伸出手指,剛剛觸上對方的唇fèng,就被打開了。
手背有點疼。
她不死心地又伸出了手,指尖剛剛勾起對方的上唇即將觸上那個十分溫暖的地方,對方利落地側過臉去,再度揮開她的手。
“林可頌,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
警告我什麼?
林可頌還是悶悶地笑著,一雙眼睛幾乎彎成了月牙。
“就要摸一下你的舌尖!不讓摸……你咬我啊!”
她好像期待能夠觸碰一下那個地方已經很久很久了……總是在即將忘記的時候又被對方提醒……
抓心撓肺一點都不痛快!就是要摸一下!
林可頌的手指沿著對方的唇角,像是已經熟悉了對方避開的角度,明明他已經別開了臉,她的手指卻天經地義地沿著他的唇fèng滑了進去,趁著對方的齒關還未合上,點在了那片最柔軟的地方。她的指腹滿意地停留在他的舌尖,微微動了動,那種柔軟的濕潤感完全和聲音的主人說話時候的冷冰冰截然不同……
“啊呀!”林可頌叫嚷起來,驀地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因為對方毫不留情地咬了下來,那種揪心的疼痛感讓林可頌彎下腰來摁著自己的手指。
好疼啊!
一定出血了!出血了!
“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嗎?做什麼咬人啊……”她的舌頭很笨,總是說不清楚。
驀地,林可頌只覺得有什麼扣住了她的後腦,一股強大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仰起頭來。
就在她張開嘴說話的瞬間,對方終於確定了方向,驟然壓了下來。
他的唇fèng里原本溫暖柔軟的地方忽然間炙熱了起來,毫無預兆地沖入了她的唇fèng之間,橫掃了她所有的一切。
林可頌用力拍打起對方的肩膀,那種完全要被對方壓垮的恐懼感令她準備抬起膝蓋給對方狠狠一擊。
只是她還沒有發力,他已經將她的那隻手驟然擰到了身後,逼迫她更加靠近他。
這樣的距離,別說抬起膝蓋攻擊了,她連氣都快喘不上來!
對方側過了臉,力量成倍地擠壓而來,這樣的含吻仿佛要將她整個吞下去一般。
就在林可頌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他驟然起身,失去支撐的她向後踉蹌了兩步栽倒在沙發上。
“下一次再讓自己喝醉,我會把你扔出去。”
對方轉身離去了,簡直毫無留戀。
林可頌的嘴唇和舌尖都在發麻。
她才不要再在這裡待著呢!
她十分堅強地站起來,搖晃著走向門口,還沒走兩步,膝蓋就撞在茶几上。她還是走到了門邊,只是打開門之後,她發覺無論左邊還是右邊,都是漆黑一片。
這裡是哪裡?
她一定是在做夢!做夢的時候,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只要繼續睡下去,等待夢醒就好!
林可頌自動自發地回到了那個沙發,躺了上去。
沒過多久,整間房間忽然黯了下來。
林可頌抱著自己的胳膊,皺起了眉頭。
好冷啊……她是不是把被子踢到床下去了?
伸手摸啊摸……什麼都沒有摸到。
被子哪裡去了?
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她的身上,柔軟的,帶著某種清慡宜人的氣息。
思維一旦鬆弛,就開始了渙散。
林可頌心滿意足地翻了個身。
“嘿,醒醒!小麵包趕緊醒醒!”
糟了!今天是不是還要收銀?
林可頌猛地坐起身來,額頭差一點撞上對方的鼻尖。
“……梅爾先生?”
林可頌呆然地看著對方,再環顧四周,發覺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
潔白的牆面沒有一絲瑕疵,腳下的大理石地板猶如鏡面。
再往前走幾步,則是花飾優雅的蘇格蘭地毯,即便只用眼睛看也知道它的做工精緻價值不菲。
在這個偌大房間的中央,擺著一張大床。床上的被單也是白色的。床頭擺放著兩個深色床頭櫃,柜子上則擺放著兩個對稱的現代藝術品。
這間房間空曠的可以,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
甚至於不像是有人住。
“這裡是哪裡?”林可頌的腦仁還微微有點疼,但是昨晚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已經完全被消化掉了,實在餓得厲害。
☆、與江千帆的第一頓早餐
梅爾微微一笑:“昨天我派了人去接你,那個時候你已經喝醉了。昨晚我最後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在我為你安排的房間裡睡下了。”
林可頌捶了捶腦袋,她還隱隱記得叔叔和他的朋友們一起來為她送行。他們給她喝的那一小杯白酒實在太有後勁,一開始她只是覺得又嗆又辣,幾杯啤酒下肚之後,大腦就徹底當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