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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辛卉腦出血,搶救過來後恢復的還算可以,語言功能受損但是還能發聲,行動能力受損但是也沒有完全癱瘓,而且神智一直是正常的。那天剛吃過飯辛卉又說吃飯讓簡辛有點慌,怕她產生了記憶力紊亂。
趙主任看他們進來,招呼道:「來,小簡。」
簡辛推著辛卉過去:「趙主任,您是這方面的專家,這麼忙還麻煩您,抱歉。」
「你太客氣了,都是同事,咱們節省時間,把你媽媽的情況跟我說說。」
「是這樣,我媽兩年前腦出血,當時我在外地也沒有能及時照顧好。」簡辛看看辛卉,把她蓋腿的毯子扯了扯,「之前有幾天她食慾不好,情緒也差,吃東西就吐。後來漸漸好點了,前兩天我們剛吃完飯她就說要吃飯,我怕是記憶力方面有點問題。」
「嗯,那這些情況都是最近才有的?」
簡辛心中內疚,卻不便明說,答道:「之前家裡有點事兒,那以後就不太好。」
趙主任讓護士帶辛卉去做檢查,留下簡辛,說:「小簡,你是醫生,一些常識肯定都知道。腦出血本來死亡率就相當高,而且發病後就算搶救過來也會有輕重不等的後遺症,病人除了身體上的痛苦以外,心理上肯定也會受創,畢竟好好個人說癱就癱了,話也沒法說,剩下多少年活頭不知道,就得這麼熬。」
這話太直接,又太實在,簡辛輕輕點頭,他沒什麼受不了,當初從蘇州趕回來,醫生說的話更直接,搶救可能失敗,成功了也可能變植物人,癱瘓什麼的都是好的。
「趙主任,那我媽現在這種情況,要不要馬上住院治療?」
「因為你說了她剛吃完飯就不記得,第一次這樣的話我建議住院觀察一下,還有避免再讓她情緒受到刺激。」
檢查結果出來後,趙主任安排了辛卉住院,簡辛已經分身乏術,留下任阿姨照顧後,趕忙回了門診樓換衣服工作。
汪昊延得到孔導給他單獨試鏡的機會,僅此一次,但他也對簡辛說了,有事兒要告訴他。前一晚就沒睡好,擔心未來丈母娘,一早醒了感覺自己狀態不行,思慮過度。
一上午摸了無數次的手機沒響過,試鏡結束才鬆了口氣,取了車回家,路上聯繫簡辛詢問情況。
「檢查完醫生怎麼說?」
簡辛說了句「等等」,然後從病房出來,回答:「沒什麼,醫生讓住院觀察幾天,我要和任阿姨輪流照顧,可能不怎麼回去了。」
汪昊延聽著電話換了行駛方向,簡辛雲淡風輕地忽悠他,可他沒那麼容易騙。半小時後載著荊菁到達醫院,他去門診樓,荊菁自己去了住院部。
本來能休息一天正吃著炸雞追劇呢,荊菁也是倒霉,按照汪昊延吩咐的去辦手續,還好她的工作就是跟人打交道,特自然地說:「今天上午有個叫辛卉的病人吧,我姓荊,是她侄女,來辦一下手續,給我們轉到高級病房。」
護士說:「您稍等,我聯繫一下簡醫生。」
簡辛接起內線電話,護士在那邊說:「簡醫生,有位荊小姐說是您表姐,要轉病房。」
「我表姐?」簡辛沒反應過來,剛想說不認識的時候進來一個包裹嚴實的病號,等這病號屈著長腿坐下,簡辛也明白姓荊的表姐是誰了。
汪昊延把羽絨服帽子摘下來,自然地拿起簡辛的水杯灌了幾口,坦白道:「我讓荊菁去的,你趕緊同意了,不然她在那兒撒潑也得完成任務。」
簡辛瞧瞧門口:「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沒事兒麼,別人認出你怎麼辦。」
你那臉色差的叫沒事兒?汪昊延腹誹完故意逗他:「眼睛怎麼紅了,哭了?」
簡辛勉強地笑笑:「哭什麼啊,你來幹嘛,耽誤我幹活兒。」
荊菁在住院部辦好了轉病房的手續,然後通知了汪昊延。
「高級病房二十四小時有專門的護士照顧,晚上也不用家屬陪床,你上一天班晚上還盯著,不想好了?」汪昊延說完起身,要陪簡辛去病房看看。
辛卉撐著沒有午睡,等簡辛來了才放鬆下來,她聲音有些微弱地問:「什麼,時,候,回家?」
汪昊延在小客廳把門推開一條縫,看見簡辛伏在床邊說:「過兩天就回家,都快三點了,你睡一會兒,晚上我陪你吃飯。」
等辛卉睡下簡辛從房間出來,汪昊延陪他坐在沙發上,問他醫生到底怎麼說。
「就說不能受刺激。」簡辛發現汪昊延眼都不眨地盯著他,佯裝輕鬆開玩笑似的說:「你知道我們醫院高級病房多少錢一天麼?幸虧要拆遷了,能分點錢。」
汪昊延還盯著他:「我不能幫你一起照顧,就出個住院費算孝順咱媽了。」他說完突然把簡辛攬入懷中,嘴唇蹭著簡辛的耳朵。
「寶貝兒,你今天笑得一點都不可愛,你不想笑就不用笑,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為什麼把我放在一邊非自己扛著?」
簡辛再也笑不出,低頭抵在汪昊延肩膀上,悶聲說:「我媽比以前嚴重了,她情緒不好,不愛吃東西,那天還記不清事兒,我不能再刺激她了。」
這刺激來自於他們倆,從那晚汪昊延送簡辛回家開始。汪昊延輕撫簡辛的後頸,心中卻沒有底氣,當初簡辛憑著一腔愛意能和父母抵抗,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簡辛成熟了,而辛卉衰老又脆弱,他肩負的東西更多更重,如果愛情和親情相悖,那簡辛會選哪一個,汪昊延自己也無法強求被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