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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菁在後面看行程表和排戲本,說:「晚上到了以後大家要吃開機宴,明天一早有兩三個新加的造型要試妝,第一場戲定在明天下午三點。」
汪昊延沒心情一塊兒吃吃喝喝,但是也不能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就不出席。
午飯後辛卉沉沉睡去,簡辛輕輕地關上門,然後去陽台上站了一會兒。陽台沒有暖氣,陰天的話就很冷,他看著樓下的水泥路和草坪,總覺得熟悉。
以前簡溢秋回家的日子,辛卉都會早早做好一桌子菜,他趴在桌邊餓死了還不能吃,因為要等人齊了才行。
辛卉就站在陽台上等,靜靜地看著樓下,等看到了簡溢秋的身影,便扭頭沖他喊:「去接一下爸爸,他給你帶好吃的啦。」
簡辛收回目光,想給簡溢秋打個電話。
年後建築設計院很忙,簡溢秋隔三差五就要開會,他是資歷最深的工程師,平時還要帶學生做項目。上次簡辛負氣回去,父子倆一直還沒聯繫過。
「爸,忙嗎?」
簡溢秋揮揮手讓學生們先出去,然後摘下眼鏡捏捏眉頭,回答:「還行,就是院裡雜事兒多。你呢,今天輪休麼?」
「我請了兩周的假,在家照顧我媽。」
「你媽媽,她最近怎麼樣?」簡溢秋問得猶豫,因為簡辛請假在家說明辛卉肯定是情況糟糕。
在陽台上站了太久,手腳都冰涼,簡辛沒答,只問:「爸,你能不能回來看看我媽。」
簡溢秋撫著桌上的圖紙和數據表:「好,等忙完這陣子。」
有人敲門通知簡溢秋去開會,然後緊接著簡辛聽到一聲再見,電話掛斷,他從陽台回到屋裡。秦阿姨坐在餐桌旁織毛衣,方便盯著廚房正熬的藥膳。
「給孫子織的嗎?」
秦阿姨拽拽線:「嗯,織副小手套。這些線是收拾你媽媽的柜子看見的,她說讓我拿去織,不然也是浪費。」
簡辛點點頭沒有做聲,想起他小時候辛卉總給他織毛衣。
「對了,」秦阿姨笑笑,「衣櫃裡掛著一件紅旗袍,又新又漂亮,我看見的時候羨慕死了,不過羨慕也沒用,要像你媽媽那麼漂亮穿著才好看。」
簡辛沒見過辛卉穿紅旗袍,心下也不敢想她是否有機會再穿。
半月後去醫院續假,順路回家拿些衣服,到了門口聽見簡愛的叫聲,簡辛急忙開門進去,結果看見簡愛正活蹦亂跳地撓辛巴。
門剛碰上,周菀聞聲從他們臥室出來,還拎著包,應該是剛到。
簡辛沒想到會遇上汪昊延的媽媽,一時間頓在那兒手足無措,連鞋都忘了換。周菀也有點吃驚,但是隨即溫柔地打招呼:「你好,你是昊昊的朋友吧?」
簡辛趕忙進去請周菀坐:「阿姨好,我叫簡辛,是汪昊延的同學。」
周菀看著他:「只是同學呀?他不是這麼說的啊。」
「不、不只是,」簡辛本來就慌,又不知道會不會越了分寸,「……就按他說的,他說的都對。」
周菀沒忍住笑:「你別緊張,我就是過來看看,順便帶辛巴和小貓玩一會兒。」
簡辛毫無準備地和汪昊延家長見了面,直到周菀離開都暈乎乎的,他想跟汪昊延說一聲,又思前想後覺得汪昊延知道了肯定會問周菀,到時候周菀覺得他話多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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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衣服回去西棉裡,辛卉現在靠著床頭斜躺都非常吃力,每天就躺在床上或醒或睡。電視裡放著GG,讓死氣沉沉的房間顯得熱鬧一點。
簡辛拿熱毛巾給她擦拭,從額頭到耳後,手撫在她的頭髮上感到又枯又澀,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營養了。
深吸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媽,秦阿姨說你有件旗袍,什麼時候穿給我看看。」
辛卉的眼珠遲緩地轉動了一下,避開簡辛的目光。那件旗袍好多年了,原本準備在簡辛結婚的時候穿的。
她無力地說:「想,看看,小汪。」
簡辛拿遙控換台找,正好汪昊延之前參加的戶外綜藝在播,半個多月沒見,他盯著畫面,嘴上卻說:「這種節目都是小女生看的。」
看了會兒低下頭給辛卉擦胳膊,聽見辛卉說:「講講,小汪。」
簡辛心裡有些驚訝,然後忍不住又看了電視裡的汪昊延一眼,說:「他待人挺好的,但是對我最好。」
「剛認識的時候總吵我,偶爾又會誇我。」簡辛說著頓住,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清汪昊延這個人,更不知道要怎麼對辛卉說。
辛卉虛弱地問:「和他,在,一起。高興,嗎?」
簡辛猛地抬起頭,看著辛卉的眼睛,他害怕又愧疚,試圖從辛卉的眼神中找到一絲責怪和憤怒。
辛卉卻只問:「高興,嗎。」
他慢慢地點頭,放下毛巾去握辛卉的手:「我很高興,和他在一起,我總是很高興。」辛卉的手已經腫脹僵硬的不能動作,每個關節都無法彎曲。
她閉上眼,不知此夜能不能睡得安穩一些。
第二天辛卉很晚很晚才醒,她的上身像被抽盡力氣,連呼吸都痛苦不堪,飯和藥已經餵不進去。簡辛跪在床邊求她去醫院,秦阿姨偷偷擦眼淚,其實他們都知道沒用了,也知道到頭了。
熬到下午,辛卉開口說:「我,想吃,豆酥。」
簡辛知道她愛吃一家老字號做的豆酥,聽完就出門去買,那家店很遠,開車來回至少要四十多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