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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點點頭:「好,你放鬆些,無論如何我都會相信你。」
會展中心還有彩排,莊凡心沒待太久,安排些事情後就走了。從設計部出來,通往電梯間的長廊上,江回勾著針插立在那兒。
莊凡心頓住腳步:「你還想挨揍?」
江回伸出手:「你那天掉的,還給你。」
莊凡心奪過,往前走,江回攔了他一步,他緊皺著眉:「滾開。」
「別再胡言亂語了。」江回說,他在辦公室門外聽見了,「你讓我待不下去,不怕我抖出舊事?你也幹不了?」
莊凡心毫無懼色,甚至有一絲灑脫:「不用你麻煩,辭職信我已經打好了。」
第92章 莊凡心怔著:「什麼……」
一小時前飄了陣雨, 來得急, 停得快, 此時天穹水青,彎著一道玫瑰色的彩虹。顧拙言拾階而下,周身純黑色的西裝三件套, 勾勒出寬肩窄腰和兩條長腿,一絲一線都妥帖合適。
他沒有系領帶,襯衫也松著一粒扣, 踩過潮濕的磚石從一片楓樹下繞出來, 進主樓側門直上環梯。到三樓衣帽間,他停下, 沖裡面穿外套的薛曼姿吹了聲口哨。
「別催了,著什麼急。」薛曼姿對著穿衣鏡, 「雨停了嗎?」
顧拙言說:「停了。」他一副百無聊賴的態度,特意在楓園溜達一圈才過來, 沒想到還沒打扮好。
薛曼姿瞧他一眼,從頭到腳地掃,面上露出那種母親看兒子的滿意:「這麼帥, 還特意穿一身新西裝?」
顧拙言說:「莊凡心給我做的。」
「手藝不錯。」薛曼姿客觀評價, 注意到顧拙言手裡拎著的盒子,「那是什麼?」
顧拙言答:「小禮物,都是熟人,不好空著手去。」
薛曼姿被「熟人」二字逗笑,從首飾櫃裡揀一枚戒指戴上, 拎上包:「走吧。」
成衣秀是午後四點開始,顧拙言和薛曼姿到會展中心時剛兩點半,原以為會門庭寥落,結果門外擠滿了年輕女生。
B區一片繁忙,遠遠望見U型台上莊凡心的背影,走近些,聽清是在開集體會議。莊凡心抓著一隻耳麥:「運輸組暫時完工,不要在外面亂晃,現在去休息室吃點東西。」
一撥人歡呼著散了,莊凡心繼續道:「工程組和舞台組做秀前最後一次檢查,調試所有設備,務必詳細,一分鐘為一段地過,確保沒有任何問題才行。」
大家齊齊應聲,很有幹勁兒。莊凡心叮囑道:「負責台前的組別不許進入後台,要去跟我申請。」他看一眼手錶,「接待組做準備,各大媒體快到了。」
顧拙言一直在遠處望著,偶一斜眸,發覺薛曼姿亦然。「薛女士?」他欠嗖嗖的,「我愛看就算了,怎麼你也那麼專注?」
薛曼姿懶得嗆,反而說:「這孩子成熟了不少。」
顧拙言藏著私心,他了解薛曼姿喜歡什麼樣的人,認真上進,能幹負責,所以提前過來讓他媽瞧瞧。
開完會,所有人忙起來,莊凡心跟著攝影檢查,隨著鏡頭移動,他「啊」一聲,迅速朝顧拙言跑了過去。半路看見薛曼姿,生怕忙慌的樣子不好看,又改成碎步小跑。
至身前,莊凡心頓時靦腆起來:「阿姨,謝謝您來捧場。」
「謝謝你的邀請。」薛曼姿說,並以女人的敏感立刻察覺,「染頭髮了?」
莊凡心染了黑髮,不似天生的深棕色溫柔,但襯得皮膚更白,有股水墨般的沉靜清冷,他頷著首,露出耳垂上熠熠閃光的方鑽耳釘。
薛曼姿問:「這對耳釘……」問到一半,猜到了。
顧拙言承認:「我看他有耳洞,就送給他戴了。」
莊凡心反應片刻……這耳釘原本是薛曼姿的?老天爺!他無措地瞪大眼睛,抬手欲摘,可是戴過的又不能歸還,手臂滯在半空不知何去何從。
怎料薛曼姿並未責怪他,只不悅地教訓顧拙言:「你懂不懂事兒?送東西不自己挑、自己買,拿現成的,涵養都丟哪裡了?」
莊凡心難言情緒,像是大吃一驚,或者受寵若驚,他管不了顧拙言了,只顧自己懂事兒:「阿姨,還有一小時才開始,我帶您去休息室吧。」
人生際遇的確奇妙,當年在藝術展上薛曼姿第一次見莊凡心,識破兩個小孩兒的地下情,兜轉十年,如今她來參加莊凡心操辦的秀展。
將薛曼姿送到休息室,顧拙言跟著莊凡心去後台,在廊上走,莊凡心矜持全無:「這對耳釘居然是阿姨的,你怎麼能拿來給我?你當時怎麼想的?啊?還不告訴我一聲!」
顧拙言說:「我玩兒大富翁贏的,就歸我了啊。」
「你少來!」莊凡心摘下來,「我剛才嚇死了!尷尬死了!」
顧拙言一步擋在前面:「摘它幹什麼,我媽都看見了,摘下來她以為你嫌棄呢。」拈起一枚,撥開那耳際烏黑的碎發,重新戴上。
莊凡心好憂愁:「阿姨沒有生氣吧?」
「沒有,不聊我媽了行不行?我又不是媽寶。」顧拙言捧住莊凡心的臉,順著鬢角向上,風揉流雲般撫弄細密的髮絲,「漂亮是漂亮。」
這詞叫人害臊,顧拙言又說:「瘦了一圈,這幾天怎麼過的?」
每天僅睡兩三個小時,記不住吃飯,生生操勞所致。莊凡心繃著弦兒還好,此刻一繾綣便有些撐不住,環著腰往顧拙言胸前靠,脈脈的:「你穿這身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