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這間屋子的設計,這張塗鴉,還有花園裡的幾盆鮮花,細數下來發覺都是莊凡心給的。於情於理,顧拙言認為應該謝謝對方,況且他也不喜歡欠人情。
只不過該如何道謝?口頭就算了,虛頭巴腦的沒什麼誠意,而且莊凡心給的幫助看得見摸得著,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那就要來點實際的,起碼回送一份禮物。
說實話,顧拙言沒怎麼送過禮物,雖然發小、朋友一大堆,但每個人的購買力都還行。彼此之間道謝或者道歉,要麼明說,要麼打遊戲讓一盤,什麼都解決了。
他琢磨著,莊凡心是學畫畫的,要不送畫具?很快又打消這個念頭,一則他不了解好壞,二則莊凡心最不缺那些。
鍵盤被敲得哐哐響,顧寶言回頭求助:「哥,我總是死。」
顧拙言找一件T恤套上,到桌前把顧寶言一拎,落座擱懷中開始新的一局。他盯著顯示器,病急亂投醫地問:「我給莊凡心送禮物,送什麼好?」
顧寶言不答反問:「能順便給我送一份嗎?」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移動,顧拙言說:「我送你張機票,你回家吧。」提到回家,他想起這孩子第一晚的模樣,有些納悶兒,「你這幾天怎麼也不想家了?」
顧寶言說:「我想開了唄。」
在這兒沒那麼多管教,薛茂琛成天帶著出去玩兒,又有寵物。而且顧寶言發現顧拙言最近也不冷冰冰了,沒準兒明天心情一好,還會答應她拆模型。
顧拙言心說美得你,等遊戲進入下一關,獲得一枚禮包,想起來禮物的事還沒著落。他自顧自地感嘆一句:「送點什麼好啊。」
顧寶言說:「吉他,我看小莊哥哥挺喜歡的。」
「得了吧。」顧拙言心有餘悸,莊凡心是真沒音樂天分,那天下午教著彈吉他,夜裡睡覺他都有一點耳鳴。
顧寶言想不出來,她看贏了幾局,又躍躍欲試想自己玩兒。顧拙言返回床邊一趴,壓在枕頭上繼續琢磨。送禮物,得是對方喜歡的吧?
莊凡心除了畫畫,還喜歡什麼?
「哥,我又死了!」顧寶言添亂。
顧拙言到客廳里躲清靜,手機叮的一聲進來一條消息,是他的髮小連奕銘發來的。圖片上是一雙球鞋,都是輕便簡單的款式,當下還沒正式發售。
顧拙言懶得回復,鞋啊帽啊有什麼好發的,還參謀參謀?大小伙子處得跟小姐妹兒似的。但轉念一想,都是男生,莊凡心應該也會喜歡球鞋吧?
乾脆就送這雙鞋好了,省得再糾結。
可顧拙言不知道莊凡心穿多少碼,於是編輯信息「你穿幾號鞋」,發送前又刪除,這麼問也忒直白了。「在嗎?發張照片看看腳。」這麼問好像又過於變態。
最後,顧拙言發信息問:「你多高?」
莊凡心正在看電影,收到信息後從薯片袋子裡抽出手,拿起手機一看有點莫名其妙,顧拙言主動發給他的第一條消息,居然是問他的身高?
他不算高,173,聽說158的人都自稱160,178的人都自稱180,於是他回復175。回完有點心虛,又追加一條:「怎麼啦?」
顧拙言:「沒怎麼。」
莊凡心好奇心更甚:「幹嗎啊?」
顧拙言:「不幹嗎。」
回完這一條,顧拙言聯繫連奕銘,來榕城後還是第一次通話,一接通,連句死黨間的熱乎話都沒有,開口就叫人家買鞋。
碼數不對,連奕銘問:「給誰買的?」
顧拙言說:「一個朋友。」
「朋友?」連奕銘嚷嚷,「我他媽天天等著你跳海的消息,以為你會以死相逼早日回家,你居然已經交了朋友?」
顧拙言樂道:「這兒挺好的,我妹都樂不思蜀了。」
這邊煲著電話粥,莊凡心在那邊仍一頭霧水。他時不時拿手機看一眼,沒等到顧拙言的其他回復,卻接到好朋友裴知的電話。
他的好友裴知暑假去日本學習,後天終於要回國。莊凡心上網一查,最近舉辦的美術展在大後天結束,他們正好可以趕上。
估計是家庭環境的關係,莊凡心從小到大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各類藝術館,簡直百去不厭。兩天後,他頂著驕陽出門,在大門口碰見顧拙言遛狗。
今天高溫預警,莊凡心提醒道:「小心中暑哈。」
顧拙言說:「那你還出去?」
「我去看美術展。」莊凡心戴上棒球帽,「不看就錯過了,就當為藝術獻身吧。」
顧拙言狀似無意地問:「幾點獻完?」
莊凡心想了想:「中午吧,拜拜!」
顧拙言牽著狗在樹蔭下消磨,等莊凡心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口,他才慢騰騰地溜達過去。到路口等了幾分鐘,簽收快遞,拎著那雙鞋回家。
確實挺熱的,一動彈便一身汗。
莊凡心到藝術館外面下車,館外的人群不太密集,畢竟願意為藝術獻身的傻子比較少。他站在顯眼的位置等,空氣又悶又燙,陽光曬得他皮膚緋紅。直到汗流浹背、蔫了吧唧時,裴知終於出現在馬路對面。
足足遲到半小時,莊凡心嗓子冒煙兒地喊:「給我快點跑!」
裴知氣喘吁吁地趕到:「對不起對不起……遇見個追尾的……整條街都堵了……我半道搭地鐵過來的……」
兩個人仿佛剛蒸完桑拿,臉色奼紫嫣紅,檢票入館後又被冷氣刺激得毛孔收縮。莊凡心吸吸鼻子,問:「在日本玩兒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