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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凡心垂著頭睡了,柔軟的髮絲也垂落著,隨著公交車顛簸搖晃。路口右轉,顧拙言抬起手臂將歪斜過來的身軀摟住,一切自然而然,實則等候許久。莊凡心尋到依靠,動了動,摸索個舒服的姿勢好好睡,吐息的熱氣吹暖了顧拙言的頸窩。
玻璃窗上映著他們,顧拙言盯了一路。
到站時被叫醒,莊凡心睡得眼瞼酡紅,眯著,一股子憨勁兒溢滿車廂。下了車還暈乎,也不看路,反正跟著顧拙言走就對了,兜兜轉轉拐入小路口,許久沒回的家就在前面,他終於有些清醒。
到家門外,顧拙言想起什麼:「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了點土特產。」
莊凡心也帶了禮物,除卻給顧拙言的,薛茂琛和顧寶言,胡姐和司機,連邦德也有一份。他回家拎出一隻大袋子,也不困了,跟著顧拙言上門派禮。
薛家燈火通明,顧寶言和薛茂琛在客廳看電視,莊凡心進屋,喊道:「爺爺,小妹。」話音剛落,顧寶言猛地跳下沙發。
小姑娘箭步衝來:「哥哥,我想死你了!」
顧拙言低頭換鞋,餘光瞥見那丫頭的德行,暗誹一句怎麼和馮鞏似的,偏偏莊凡心就是聽不膩的觀眾,彎腰就把顧寶言抱了起來。
顧寶言摟住莊凡心的脖子,仿佛幸福來敲門:「哥哥,我每天都想你,為你比賽加油。」
「真的啊。」莊凡心笑著,「怪不得比賽順利呢,原來是托你的福。」
聚到客廳看禮物,一頂手工帽子送給薛茂琛,老頭哪兒都去過,送稀罕物件兒不如送實用的,莊凡心讓爺爺在洛杉磯一家手工老鋪幫忙選的。給胡姐的是一套護膚品,謝謝蹭飯之情,給司機的是保護腰頸的枕頭,感謝去機場接送他們。
顧寶言等得眼都直了:「給我的不會是蒙奇奇吧?」
莊凡心說:「這猩猩可不給,是我的。」
話里透著溫柔的強勢,落在顧拙言耳朵里再潤色一番,莊凡心寶貝他送的東西,等於莊凡心寶貝他。這時莊凡心拿出一隻絲絨盒子送給顧寶言,是條項鍊,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女孩子喜歡的大哥哥送的,顧寶言抱住莊凡心就親了一口。
這一口猝不及防,顧拙言的臉色刷地變了,一胳膊把顧寶言推開:「你瘋了?你懂不懂矜持?」還挺委屈,感覺自己的人被撬了,「姥爺,你樂什麼?還不管管她!」
顧寶言跌坐地上:「小莊哥哥,我喜歡你一段時間了!」
薛茂琛笑得前仰後合:「我作證。」
「我哥說你不承認就不算!」顧寶言爬起來,「擇日不如撞日,小莊哥哥,你喜歡我嗎?」
顧拙言一把捂住莊凡心的嘴,說什麼說?!他捉著莊凡心離開沙發,騙人道:「你老實待著吧!你生下來就和連奕銘定親了,以後就把你嫁給他!」
莊凡心笑得半死不活,被拖上樓,拽進臥室後捂著肚子栽倒在床,唇齒蹭濕了顧拙言的掌心。拉開落地窗,顧拙言坐在床尾擦手,他那點心思還憋著呢,居然被一個丫頭片子捷足先登。
夜風灌進來,莊凡心趴著,咕容到顧拙言身邊:「你怎麼還生氣了?」
顧拙言說:「家賊難防,我不該生氣?」眼眸睥睨著,「我的禮物呢?」
莊凡心拿出另一隻絲絨盒子,是一條細手鍊,中間一枚窄窄的鉑金牌子。他兩手捏著:「我爺爺奶奶不是賣珠寶的嘛,嘿嘿。小妹在飾品店買的那條不禁戴,以後戴我送的這條吧。」
當時顧寶言一人給了一條,顧拙言去看莊凡心的手腕,發現已經換了,莊凡心給他戴,他伸出右手:「咱們一人一條?」
「嗯。」
「情侶款?」姓顧的今晚都有點忍不住。
莊凡心捏著鏈扣一停,他沒多想,權以為顧拙言在說俏皮話。抬眼醞著點笑,他說:「今天聽你說是給小妹抓娃娃,其實我特震驚。」
「為什麼?」
「我一直以為是給你初戀。」
足足安靜十幾秒,顧拙言說:「……我沒談過戀愛啊。」
這下足足安靜幾十秒,莊凡心說:「……你怎麼可能沒談過戀愛啊?」
顧拙言有點懵,他又重複一遍沒談過戀愛,還挺鄭重。莊凡心瞪眼瞧著,神情流露出濃濃的質疑:「之前我問你的時候,你不都承認了嗎?」
「你什麼時候問我了?」顧拙言側身衝著對方,「我沒做過的事兒怎麼承認?」
這下輪到莊凡心惛懵無措,沒做過的事兒?可顧拙言不是因為早戀才被送來榕城的嗎?當初不是在麥當勞確認過嗎?!
顧拙言瞧著莊凡心的模樣,他認為對方暗戀他,所以震驚看成驚喜,無措看成害羞,他原本想等幾天再告白,到時找一部電影看,浪漫些,而不是今晚又困又累帶著一身火鍋味兒說「我喜歡你」。
可此時此刻,話題卡在這兒,他快要忍不住了。
不待顧拙言拿定主意,莊凡心先疑惑地問出了口:「開學那天在麥當勞,我提到你來榕城的原因,你沒否認,所以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早戀才轉學,難道不是嗎?」
顧拙言微怔:「我雖然公開出櫃了,但沒戀愛。」
用一句挺土的話來形容就是——莊凡心當場石化了。他張著兩瓣嘴,牙齒舌頭慌得打架:「你說公開出、出什麼?」
「出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