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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嗤嗤笑起來:「哥們兒為你殫精竭慮, 昨晚我還跟裴知說了, 小鄰居屬於你,他千萬不要有什麼額外的想法。」
顧拙言痛苦道:「你多為自己想想行嗎?」墨鏡後的雙眼透著無奈, 學莊凡心吹牛,「人家裴知有對象, 哈佛的。」
陸文大吃一驚:「那你要加油啊,別給小鄰居丟人。」
顧拙言被這傻逼折磨得沒了辦法, 起得早還困,索性靠著陸文補個覺。陸文心想,看來兄弟昨晚累壞了, 都虛了, 便趕緊把顧拙言摟住,轉念不禁納悶兒,怎麼莊凡心活蹦亂跳的?
沒等陸文琢磨透,裴知捧著一杯飲料經過,看見他們互相依偎, 走近蹲下身,小聲說:「顧拙言是我朋友的,你千萬不要有什麼額外的想法。」
陸文說:「我替你朋友保管一下,你甭看誰都基。」
裴知逗弄道:「你又沒女朋友,沒準兒真是基呢?」
「……放屁!我只是沒遇見理想型,一旦遇見,我愛得比誰都帶勁!」陸文猛地把顧拙言推開,顧拙言磕樹上,吃痛醒過來。
裴知伸手摸摸陸文的頭,好比把小孩兒逗生氣後再哄一哄,他的手微涼,陸文被碰到耳尖時激靈了一下。裴知眼中戲謔,丟一句輕佻話:「小直男還挺敏感的。」
陸文的臉刷一下紅了,偏頭躲開那手,心中繚亂地想回一句厲害詞,最後搜腸刮肚想出一句:「你不是說沒對象麼,基佬的嘴騙人的鬼。」
裴知笑噴,卻不想解釋:「我和你又不熟,還要對你交代清楚嗎?」
陸文瞠目:「不熟你蹲在我面前幹什麼?走開,別擋著我看美女!」
裴知抿著唇笑,起身朝海邊走,陸文瞪著那身影齜一齜牙,緊接著嘴角一抽:「你真走啊?你生氣了?」他真的很不懂gay,拿起蓮霧扔過去,「給你一個!」
裴知轉身接住,又哄小孩兒似的:「哥哥給你撿個貝殼哈。」
莊凡心三歲開始學畫,第一幅得大獎的作品是《趕海》,老孺,婦女,少年孩童,人們在退潮後的海邊搜尋拾撿海水帶來的饋贈。此刻他蹲在淡去的朝霞里,背後廣闊的海面將他襯托成一個小點,草帽摘下放在一旁,撿到的東西都丟在帽兜中。
扒開沙子,他又挖出一顆海玻璃,飽和度極低的薄荷藍,已經被海水打磨成橢圓形,這東西不值錢,但有一種寶石擬不來的清新溫柔。
裴知找到他,驚訝道:「你撿了這麼多?」
莊凡心拈起一顆,衝著光:「篩去形狀和顏色不過關的,這些還不夠呢。」
裴知問:「你準備幹什麼用?」
莊凡心說:「我想用海玻璃設計一件首飾,送給顧拙言做生日禮物。」他朝棕櫚樹下望一眼,「他明年三月過生日,我可以好好準備。」
做首飾是磨工夫的活兒,他考慮好了,顧拙言明年是十八歲生日,也是他陪對方過的第一個生日,海玻璃他一顆顆撿,然後自己設計、製作,要親手為顧拙言做一件禮物。
棕櫚樹下,顧拙言眯一覺醒來,拎著莊凡心的球鞋往海邊走。他尋到莊凡心留下的長長一串足跡,走到那身後,彎腰彈了下莊凡心的後腦勺。
「哎?」莊凡心回頭,「你醒啦,裴知說你睡覺呢。」
顧拙言也蹲下:「撿這麼多玻璃幹什麼?」
莊凡心想給個驚喜,瞞著:「給我媽撿的,這些扔花盆裡面特別好看。」帽子快裝滿了,他站起來,兩腿酸麻得摔了個屁股墩兒。
「就先坐著吧。」顧拙言說,說著伸手握住莊凡心的腳踝。那雙腳沾滿了沙子,他的手掌摩挲莊凡心的腳心,許是癢,莊凡心抱著膝彎蜷了好幾次小腿。
一點點拍乾淨沙子,顧拙言並著莊凡心的腳握了握:「怎麼這麼冰?」
莊凡心想收回來:「早晨海水太冷。」
顧拙言說:「給你暖暖?」他輕輕撩起外套,捉著莊凡心的腳塞進去按在腹間。雙腳一下子暖了,莊凡心踩著顧拙言溫暖乾燥的肚子,甚至能描摹出顧拙言的腹肌……他小腿打顫,繳械投降般低垂著腦袋。
顧拙言就喜歡看莊凡心害臊,還變本加厲地勾一下腳心,逗著逗著發覺莊凡心的手在地上比劃,仔細一瞧,莊凡心默默在沙子上寫下他們的名字。
「我天,你怎麼那麼非主流?」
莊凡心假裝沒聽見,穿好鞋,抱著一草帽海玻璃溜之大吉。顧拙言笑話完人家,臨走悄悄畫了個心,把他們的名字圈在裡面。
登上離島的輪渡,又沒搶到座,在艙外望著鼓浪嶼逐漸遠去,陸文用力揮手:「——鼓浪嶼!再見!沙揚娜拉!」
下船搭計程車,他們又抓緊時間逛了環島路和曾厝垵,最後一站去南普陀寺,臨近黃昏,佛門淨地多了一絲綺麗溫柔。
每人領一支香在殿前拜,拜完邁進寺內,陸文忍不住問顧拙言:「兄弟,你許什麼願?」
顧拙言說:「保佑你考上本科。」
陸文翻個白眼:「夠嗆吧。」
顧拙言聽著來氣,佛前不好動手便沒有發作,陸文撇下他去找莊凡心,問:「小鄰居,你許什麼願?」
莊凡心說:「顧拙言考上哈佛。」
陸文覺得不適:「瘋了吧你們。」
他想起還有裴知,回頭沒看見人,在寺內正殿裡找到對方。裴知身體彎伏地跪在糰子上,那般虔誠,叫人不忍心出聲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