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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拙言還嘴:「來給你做飯?」電梯門打開,他拽著狗進去了,在門閉合之前伸出手臂揮了揮。
驅車上路,顧拙言的心情還不錯,半路接到秘書的電話,得知孟總的老媽已經穩住病情,問他之前預備的補品和花籃是否要用。
「送我家吧。」顧拙言回家換身衣服,等周強把東西送來,他再次出門去醫院探病。
節假日人不太多,高級病房更是冷清,顧拙言探望老人沒花費多久,但在病房客廳和孟總聊了半天,把約好要談的內容趁機談完了。
離開時已經天黑,繞出住院部,快到醫院正門時一輛救護車開進來,周圍頓時有些堵塞。顧拙言等著過去,隨意瞥向正沖大門的門診樓,看見莊凡心走了出來。
白天見面時沒生病,莊凡心來醫院幹什麼?在這邊也沒有親戚朋友,總不會是探望病人。
顧拙言掏出手機打過去,盯著莊凡心朝外走的身影。接通了,他說:「餵?是我。」
「怎麼了?」莊凡心問。
「我打火機不見了,是不是落你家了?」顧拙言撒謊,「你幫我找找。」
「好,我回家以後看看。」
「你現在在哪兒?」
莊凡心也撒謊:「沒水果了,我在逛超市。」
第71章
救護車開往急診樓, 阻塞的人潮慢慢疏浚開, 莊凡心夾雜其中走出了醫院的大門。顧拙言已經瞧不見那身影, 鬆開離合器,駛到街上朝反方向開遠了。
他沒有拆穿,沒追過去截住莊凡心問一問因由, 怕問不出實情反落得尷尬。看病嘛,莊凡心不說也許怕他擔心,或是涉及隱私, 那更不好宣之於口了。
顧拙言這麼勸自己, 勸了幾條街。
十字路口,紅燈, 他鬆開方向盤抹了把臉,隔著玻璃看橫向疾馳的車流, 看戴著大蓋帽指揮的交警,看來看去看清楚自己的狀態。心不靜, 其實在計較。
顧拙言無法,莊凡心捏著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經,他忽視不了。醫院這一出, 擱在旁人身上他根本不會多慮, 更不會心煩,但對方是莊凡心,所以他糾結,亂猜,開著車從三環矯情到四環。
顧拙言怕莊凡心騙他, 瞞他,怕某時某刻又給他當頭一棒。一朝被蛇咬,果然十年了依然怕井繩。而最怕的,是莊凡心真有什麼病痛,學腦殘小說隱瞞不報,玩兒什麼獨自堅強。
一路開回家,顧拙言耗費的腦力比上班還多,他急需一些撫慰,於是進門便開始找煙。叼上一支,翻了翻白天穿的運動褲的褲兜,打火機真找不到了。
莊凡心也剛到家,不忘叮囑,把樓上樓下都搜索一遍,在沙發墊子的夾縫裡找到一隻打火機。他拍下來發給顧拙言:「是這個吧?」
顧拙言盯著圖片失笑,隨口扯謊竟成了真,回覆:「是它。」
從柜子里找出另一隻,點上煙,顧拙言溜達到陽台上吞雲吐霧。莊凡心又發來一條:「你菸癮大嗎?」
「還行。」他編輯,「偶爾抽一支,解乏。」
莊凡心:「那打火機我怎麼還你?」
顧拙言:「哪天有空我過去一趟,你的湯盅還在我家。」
莊凡心:「最晚明天喝完,放久了不新鮮。」
「知道了。」顧拙言回復,手指夾著煙繼續打下一句,你去醫院了?打完刪除,重新編輯為其實我在醫院看見你了,打完又刪除。算了吧。
結果莊凡心倒問:「你一直編輯什麼呢?」
顧拙言暗嘆:「沒什麼,這邊空氣不好,每年冬天好多得感冒的,多喝水。」他狠狠吸一口煙,感覺尼古丁的味道順著喉腔灌入了肺管子,堵得他發脹。
推開一扇窗,顧拙言衝著星夜呼出一口白霧,然後被高空的寒風撲了半身。雖冷,卻痛快,他沒再回復,點開莊凡心的頭像進入相冊,一張張地看。
號碼是新的,這聊天軟體的帳號也是新的,莊凡心的風格倒是沒變化。內容寥寥,簡單的照片也瀰漫著一股藝術家的味兒。
不過成年人難免被工作裹挾,莊凡心入職silhouette之後發過兩條相關的,一是GG宣傳照,二是感謝某時裝雜誌的採訪。顧拙言瀏覽到數月前,重加好友以來他始終沒看過,躲著什麼般,當下有點好奇地沒打住。
那時莊凡心仍處國外,倫敦,在參與一份合作性的設計項目,估計挺累的,內容多為狀態的發泄。照片中一大片美式咖啡,說,喝咖啡熬夜不會產生靈感,只會產生黑眼圈。又或是純文字,布料訂錯,英國佬除了說英語還能做好什麼?
顧拙言忍俊不禁,緊接著看到鏗鏘有力的一詞,shit!
好傢夥,刻薄,暴躁,顧拙言嗅到從前沒聞過的氣息,和印象中的莊凡心有些出入。逐漸翻完,他覺得少了點什麼,尋思了會兒,驚覺莊凡心沒發過任何朋友。
除卻工作上涉及的同事,沒提過一位生活上的朋友,更沒有合照。
顧拙言記得,當年的莊凡心和齊楠交接作業都要拍張照片發出來,寫生時要發畫室的同學,他們去廈門玩兒還發過陸文。莊凡心待人好,人緣也好,不管在哪都不會缺少朋友,怎麼轉性似的沒提過?
他不得而知,退回聊天列表,點朋友圈,刷新到莊凡心五分鐘前剛發的一條。照片中是莊凡心的手掌,掌心躺著一隻棕黑色的毛團。
顧拙言一眼認出這是邦德掉的毛,手一滑,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