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蘇望他爸的秘書的妹妹是外科大夫,幫忙開了請假條,十天,周一蘇望會交給老師。連奕銘給訂的機票,陸文說:「但在榕城這邊,兄弟,小鄰居,就打擾你們兩口子了。」
顧拙言嘆一聲:「鼻青臉腫的,你還跑這麼遠。」
陸文笑起來:「你給我點讚,我尋思你也挺想我的,就來了。」
大致交代完情況,顧拙言給擊劍部的同學打電話,托他們找一下樂隊那幾個人,報仇就算了,要是陸文他爸再問起什麼,別把打架這事兒抖出來。
「疼麼?」莊凡心幫陸文擦藥,「你爸下手這麼重?」
陸文他爸年輕時在俄羅斯念的軍校,結婚後扎在部隊,陸文他媽生產時都沒能回來。陸文的媽媽是難產走的,他爸後來退伍經商,再也不當兵了,這些年也沒有再娶。
擦過藥,陸文從行李箱拿出一盒點心:「蘇望托我捎的鳳凰酥,老字號,釣魚台特供,他說祝你們鳳凰來儀。」
顧拙言打完電話進來:「銘子隨999,蘇望送喜餅,你呢?」
「我這不是親自上門祝賀了嘛。」陸文抓住莊凡心的手,「小鄰居,拙言交給你我放心,他如果欺負你……我也打不過他,實在不行你自己報警吧。」
仨人圍成一圈吃鳳凰酥,掉了一床餅渣,天晚后庄凡心回家了,顧拙言和陸文並排躺在床上。陸文舉起手機自拍一張合照,發群里,算報個平安。
蘇望囑咐:「你自己旅旅遊,別給人家當電燈泡。」
陸文翻身抱住顧拙言,倆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相互依偎,肌肉貼著貼肉,說出的話卻很輕:「拙言,我來找你還有個原因。」
「說。」
「你和你爸翻臉來榕城,然後收穫愛情了,那我和我爸翻臉也來榕城,萬一呢。」
顧拙言愁死了:「連副卡都被停了,咱就甭惦記愛情了行嗎?」
陸文迅速垮掉,鬆開手,他相信低谷只是暫時的,他遲早要死灰復燃。
周末兩天沒出太陽,天色灰藍,陸文怕他爸殺過來,提心弔膽得哪兒也不敢去。和顧拙言悶在房間打遊戲,他們四個人之中陸文打遊戲最厲害,因為別人玩兒的時候他也玩兒,別人去學習了他還玩兒。
「明天我上學,你怎麼著?」顧拙言問。
陸文說:「寫歌。」
「……」顧拙言嘆口氣,作文都經常跑題,還寫歌。
當然了,陸文就是那麼一說,他寫的歌十句詞有一半是「噢……耶……」。禮拜一顧拙言和莊凡心去上學,他便跟著薛茂琛在榕城旅遊,將大小景點、好吃的館子全招呼一遍。
有連奕銘和蘇望打掩護,這一周風平浪靜,家裡連個電話都沒打。飽覽榕城的美景後,周五晚上,仨人並排擠在花園的鞦韆椅上吹風。
滿打滿算七天了,但凡陸文他爸去蘇望或連奕銘家看看,就知道他跑了,說明他爸這些天根本沒找過他。
氣氛有些沉悶,顧拙言本想勸陸文早點回去上學,此刻也不好開口。莊凡心先主動問:「你還想去哪兒逛,我明天陪你。」
陸文興致不高:「榕城已經逛遍了,沒有了。」
顧拙言提議:「那咱們打遊戲?」
「都快通關了,沒勁。」陸文望著夜空,「我沒見過我媽,小時候我爸抱著我看星星,說最亮的那一顆就是我媽變的。」
他低下頭:「我不看了,我媽知道我瞎折騰,估計氣得都不亮了。」
顧拙言說:「咱不想那些了,明天出去散散心,我們倆都陪著你。榕城逛遍了……還有廈門?那什麼嶼?」
「鼓浪嶼!」莊凡心說,「我訂火車和輪渡的票,咱們明天一早就去。」
陸文感激地看看他們,很識相,藉口收拾東西進樓了。顧拙言和莊凡心靠在一起看星星,手機響了,裴知發消息問莊凡心明天幾點見面,他外婆從上海回來帶了禮物。
莊凡心把這茬忘了,告訴裴知明天去廈門玩兒,顧拙言的朋友來了。裴知回復個「流汗」的表情:「你們濃情蜜意的,那位朋友為什麼想不開和你們一起玩兒?」
顧拙言和莊凡心相視一眼,還真是,莊凡心回覆:「要不你也去吧?」
怕裴知不情願,莊凡心添油加醋地將陸文的情況描述一遍,顧拙言在旁邊煽情,這才哄得裴知點頭答應。
翌日天還沒亮,司機送他們到榕城南站,人齊後,莊凡心介紹裴知和陸文認識。裴知沾著困意,從口袋裡伸出手,嗓音有一絲如夢方醒的黏糊。
「你好,裴知。」
「你好,我是陸文。」
陸文伸手回握,他的手彈吉他留下很厚的繭,便輕輕的,一抬眼見裴知漫不經心地笑起來,睫毛撩動著淡淡的日光。他生出幾分侷促,臉上的青紫還沒消乾淨,不樂意碰見陌生卻過分好看的人。
列車啟動,晃過的皆是好景,下火車又登船,輪渡上沒搶到座位,四個人扶著欄杆望海吹風。
鼓浪嶼很小,但有三百多條路,比北方的胡同串子更能繞。莊凡心和裴知兩年前來過,寫生,各自曬得紅撲撲,回去後蛻了一層皮。顧拙言和陸文是第一次來,看見挑擔子賣桑葚的,一人買一盒,還視頻,全程為蘇望和連奕銘直播鼓浪嶼之行。
島上坡路很多,莊凡心爬得腿酸蹲在牆根兒,一隻黑白相間的貓過來躺在腳下,他摸得貓咿呀亂叫,又招來兩條散養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