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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份煲仔飯冒著熱氣,莊凡心緊張道:「你也吃牛腩的,好巧啊。」
顧拙言用勺子翻了翻米粒,下口便吃,砂鍋剛煲好的米和肉,入嘴能燙得口腔失去知覺。莊凡心驚得拽顧拙言的手臂,忍不住叫嚷:「你瘋了!燙啊!快吐出來!」
桌上沒水,莊凡心搶了齊楠剛買的飲料,顧拙言卻不接,兀自扒了幾口滾燙的牛肉,擦擦嘴:「我吃飽了,先回教室了。」
莊凡心愣在那兒,叫雷劈了,叫電打了,直到一鍋煲仔飯變涼也沒回神。躲他到這程度,或許顧拙言怨他不肯答應,惱他恨他,已然談不上什麼喜歡。
他胡亂地猜想,想到這兒,覺得害怕。
顧拙言枕著胳膊午休,嘴裡又疼又麻,舌頭上的黏膜都被燙掉一層,他眯了一覺,醒來後桌角擱著一盒西瓜霜,一盒薄荷含片,還有一盒木糖醇。似是病急亂投醫,也似是關心則亂。
一抬眼,第三排擰著的腦袋倏地扭了回去。
莊凡心在食堂枯坐到死心,回教室看見顧拙言燙紅的嘴唇,全忘了,麻溜兒找校醫開了幾盒藥。放桌上的時候才注意到,顧拙言沒戴他送的手鍊。
而他不搭理你,那感覺你嘗嘗就知道了。
他知道了。
晚自習各科課代表發複習卷,夏維坐在講台後說了說期中考試的安排。目光掃到莊凡心,說:「你落下不少課,一時半會兒也補不完,這周上課覺得怎麼樣?」
莊凡心老實回答:「聽不太懂。」
夏維也發愁,忽而想起顧拙言和莊凡心是鄰居,便問:「顧拙言,周末有空的話幫莊凡心補補課,行嗎?」
莊凡心攥著筆,等待回答的空隙比一節課還漫長,最終顧拙言說好,說得很輕巧,仿佛老師開口沒辦法,不情願也要答應。
放了學,顧拙言仍然在做卷子,莊凡心便一邊寫練習冊一邊等,卻有點怕,寫幾道題扭臉看看,怕顧拙言丟下他走了。
同學漸漸走光,走廊也寂靜無人,里里外外只剩他們兩個。顧拙言寫完最後一道題收工,起身站在桌前收拾書包,拉鏈剛拉好,莊凡心踱過來,步伐猶疑,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走嗎?」問出的話也不敢大聲。
顧拙言說:「我去關燈,幫我把水倒了。」
莊凡心以為顧拙言不會理他,眼眸一亮,像被冷落的小狗重獲寵愛。但他比小狗裝逼,沒說什麼,擰開水瓶把剩著的水倒入窗台上的盆栽。
燈一盞盞黯淡,只留一盞散著些光,莊凡心倒完水,聽見顧拙言的腳步靠近,轉身說:「咱們一起走——」
尾音變成驚呼,莊凡心身體一輕被抱起來,手臂下意識地纏上顧拙言的脖子。顧拙言將他放在窗台上頂著,擠開他的膝蓋卡在腿中間,堵著他,面目被單調的燈光襯得更加深邃。
莊凡心呆住:「怎麼了?」
顧拙言說:「談談吧。」
那語氣清冷,和此刻親密的姿勢不相符合,莊凡心怕顧拙言下一秒就鬆開他,於是環得更緊些。顧拙言兩手撐在窗台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莊凡心貼著玻璃窗:「我沒有。」
「你沒有嗎?你不喜歡我,我不逼你,你躲著我不想見,我為了讓你舒坦也躲著你,到頭來你又巴巴地招惹我,你到底想怎麼樣?」
莊凡心慌道:「我沒想明白——」
「等你想明白台灣都回歸了吧?」顧拙言變了語氣,驕縱,強勢,好像刑訊逼供,「當初你沒有確定我轉學的原因卻說自己知道,害我誤會,之後你在假想的情況中不注意分寸,屢次撒嬌賣萌、身體接觸、言語撩撥,害我越陷越深,你要是有良心就該對我負責。」
莊凡心傻眼:「我——」
「可你就是個小沒良心的,跑得比兔子快,躲得比地鼠深,我就那麼讓你受不了?你要是受不了就明說,一句不喜歡砸我身上,難道我還會糾纏不休?」
「不是——」
「不是什麼?你避瘟神似的,那我識相點,不讓你因為我那麼累,我躲著你成吧?我躲得遠遠的,我他媽喜歡你,躲你一次就是受罪一次,你卻又湊上來,你們榕城人都這麼沒心肝嗎?」
一串串罵聲投來,莊凡心數日的憋屈終於爆發:「我不想你躲著我!」
「那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顧拙言吼了一聲,額頭青筋凸起,第一次歇斯底里地眥著雙目發飆,莊凡心被他凶得一愣,眼圈都紅了。他低頭抵住莊凡心的前額,探出手指點在莊凡心的胸膛上,按了按。
暴戾後餘下溫柔,顧拙言問:「明明凡心動了凡心,什麼時候才承認?」
莊凡心眼尾潮濕:「……今天有沒有燙傷?」
顧拙言遲鈍幾秒,將莊凡心摟進懷裡箍得嚴絲合縫,一偏頭堵住莊凡心的嘴唇。
用他燙紅的唇舌廝磨莊凡心微涼的唇瓣,變得溫熱柔軟,後又隱隱發燙。他把人勒實了捏軟了,連口腔的空氣都要一吸一咂地抽乾,莊凡心被親得手腳無力,喘不上氣來,心臟跳動得要震破膜瓣。
良久分開,他伏在顧拙言的肩上輕輕發抖,嘴角垂涎。
「現在承認,遲了嗎?」
第36章 幹嗎呀。
烏漆的窗邊透著點月光, 一抹溫柔的白, 顧拙言托肩摟腰抱著莊凡心, 緊緊的,耳畔喘息難平,叫他不捨得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