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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凡心和裴知在線外揮手, 等人進去了,他們從機場離開。今天正式開工,先去看秀展的舉辦場地,敲定後再回silhouette。
裴知開車,眼觀八方時察覺莊凡心的神色, 美不滋兒的,戴著耳機輕輕晃腦袋,他伸手拽下一邊:「心情不錯嘛?」
莊凡心說:「豈止是不錯。」
「看來有好事兒?」裴知分析道,「按照你的需求,能讓你這麼開心的應該和顧拙言有關。」
在機場當著長輩沒好意思講,憋得肝兒都疼了,莊凡心清清嗓子:「正式通知你一下,我這麼個人,和畢業於劍橋大學,擔任GSG集團總經理,寬容豁達,用情專一,英俊高大,家財萬貫的顧拙言,重歸於好了!」
裴知震驚地扭臉:「和好了?真的!」
莊凡心驚嚇道:「你看馬路啊哥!」他側身衝著對方,「除夕夜顧拙言來找我,接我去他家,我們談了談,然後他答應跟我複合了。」
裴知問:「除夕夜就和好了?你現在才報喜?」
「不是,初二和好的。」
裴知又問:「那初一幹嗎了?」
莊凡心摸摸鼻子:「睡覺……」
裴知心領神會,立刻懂了,從除夕夜睡到年初二,他審慎地看莊凡心一遍,關心道:「要不要再養兩天,初六再上班吧?」
莊凡心臉一紅:「開你的車!」
他擺弄耳機,裡面循環播放著一首歌,打開外放,低沉的嗓音在車廂內飄浮:「從綠到藍,哪一種是離別的顏色,哦耶,看樹看海,哪裡是我們初次心動,哦耶耶……」
能不能容得下,容下後來的我……
我知道容不下,這不是你的錯……
從高速路口下來,裴知沒忍住睨了莊凡心一眼,不好意思講,在藝術和男人上的審美都那麼高,怎麼音樂欣賞水平這麼夠嗆。
抵達諾斯會展中心,時間尚早,約的負責人還未到,他們在旁邊的咖啡館待一會兒,隔著玻璃,陸文坐在裡面拿著個帕尼尼正要啃。
「這麼巧?」裴知說。
莊凡心道:「我約他來排練。」
他們進去,莊凡心招招手去買咖啡,裴知走到陸文所在的桌前,從左踱到右,端詳物件兒似的把陸文瞧了個來回。
「幹嗎?」陸文大概猜到,主動報告,「減掉五斤了。」
裴知還算滿意,勾著車鑰匙,用鑰匙尖兒戳在陸文的肩頭,再滑至手臂:「肱二頭肌練得不錯,但對於這場秀的風格有點多餘,再減減。」
左臂被劃拉得發癢,陸文「噢」一聲,不情不願的,原以為減掉五斤能挨一句夸呢,就像努力後仍被老師挑毛病的小學生:「穿著羽絨服都能看出來,你透視眼啊?」
裴知隔著一個座位,拉開高腳椅坐上去:「這你就不懂了,我念書時畫過的人體那麼多,哪怕隔著衣服,身體輪廓和肌肉線條也能看出來。」
陸文吃癟,嚇得把羽絨服拉鏈拉到頂,莫名有點臊得慌,他大口啃帕尼尼,沒再吭聲。裴知也不講話了,低頭看手機,無意識地小聲哼歌。
……哪一種是離別的顏色,哦耶……嗯嗯嗯,啦啦啦啦初次心動,哦耶耶……
陸文有點呆地扭臉:「你唱什麼?」
「啊?」裴知訝然發現,「路上凡心給我聽的一首破歌,我居然被洗腦了。」
陸文皺眉:「破歌?」
裴知說:「一點也不好聽,歌詞也很奇怪,什麼容得下容不下,估計是不太正規的網絡歌曲吧。」
陸文把半個帕尼尼按在盤子裡:「那是我的自作曲!」他就像被笑貧的乞丐,被罵蠢的差生,稜角分明的面容漫上一層慍色,雙眸卻透出受傷的神情。
裴知呆住,他怎麼知道那首歌是陸文創作的……話已經說了,再改口顯得虛偽,況且他也不是喜歡違心的人,便道:「對不起,我刻薄了,但確實不太好聽。」
陸文很憤怒:「你還說!」
「我說的是實話。」裴知把臉轉開,「嘁,不說就不說。」
劍沒拔,弩未張,氣氛徑直結了冰,莊凡心端著兩杯咖啡過來,坐中間,左顧右盼不知發生了什麼。從咖啡館離開去會展中心,那二人依舊誰也不瞧誰,更遑論交談。
成衣秀將占據會展中心的B區,提前半年就約好的,莊凡心和一位姓黃的設計師溝通,關於內場要如何設計布置。
「是中式古典風格。」莊凡心說,「像山水寫意,花鳥,國畫和水彩風,這些觀眾能聯想到的中國風,統統都不要,沒意思。」
他們在偌大的場內邊走邊看,哪裡做細節,哪裡打燈,一一安排下來。基礎T台已經鋪設好,陸文站上去踩了踩,第一次走台步有點束手束腳。
莊凡心忙完跑過來:「走兩步!」
陸文提口氣,放鬆肌肉,從頂頭處邁開步子,整條T台很長,走到一半時,裴知握著手機從立柱後閃出來,停在盡頭那端。
一步步走過去,普通的燈光,不正式的衣褲,像是鄭重地走一條尋常的窄路,陸文走到盡頭停下,掐著分秒掉頭,轉身前朝裴知翻了個白眼兒。
「靠……」裴知撇撇嘴,「十八線的命,一線的病。」
陸文聽見,大步折回來,黑色短靴踩在T台上咚咚作響,氣勢洶洶像是要打人,裴知凜然退後兩步,待陸文返至盡頭瞪著他:「我是一百八十線!但我有一天會成為一線!比程嘉樹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