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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凡心不干,還想鯉魚打挺竄起來,沒成功,咋呼聲倒是把趙見秋給招來了。顧拙言馬上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兒,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藏好那支消腫藥膏,一開口叫阿姨,趙見秋只覺得這孩子哪哪都招人喜歡。
「小顧,我煮好飯了,湯還要燉一會兒,你留下來吃。」
「謝謝阿姨,我回家吃吧。」顧拙言說,「我得看著我妹,不然她吃個飯折騰我姥爺。」
趙見秋說:「那湯燉好你拿回去一盅。」
顧拙言鬆口氣,他可不敢留下來吃飯,就算趙見秋沒有火眼金睛,估計也能洞穿他和莊凡心那點貓膩。畢竟他們倆當下正迷呢,上頭。
門關上,一方臥室陷入安靜,沒鬧完的不再鬧,顧拙言摸摸莊凡心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莊凡心抿抿嘴,終於說:「我沒告訴我爸媽。」
「嗯,看出來了。」顧拙言也終於問,「叔叔飛美國了?」
莊凡心說:「我爺爺病了,一進家我爸正收拾東西,所以我沒告訴。」他自覺食言理虧,「對不起,等我爸回來我就說。」
顧拙言不在意,說不說都行,什麼時候說也都行,怕莊凡心太當回事兒有負擔,道:「一點都不著急,你甭糾結這些。」
「那怎麼行!」莊凡心一臉真摯,「我和你睡了,我得對你負責啊。」
顧拙言差點笑得英年早逝,怪不得一覺醒來就要出櫃,竟然是這麼想的,莊凡心純潔得也太他媽邪門了。
臨走,顧拙言把藥膏給莊凡心,囑咐他一天抹幾次,抹多少,莊凡心不想聽那麼仔細,把藥膏壓枕頭下:「我自己知道。」
顧拙言說機密般湊過去,捻著莊凡心的耳垂:「只許擦藥,不許自己玩兒。」
莊凡心遲鈍了五六秒,也顧不得痛了,拿著蒙奇奇把顧拙言砸出了門。腳步聲漸遠,他回去立在窗台後,顧拙言後腦勺長眼似的,出門前回頭望了過來。
聽說羅密歐和朱麗葉就這樣望。
大鐵門閉合,顧拙言走出去一截手機振動,他把湯盅倒個手,摸出手機看都沒看就接通了:「餵?」
「是我。」久違的顧士伯。
作者有話要說:莊凡心真的挺虛榮,給裴知發簡訊:我也發燒了,嘿嘿。
第51章 聽說令郎是gay?
顧拙言和顧士伯的上一次對話是九月末, 在家裡的咖啡間, 父子倆裝模作樣地一起喝咖啡, 都扮作斯文理智,然後東拉西扯好半天后露出真實面目——如出一轍的強硬倔強。
這一家子,顧士伯自小和外交官子弟一起長大, 後又棄政從商輾轉到今日的地位,眼高於頂卻也有那份資本。薛曼姿向來要強,北大法學院畢業, 嫁人後和顧士伯一起打拼, 沉浮中行事作風有些變化,反正愈發女強人是真的。
夫妻倆培養出的孩子, 用指甲蓋兒想想也不會是個好拿捏的主兒,骨血中的基因, 從小耳濡目染的薰陶,必然造就一個新的硬茬。
老硬茬和小硬茬交鋒多次, 哪怕扎得彼此一臉血一身疼,誰也不肯低頭服軟。上次在咖啡間差點以掀桌摔杯收場,之後再沒碰過面, 話更不說半句, 直接一口氣絕交到元旦後的新一年。
此時此刻,顧拙言聽到顧士伯的聲音,都不太信,拿開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真是顧士伯,他久違到被遺忘的爸爸, 不知打過來有何貴幹,干好事兒還是幹缺德事兒,最好別開年就給他找不痛快。
手機重新貼到耳畔,顧拙言問:「有事兒麼?」
顧士伯說:「今年春節你要留在榕城?」
消息夠靈通的,恐怕是昨晚顧寶言和家裡視頻時泄露的,顧拙言不準備隱瞞,應道:「對,今年春節我不回去。」
他口氣篤定,沒搬出薛茂琛做擋箭牌,薛曼姿都知道他和莊凡心好上了,顧士伯必然也知道,那索性就敞亮點。
沒想到顧士伯反倒搬出薛茂琛:「要是你姥爺回來過年呢?」
顧拙言往家走,步子邁得很大,但按捺著性子:「你請得動嗎?」
「我聯合你媽一起,請不動麼?」顧士伯低沉的嗓音略顯柔和,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放鬆,「你爺爺早想和親家敘舊,他親自請,總該請得動吧?」
中國人過年講究的是闔家團圓,榕城和外孫是小團圓,回去卻是大團圓。顧拙言不禁有些啞火,他就知道顧士伯打來准沒好事兒,進了屋,客廳沒人,他站在屋當間再重申一次,他要在榕城過年。
要吵要嗆就放馬過來,他都不怵。
顧士伯一反常態地笑笑,連句「混帳」都沒罵,他明白,假若硬逼著顧拙言回家,這親兒子能攪和得所有人都過不好年。
門關上,自己家人頭疼生氣還算輕的,就怕這王八蛋重蹈出櫃的覆轍,弄得驚天動地,然後壞事傳千里,他和薛曼姿在圈裡參加個酒會被詢問一千八百次——「聽說令郎是gay?」
顧拙言把顧士伯gay怕了,顧士伯人到中年開始輕微恐同。
「你向你媽做的保證,我看了。」顧士伯說,「春節你可以待在榕城,但有個條件。」
一通電話結束,顧拙言坐在沙發上迷瞪片刻,條件他答應了,迷瞪的是顧士伯掛斷前的最後一句,你還小,別和你的小對象胡來。
顧士伯幾乎未關心過細枝末節的事情,吃飯多少,穿衣薄厚,就連顧拙言一對五打群架也想不到問一句有否受傷。所以顧拙言有點懵,這句關心?叮囑?總之灌進耳朵之後,他又看了一次來電顯示,確認裡面真的是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