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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鬧過這麼一次,當時莊顯煬匆匆飛過去,待了大概十天,數月前莊凡心比賽結束提前回國,亦是因為爺爺身體不好,沒精力陪他玩兒。
「爸,」莊凡心開口,「奶奶怎麼說?」
莊顯煬道:「具體情況沒說清,過去我才能詳細了解。」他回過頭,「奶奶還讓我瞞著你,怕你期末複習會分心,你就裝不知道。」
莊凡心好無語:「我都知道了怎麼裝啊?」
「反正呢,你不用太擔心,做好自己的事情。」莊顯煬看向窗外,「老人嘛,病痛是難免的,我去照顧我爸,你在家照顧好你媽。」
趙見秋握著方向盤說,指望他照顧,不添亂就不錯了。莊凡心覺得冤枉,他不就一夜未歸嗎,用他除草施肥的時候可不這態度。
「寶貝兒。」然而趙見秋不領情,「我不求你幫我幹活兒,僅求你別給我丟人,你以前只是去小顧家蹭飯,現在還蹭睡,我碰見薛爺爺多不好意思。」
莊顯煬說:「如果小顧是女孩兒,我甚至懷疑你以後會去他家倒插門。」
話鋒全鏟在自己身上,莊凡心辯不過,這節骨眼兒爺爺病了,著急忙慌地趕飛機,他不敢貿貿然坦白。
他明白父母的壓力,但摸不准父母之情後的反應,算了,等莊顯煬回來再說吧。
送莊顯煬到機場,回程剩下娘倆,趙見秋懶得煮飯便開著車找館子。可苦了莊凡心的小屁股,一開苞就被操弄得那麼狠,挨一巴掌,又坐著車顛簸近兩個鐘頭。
他蜷在副駕上哆嗦,媽,給個痛快吧,吃什麼都行。
趙見秋權當耳旁風,小館子不衛生,主題餐廳要排位,最後找了家私房菜。用餐的時候一瞥,見莊凡心面目紅粉,垂著眼皮,懷疑紅酒的勁兒還沒消下去。
莊凡心低頭吃海苔鮮竹卷,拉鏈拉到頂,忍耐半天問:「媽,這餐廳的溫度是不是有點低啊?」
「沒有吧。」趙見秋給他盛湯,「你冷啊,喝點熱的。」
莊凡心不敢多吃,喝兩口湯就停下,吃完回家冷得厲害,他逕自鑽了被窩,偷偷夾一會兒體溫計,38度,果真發燒了。
他望著天花板發蒙,這場發燒是因為和顧拙言那個嗎?
先前還覺得裴知荒唐,原來他也沒好到哪去。
巷尾,顧拙言牽著邦德出來,假借遛狗之名刺探莊家的情況,莊凡心說要出櫃,算下來三四個鐘頭過去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流連在大門外,顧拙言給莊凡心發信息:「怎麼樣了?」
莊凡心回:「我發燒了。」
顧拙言看完就忘記旁的,把狗轟回去,跑社區診所開了退燒藥,等趙見秋來開門,他才恍然想起來出櫃的事兒。
「小顧來啦。」趙見秋很熱情,「昨晚凡心打擾你了。」
顧拙言忙說:「沒有沒有。」
他瞧對方的反應,這是蒙在鼓裡,還是出櫃成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他遲鈍地問:「阿姨,叔叔沒在家?」
趙見秋說:「去洛杉磯看凡心爺爺奶奶了。」
顧拙言點點頭,只這三天假期飛一趟美國,難道有什麼事兒?他寒暄完上樓,進臥室見到莊凡心,那人躺在床上就一小坨,燒得迷迷糊糊的。
鎖好門,顧拙言坐床邊餵莊凡心吃藥,說:「就自己躺著,怎麼不和阿姨說一聲?」
莊凡心老實作答,不敢。看顧拙言目光微滯,他纏上去,摟住顧拙言的腰身枕對方的肩,說,都是你弄的,哪好意思讓我媽知道。
顧拙言疑惑:「我昨晚用被子把你裹得嚴實,不該受涼發燒。」
莊凡心默了會兒,像習武之人出招前運功提氣,一點點釀著,釀到情緒純熟,將昨日如夢的繾綣,今日的肉痛筋酸,連上他們之前的點滴瑣碎,一併混著吐出來:「是被你操的!」
字咬得格外重,沾著粗礪鄙俗的味兒,很莽,很痛快。莊凡心糙野了這一句,叫顧拙言低垂的眼神一渡,軟乎了,拽下對方的衣領舔那枚牙印。他唇舌的溫度高熱,舔得顧拙言吐息凌亂,攬著他,手掌不住撫摸他的脊背。
情到濃時大抵如此,發著燒仍要浪蕩,另一個理智殘存唯獨禁不住這點誘惑,沒做出格的,單就傍著,貼著,有話講便撩撥,無話可講便交頸剮蹭,俗稱親熱。
莊凡心靠在顧拙言懷裡睡熟,燒得鼻腔乾澀,時高時低地打著氣悶的小呼嚕。顧拙言將人擺置得翻個身,褪下褲子,掏出消腫的藥膏抹在後面,他夠牲口的,第一回 就把心頭肉霍霍成這樣。
後腦挨住枕頭,莊凡心和幾個月大的娃娃一樣敏感,霎時就醒了。他惺忪地拉住顧拙言的袖口:「要走麼?」
「不走。」顧拙言說,「給你把作業寫了吧。」
莊凡心安心了,卷著被子沉入睡眠。
桌上散著一沓畫稿,畫的是國王冠冕,顧拙言記得莊凡心在ACC比賽中的奪冠設計就是冠冕,叫「白棋皇后」,設計融合了中國圍棋的元素,線條圖案也與圍棋棋局的走勢相關。顧拙言將畫稿放好,莊凡心睡覺,他把元旦作業麻利兒地辦了。
真是累狠了,莊凡心一覺睡到日暮四合,眼睛都有些腫,顧拙言擰濕毛巾給他擦臉,勾著嘴角總是笑。
他嗓音沙啞地問:「你笑什麼?」
顧拙言說:「我感覺自己特像在伺候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