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從出道就憧憬的頒獎禮已經近在眼前,他們拍了宣傳片,也拿到了入場安排表,這是他倆成為演員後接觸的第一個獎。
方知謹入圍了當初心心念念的新人獎,但不知能不能成功納入囊中,畢竟小啞巴連三番都算不上,全憑人設和演技突出重圍。
“拿獎看的就是演技啊,誰看你長得俊不俊。”霍學川熟練地系領帶,發覺出了方知謹的緊張。方知謹沒好氣兒地說:“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北平盡頭》你是男二,入圍了新人獎和男配,《如果是你》入圍了男主,愛簡的大字報全是你,估計拿了獎就是愛簡一哥。”
霍學川說:“站著說話有時候也腰疼,入圍越多極可能都落空,好比都在平均分以上,但是沒有滿分,我就怕什麼都沒得,最後多尷尬。”
他倆從收拾合計到出門,出門上各自的車,然後趕去頒獎現場。粉絲和記者在各自的區域圍觀,方知謹在前,一下車便是陣陣尖叫。
霍學川腿長步子大,使勁兒放慢動作走紅毯,不然趕上了就要一同接受採訪,他煩那些問題。進了內場落座,他和方知謹的座位隔著一排,他在後,側臉就能看見方知謹毛茸茸的頭頂。
頒獎正式開始後,主持人囉嗦了很長,評委代表也叨叨了幾句,穿插其中的表演索然無味,但台下每個人都保持著得體的笑容。
方霏和霍歆在家看直播,你看看我兒子,我看看你兒子,再看看自己兒子,怎麼看怎麼高興。方子琳也臥在沙發上,鏡頭偶爾切到方知謹的話它就叫兩聲。
不知不覺頒獎已經過去了半小時,台上的歌曲唱完就要頒發新人獎了。方知謹脊背挺直,雙手放在腿上,手心卻出了一層汗。
頒獎嘉賓上台,說:“每年都有新面孔,每個面孔都會帶來新驚喜,觀眾眼前一亮,然後記在心裡,我也記了好幾位,請大家看大屏幕。”
屏幕上依次播出入圍角色的電視片段,呼聲最高的就是霍學川在《北平盡頭》中的軍官和方知謹在《風箏》中的小啞巴。
播放結束,嘉賓繼續道:“白玉蘭年頭挺久了,一撥一撥新人都成了老前輩,希望今年的新人也能得了獎不驕,落選了不餒。”
霍學川笑看台上,餘光瞥見方知謹目光低垂,他故意咳嗽一聲,驚得方知謹微微回頭。這時嘉賓打開信封,拿出卡片宣布道:“第二十三屆白玉蘭獎,新人獎得主是——”
方知謹抬眼屏吸,突然好後悔沒花點兒錢,要是霍學川得獎的話,他就回去拿刀把自己名兒也刻上。
“小啞巴,方知謹!”
“要是霍學川和他都沒得,那更慘了。”方知謹猛地抬頭,心裡還沒嘀咕完鏡頭就掃來了,兩旁的人向他祝賀,前排的人也回頭道喜,他能不能回頭看一眼霍學川呢,回頭的話會不會太明顯呢。
真他媽激動。
裝作一派淡定地起身,他對著鏡頭微笑,然後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感恩動作。往外走經過霍學川時,他目不斜視但輕輕伸出了手掌,兩人快速地觸碰了掌心。
上台拿到獎盃,由於出乎意料所以根本沒想好獲獎感言,但他人氣高又已經是電影咖,所以即使簡單來兩句,底氣也是足的。官方地說完,又官方地感謝了一圈,本來還想和霍學川對視一眼,但是台下人多,根本找不見。
新人獎結束又頒了兩個獎項,此時頒獎禮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重要獎項終於開始,主持人說道:“過去一年好劇不斷,情感劇、年代劇、諜戰劇都格外精彩,下面這位頒獎嘉賓那三種劇都演過,不過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台下已經響起掌聲,主持人提高音量:“下面有請最佳男配角的頒獎嘉賓——汪昊延!”
汪總等得都犯困了,此時上台都沒什麼精神,而且他頒過好幾屆了,也沒新鮮勁兒,直接拆開信封說:“先看大屏幕,大家共同預測一下。”
等屏幕上一播完,他拿著卡片就念:“第二十三屆白玉蘭獎,最佳男配角的得主是——”他稍作停頓,得意道:“是與新人獎得主同公司的愛簡員工——霍學川!”
“得獎作品《北平盡頭》!”
一口氣什麼懸念都沒給,連上台到頒獎也就花了一分鐘。台下笑聲與掌聲一同響起,霍學川起身往外走,鏡頭來時還故意抻抻衣領,趁機展示代言的服裝,此時方知謹背著臉兒,沒法擊掌,他乾脆呼啦了一下方知謹的後腦勺。
到了台上,汪總指指話筒:“說說感言,別忘了感謝公司和領導的栽培。”
周圍笑聲四起,都看著台上的前後輩,霍學川說不緊張是假的,他沉下心說:“舞台我很熟悉,我在上面跳過舞、唱過歌,跳得難看但唱得還行。和隊友一起或者我自己,有時候累了就直接躺下,煩了就使勁兒跺腳,但剛才走上來的那一刻,舞台對我來說又有了新的意義。”
汪總說:“別煽情,實在點兒。”
霍學川笑答:“哪煽情了,我本來就是特浪漫一人。”
“那行,你最後說說什麼事兒最浪漫。”汪總要求道。
霍學川身姿未動,目光在台下逡巡,他一排一排看,挨個座位找,沒注意到已經有點兒冷場。方知謹十指交叉抵著下巴,如同祈禱一般,他緊貼著椅背不動,等著霍學川看到他。
“最浪漫的事兒,”霍學川盯著一個位置,“在我看來應該是頭也不回地,奔赴遠大前程。”
台下響起掌聲,方知謹微怔地輕輕點了點頭。
頒獎禮結束已近凌晨,他們倆前後腳離場,但悄悄上了同一輛車,霍學川發動車子,路上未發一言,方知謹抱著獎盃盒子仍心跳加速,也什麼都沒說。
到了方知謹家門外,車沒入庫就停了,霍學川拔了車鑰匙說:“方兒,我想做一件事兒。”
方知謹扭頭望著家門口:“我陪你一起做。”
他們下車往家走,開門進去見到了方霏和霍歆,倆媽都高興壞了,語無倫次地表達著祝賀,這時霍學川握住了方知謹的手,然後祝賀聲也停了。
方霏走近幾步,表情已經變了,嘴上卻說:“小川,領獎的時候你說的真好,從小就能看出你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霍學川開口:“我沒說完,最浪漫的事兒,應該是和愛的人一起奔赴遠大前程。”
方霏和霍歆看著他們握緊的手,兩人眼眶漸漸變紅,方子琳在方霏腳邊不停地叫。方知謹冰涼的手被霍學川暖熱,心臟也不停顫抖。
他說:“我也是。”
一個產房出生,一個學校上學,一三五抬槓,二四六打架,彼此的光陰有彼此的身影,今後的歲月也將有對方的陪伴。
後來兩人又齊聲說了句:“謝謝,媽。”
感動了一晚上,誰知第二天就有了長篇分析報導:霍方雙雙拿獎,愛簡一哥之爭再度升級,不合傳聞恐徹底坐實。
簡直觸目驚心。
隨之而來的,還有謝經年巡演的最後一站,他們終於收到了邀請和門票,邊梅雪也飛了回來,歐拉正好也帶著老婆抵達了。
“此去經年巡迴演唱會”已經接近尾聲,最後一場就在本市的體育館,地雷也在這兒辦過演唱會,如今他們都來的話,就不必感嘆物是人非了。
傍晚時分場館裡外聚滿了歌迷,海歌就是比愛簡專業,官方組織地特別好,螢光棒和條形幅都設計好了賣給粉絲,又多賺一筆。
“川哥!小方哥!”歐拉看見了親人似的,“我剛聯繫了胖子,他還在家磨蹭呢,除了我都比他腕兒大,居然耍大牌。”
霍學川看著歐拉的肌肉:“你老婆我粉絲呢?”
“她和朋友聚會去了,我這不也來和兄弟聚麼。”歐拉說著又傷感起來,“可惜小元不在了,我跟他最親。”
方知謹忙道:“打住,別說讓年哥難受的事兒,今天都高高興興的。”
邊梅雪踩著點兒到的,夏季天長,開始時天還大亮著,謝經年一出來就全場尖叫,光鮮花玩偶就扔了一伸展台。
謝經年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唱了一首歌。
舞台華麗,人卻穿著普通的體恤長褲,最後一站設置了不少煽情的環節,結果都被謝經年刪了,他一首接一首地唱,把歌迷唱嗨唱哭都是他說了算。
歌者手裡的話筒就像一隻魔法棒,令人哭令人笑,哭笑完還要拍手叫好。
天漸漸黑了,顏色統一的螢光棒比星空還閃亮,謝經年滿頭大汗卻不怎麼喘,他走到舞台邊上,說:“今晚是最後一站,打算結束了去喝點酒,犒勞犒勞自己。”
工作人員在準備舞台,他商量道:“下一首是搖滾,21世紀了搖滾還要穿那麼厚,我就這樣直接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