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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時腦子裡都炸了,還有點兒心慌。

    秦展回神時肉已經少了一半,他看聶穎宇大口吃著,高興地問:“你不生氣了?還挺快!”

    “難不成揍你一頓啊?”聶穎宇塞了個香腸,想起跳進湖裡的感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水真他媽冷。”

    “那是生理上的冷,”秦展說完眼睛一轉,發壞道,“小宇宇!”

    聶穎宇嚼著香腸愣了,秦展大笑:“現在是不是心理上也冷了?”

    聶穎宇還愣著,驚訝自己居然有點兒熱,難不成自己的理論又是錯的?

    這可真他媽奇怪了!

    第42章 完啦完啦

    聶維山和尹千陽在風景區瞎轉悠, 燒烤被打斷, 他們乾脆不吃了。天陰惻惻的,一點兒都不明媚, 估計還有雨要下, 尹千陽把半張臉都藏在圍巾里, 說:“天不好,我都想家了, 不知道千刀這幾天長大沒有。”

    “肯定長了, 小狗長得快。”聶維山也有點兒想,還有點兒愁, “要是三叔三嬸知道小宇掉湖裡的話, 得心疼死了。”  

    尹千陽心有餘悸:“我都沒看見秦展落水, 只聽見噗通一聲,然後就目睹了小宇跳湖,嚇死我了。”

    聶維山總結了一句:“我本來以為你這樣的獨樹一幟,後來發現秦展跟你同一類型, 今天我又覺得小宇似乎也是你們那派的。”

    “我們哪派的?缺魂兒派的?”尹千陽說著說著就上手了, 掐著聶維山的胳膊往酒店大廳里推, “你就是道貌岸然派的,平時可正經可溫柔了,臉一變就打架,再一變就耍流氓!”

    “冤死我了吧。”聶維山繃緊手臂肌肉,這樣被怎麼掐都不疼,他面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 一歪腦袋衝著尹千陽問,“我對誰最溫柔啊?我打架是給誰報仇呢?我對誰耍流氓來著?”

    尹千陽立馬不掐了,用手掌搓搓剛才被掐的地方,得意地說:“我我我!”

    酒店大廳里人來人往的,他們也不好再鬧騰,尹千陽嘴角就沒下來過,一直揚著,跟撿了寶似的。等電梯時,聶維山站在對方右後側,低聲說:“缺魂兒派代表其實有時候特別靠譜。”  

    尹千陽豎著耳朵:“你倒是舉例說明啊,急死我了。”

    聶維山說:“比如他把我按胸口安慰啊,還給我種棗樹,當著全校那麼多人的面兒朝我拋媚眼兒,受不住了還不喊停,光在那兒瞎哆嗦。”

    尹千陽喃喃道:“這是靠譜嗎?這都感動中國了。”

    真是不能夸,聶維山嘴角也下不來了,推著對方進了電梯,在陌生人的包圍中並肩站著。電梯門就像一面鏡子,四目相對後膠著片刻,分開後連手心都是燙的。

    搞對象的聶維山和尹千陽永遠不知道自己那德性多完蛋,如同永遠不知道他們能考得多爛。

    房間裡聶穎宇和秦展在看電視,烘乾的衣服疊好放在床頭。聶維山和尹千陽回來,坐在另一張床上問:“怎麼樣,緩過勁兒了嗎?”

    秦展活力四she:“當然了,我這體格好著呢!明年冬天試試冬泳!”

    “你消停會兒吧。”尹千陽把疊好的衣服扔過去,“你忘了之前游泳得感冒了?”  

    聶穎宇和秦展一直捂著被子,身上也只圍了條浴巾。聶維山和尹千陽在對面床上坐著,只見那倆人把浴巾一扯就開始穿衣服。

    兩具luo體明晃晃的無比刺眼。

    “操!”聶維山跟反彈似的,“噌”地捂住了尹千陽的眼睛,“你們他媽能不能有點兒羞恥心!滾浴室換去!”

    聶穎宇邊套內褲邊說:“都是男的,有什麼好羞恥的。”

    “就是,鳥太小才羞恥。”秦展還美滋滋的,“山哥,你捂千陽幹嗎,我們在體校游完泳洗澡的時候早坦誠相見了。”

    尹千陽感覺捂著他的手又用力了點兒,有些擔心自己會失明,於是張嘴喊疼。聶維山見那倆人已經穿上了內褲便把手拿開,問了個挺嚴肅的問題:“晚上怎麼睡?”

    秦展說:“我特意開的雙床大房,就是為了晚上湊一起熱鬧,反正兩個大床,隨便睡嘛。山哥,你願意和我一張床嗎?”

    尹千陽搶答:“不願意。”  

    聶穎宇說:“這還用想嗎,我和我哥晚上睡一張床,陽陽哥和秦展睡一張床,沒毛病。”

    好像確實沒毛病,畢竟人家是兄弟倆。聶維山和尹千陽沉默著沒說話,秦展已經穿好了衣服,提議道:“咱們去休閒區泡沙浴吧,那兒還能打球什麼的,我保齡球打得可好了!”

    休閒區裡面遊客比較多,他們先去了保齡球館,三個北方人看見那兩排瓶子就開始樂,秦展不明所以,問:“你們高興什麼呢?”

    聶穎宇挨著聶維山說:“我想起大伯了!超好笑!”

    他們仨小時候看電視上打保齡球,特好奇,於是就纏著尹向東帶他們玩兒,尹向東自己都沒打過,更別說帶他們了。然後仨人又去纏著三叔,三叔更討厭,臉一板就要考他們算數。仨小屁孩兒落荒而逃,橫排坐在大門檻上撒癔症。

    聶烽那天貌似贏錢了,心情不錯,回來後問:“仨寶貝兒這是幹嗎呢?”

    聶維山說:“爸,我們想打保齡球。”

    聶烽大手一揮,指揮到:“小山,把咱們家還沒賣廢品的空啤酒瓶拿過來,小宇把你們家的也拿過來,陽陽去找倆小皮球。”  

    空啤酒瓶擺放整齊,聶維山、尹千陽和聶穎宇站在幾米開外,人手一個皮球,排著隊開始“打保齡”。

    秦展聽得直樂,感嘆道:“山哥,你爸太有意思了!”

    聶維山還在笑,點點頭說:“好的時候是挺有意思的。”尹千陽揮揮手,催促道:“你們先打,我醞釀一下,等會兒比賽!”

    等聶穎宇和秦展去打球後,他攬住聶維山的肩膀說:“其實我一直想問問,你心裡怨聶叔嗎?你要是都不怨的話,我也就不怨他了。”

    聶維山笑意始終沒退:“你怨他什麼?”

    尹千陽邊想邊答:“我本來是沒有的,但你每次去掙錢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怨聶叔,要不是他,你哪用受那麼多罪,我還安慰自己那叫父債子償,弄得我心理壓力可大了。”

    “你快別瞎想了,還父債子償。”聶維山抬手拍拍尹千陽的臉,“我倒是想給他償,可是還沒那個能力。”

    他說完總算不笑了,但也沒多嚴肅,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兒:“有時候也會怨他,畢竟家就是他折騰沒的,忒渾蛋。不過傷心更多點兒,因為他帶給我的快樂太多了。”  

    聶烽曾把他抱在膝上講雕石刻玉的門門道道,曾手把手教他怎麼下刀走刀,還有打撲克、畫畫、編蛐蛐兒籠子、拆修電器。聶烽給過他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除了父子關係,仿佛還有師徒關係。

    “我小時候特崇拜我爸,覺得他是世界上最能的人,後來他出那些事兒,我他媽差點兒得抑鬱症。”聶維山用了好長時間才把心理狀態調整好,此時說著又陷入了回憶,“就像他身懷百技又毛病滿身一樣矛盾,我怨他也崇拜他。”

    尹千陽使勁挺直身子,又想把聶維山按在胸口,他說:“我覺得聶叔還是回來比較好,周圍這些朋友親戚都幫一下,總不至於看護不住,他隻身在廣州那麼遠的地方,生個病都沒人照顧。”

    聶維山被按得頭昏也沒反抗,說:“他就是不想給親戚朋友再添麻煩,畢竟誰家都不容易,說難聽點兒,向誰開口都是坑人家。”

    他倆談心談得太投入了,這期間聶穎宇和秦展已經比了好幾局。秦展擦著汗跑過來,說:“換你們了,我得歇會兒,累死了。”

    聶穎宇也下了場,捉著衣擺呼扇涼風:“還挺消耗體力,我想涼快涼快。”  

    聶維山朝後頭一指:“那邊好像有個溜冰場,去嗎?”

    秦展立刻警覺,他怕聶穎宇想起那次在溜冰場的傷心事兒,正想著怎麼阻止,誰知聶穎宇高興地說:“那咱們去吧,我試試這回能自己滑了麼。”

    他們轉移了陣地,聶維山和尹千陽也不打保齡球了,省的又想起聶烽來。換鞋的時候都坐在位子上彎著腰,秦展趁機說:“我本來還怕勾起你的傷心回憶呢。”

    聶穎宇笑道:“在你心裡我也太脆弱了吧,哪至於啊。”

    一進溜冰場,水平高低就顯出來了,尹千陽還沒動彈,聶穎宇還沒站穩。秦展卻已經按捺不住了,期待地問聶維山:“山哥,你會滑嗎?”

    聶維山解開袖口,把襯衫袖子挽到手肘處,回答:“不知道還會不會,好長時間沒滑過了。”

    秦展更雀躍了:“那我先拉著你滑一段吧!”

    聶維山邁開步子滑出去:“那倒不用,我自己找找感覺。”  

    說是找感覺,轉眼已經溜出去十幾米了,溜冰時一般都要身體前傾掌握平衡,聶維山的姿勢卻跟別人不太一樣,他上身沒什麼變化,只邁著腿向前溜去,整個人在冰面上顯得格外挺拔。

    秦展看得發呆,回過神後奮起直追,喊道:“山哥!咱們來雙滑!”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縱橫冰場,其他遊客駐足看他們,有的甚至還拍手叫好。尹千陽和聶穎宇還站在入口處扶著牆,齊聲道:“他們太風騷了……”

    秦展得以和仰慕的人冰上雙滑,簡直美得不能自已,聶維山最後繞了很大一圈,然後帶著風回到了入口處。

    聶穎宇撒嬌似的:“哥!你拉著我!我也想體驗體驗!”

    聶維山沒搭理對方,滑到尹千陽跟前問:“你怎麼也扶著牆,不是會滑麼?”尹千陽伸手抓住他的衣襟,難為情地說:“我邁不開腿。”

    走路都不利索,還溜冰呢。聶維山失笑,背過身去彎腰,說:“我是罪魁禍首,上來,我背你兜個風。”  

    這來來去去的人都在玩兒,得有多少雙眼睛,可是再多的人和眼睛也擋不住尹千陽的愣勁兒。他把圍巾往上一抻,然後趴到了聶維山的背上。

    “兜吧!我蒙面了!”

    聶穎宇還傻站著,目送著聶維山背著尹千陽溜向了遠方。

    幾個項目玩兒到了天黑,為了放鬆放鬆,他們打算做個沙浴就回房間休息了。換上純棉的短褲和對襟上衣,尹千陽躺在沙坑裡閉上了眼,特別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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