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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飯飽後已經黃昏時分,商量好第二天在哪兒集合後,聶維山和尹千陽便拿上行李住客棧去了。中式的雙人床吊著床帳,家具也都古香古色的,一扇小窗推開,窗台外面的架子上擺滿了綠蘿,低頭還有小橋流水。

    尹千陽問:“洗完澡去坐船還是坐船回來再洗澡?”

    聶維山抬頭看看天:“今晚不坐了,看這雲估計要下雨。”

    “沒事兒,好船不怕晚。”尹千陽拿著睡衣進了浴室,洗完出來趕緊蹦上床,他把床帳放下,感覺跟皇上似的。靠著床頭髮愣,想起聶維山之前說的“拾掇他”,他往被子裡縮了縮,心跳開始提速。

    好半天沒動靜,伸頭一瞧見聶維山正在拍風景,尹千陽攥著被子說:“別拍了,風吹得我冷,本來就沒暖氣。”

    聶維山關上窗:“傻子,開空調啊。”

    傻子聽著浴室響起的水聲,心跳速度如同高架橋上飛馳的摩托,他躺下蜷縮著,把一米八多的自己縮成了一米六。

    水聲停了,尹千陽緊張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聶維山出來時順手關了燈,房間裡一下子變得昏暗不明,他倒了杯水放在床頭,然後掀被子躺下。旁邊沒動靜,他以為尹千陽已經睡了,於是翻過身去,想玩一會兒手機。

    尹千陽在昏暗中苦熬,不知聶維山什麼時候會向他伸出魔掌,等啊等,都他媽快睡著了對方還只給他個背影。輕輕挪過去一些,他抬頭望了一眼。

    “操!你他媽鬥地主呢!”

    聶維山被這聲吼嚇得摔了手機:“吵著你了?我沒開聲音啊!”

    尹千陽重新挪回去,肺管子都氣堵塞了:“我他媽!我他媽洗這麼香躺半天!你丫卻在那兒鬥地主!你他媽還順子,你就是個騙子!”

    聶維山被罵懵了,反應過來時尹千陽已經卷著被子不看他了,除了想笑沒別的,他挨過去又被蹬開,任憑對方發泄了幾腳。

    尹千陽神奇地比喻道:“屠戶說要殺豬,豬可害怕了,但是為了屠戶能吃飽,豬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做好了默默等著屠戶,去他大爺的,屠戶居然把豬忘了,去種地瓜了。”

    聶維山樂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差點兒嗆了,他從後面摟住尹千陽,嘆服道:“這麼可愛的豬,哪個屠戶捨得殺啊,我猜他種地瓜肯定是為了給豬吃。”  

    尹千陽掙扎兩下不動彈了:“豬說:我不吃。”

    聶維山低頭親在尹千陽的後頸上,親完輕輕咬了個印子,手也伸進被子裡貼住尹千陽的肚子,無奈又想笑地說:“坐了七八個鐘頭的火車,又吐成那樣,房間也不夠暖和,屠戶還殺豬的話也太禽獸了。”

    尹千陽安生了,肚子被熱乎乎的手掌揉著,特別舒服。聶維山搶過來一點被子蓋住,閉上眼問:“胃裡感覺好點兒了麼?”

    “好點兒了。”尹千陽訥訥地回答,答完翻身從正面抱住了對方,鬱悶道,“豬又出洋相了,豬心裡頭苦。”

    聶維山抬手放下另一邊床帳:“你別讓我笑了,沒你這樣的豬。”

    尹千陽終於樂了:“那我是什麼?”

    聶維山睡前最後說:“你啊,歡樂豆吧。”

    紹興的第一夜在小雨中過去了,清晨的街道都濕漉漉的,四個人在景點匯合,要逛一逛名人故居。尹千陽徹底恢復了精神,連蹦帶躥的沒個消停,他站在百糙園的牌子底下拍照,拍完說:“我特喜歡魯迅寫的《茶館》,不過沒看完。”  

    秦展說:“《茶館》是魯迅寫的嗎?我感覺不像啊。”

    聶維山光顧著研究建築上的小設計了,沒有搭理他們。尹千陽想了想,也有些不確定,說:“那是誰寫的?我記得是他啊。”

    聶穎宇真怕別人聽見,他走近一手攬一個,把尹千陽和秦展攏到身前,故意說道:“《茶館》其實沒什麼意思,魯迅寫的那篇《駱駝祥子》才好看呢。”

    說完把那尹千陽和秦展往前一推,看著那倆人在前面討論,他扭頭去找聶維山了。聶維山用手機拍了好多照片,準備回去後當素材研究,他抬眼一看,說:“你又忽悠他們了?”

    聶穎宇說:“還用得著忽悠啊,陽陽哥要是和秦展單獨出去玩兒,絕對能被拐賣了還跟人販子逗樂呢。”

    聶維山大步上前:“你這樣的就沒意思,我找他跟我逗會兒樂,你自己轉悠吧。”

    把好幾處名人故居轉了一遍,秦展帶他們去了當地比較有名的小吃街,然後請尹千陽吃了正宗的紹興臭豆腐。下午又去了幾處景點,這一天下來腿都走細了。  

    傍晚分別時,秦展說:“明天我帶你們去幾個好地方,不是公共景點,但景致絕對好。”

    轉悠了一整天,回到客棧後先洗了個熱水澡放鬆肌肉,聶維山又打開窗子看雲識天氣,他估計晚上還得下雨,而且憋著場大的。

    尹千陽手指尖都洗得發白了,說:“我想坐船去,連襯衣都穿好了。”

    聶維山關上窗問:“為什麼坐船要穿襯衣?”

    “這就跟我姐約會要精心化個妝一樣,日落西山,坐著船在河上晃悠,多文藝啊。”尹千陽抻抻小立領,“難得我也文藝一回。”

    聶維山把對方襯衣的最上頭一顆紐扣扣好,說:“誰想看你文藝?我就想看看你怎麼個划船不用槳。”

    離開了客棧去做烏篷船,要價八十一位,倆人一百五,便宜的十塊錢買了兩瓶汽水。一腳踩上船板,船身晃了晃,他們並排坐在船篷外面,吹著小風,喝著汽水,感覺無比愜意。

    尹千陽問船夫:“師傅,您一天能賺多少錢啊?”  

    師傅笑笑,沒正面回答。聶維山無語道:“你怎麼那麼八卦,要是告訴你一天掙兩千,你是不是覺得人家坑你錢?”

    尹千陽大驚:“一天掙兩千?!那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兒撐船!”

    “你別整天讓我笑,”聶維山攬著尹千陽的肩膀,兩個人互相依偎著。烏篷船在河面上緩緩移動,他們欣賞了兩邊的房子和磚路,還有矮樹與石橋。

    天上轟隆打了聲悶雷,撐船師傅穿上了雨衣,說:“去船篷下面嘛,可能要下雨啦。”

    尹千陽擔心道:“雨太大的話會不會沉船啊?”

    師傅開玩笑說:“不等下大我就能撐到岸上了。”

    尹千陽並沒有高興:“那才多一會兒啊,一百五好貴啊。”

    “你能不能消停會兒。”聶維山拉尹千陽進了船篷,他們曲腿並排坐著,感覺特別有安全感。

    天黑了,烏篷船晃晃悠悠的前行著,岸上的光景已經看不真切,撐船師傅背對著他們,尹千陽湊近去捧聶維山的臉,輕聲說:“我來悄悄劃個船。”  

    他聽見一聲笑,隨後被掐著下巴親住了嘴,聶維山嘴裡有橘子汽水的甜味兒,他的嘴裡是檸檬味兒,漸漸的摻和在一起,分不清是橘子還是檸檬了。

    聶維山放開他,用指腹擦去他唇上的口水,煞風景地說:“好想殺豬。”

    尹千陽噗嗤一樂:“豬說:去你的吧!”

    直到靠岸雨也沒下起來,聶維山在後面護著尹千陽先下船,然後突然撩起一捧水向對方潑去。尹千陽玩心本來就大,立馬蹲在岸邊反擊,你追我趕的回到了客棧,兩個人的身上都濕了不少。

    尹千陽抱著床柱子喘氣,劉海和臉上還掛著水珠,聶維山拿了毛巾站到他跟前,給他胡亂的擦了幾下。尹千陽被揉得眼冒金星,喊道:“你就不能溫柔點兒!”

    聶維山把毛巾一扔,雙手托著尹千陽的腋下把人往床中間一拋,隨後壓上去才說:“能,你想要我多溫柔?”

    尹千陽的胸膛不停起伏著,蔫兒了:“隨你吧。”

    “真的隨我?”

    聶維山笑得很渾蛋,尹千陽猜想對方肯定打架的時候就是這副狂妄得意的樣子。“陽兒,”聶維山笑夠了,低頭從尹千陽的腦門兒開始親,一直到親完下巴後才說,“怎麼做隨我,什麼時候喊停隨你。”  

    襯衣最上頭的那顆紐扣被解開了,尹千陽歪著頭被啃咬脖子,他覺得很癢,癢到褲子被褪掉都沒發覺。聶維山把他抱起來,手自然地托著他的屁股,說:“放鬆點兒。”

    他沒法放鬆,活了十七年,還有半年就十八了,他第一回 被人碰那種地方,不光是碰,還練揉帶按的。尹千陽抱著聶維山的肩膀崩潰了,求道:“給我帶個口罩吧,我臊得慌……”

    聶維山直嘆氣:“你傻嗎,關了燈不就好了。”

    尹千陽仿佛得救,下巴尖磕著對方:“快關了吧!唔!”

    聶維山繃緊了肌肉,注意力全放在手上,貼著對方的耳根子說:“可我想看著你。”尹千陽兩眼發直,哼氣時像水開了似的,聲如蚊蠅般說:“要不你打我一頓吧,打人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我恨不得把你擱手心裡捂著,打你幹什麼。”

    尹千陽再沒話想說了,羞臊到渾身發燙也認了,他伸手把床帳放下,兩個人被關在了這一方天地里,張嘴咬住聶維山的頸側,把所有不適和歡喜都留在了牙印上。  

    夜空又是一陣悶雷響起,窗外架子上的綠蘿支棱著葉子,等待雨水的降臨。風吹夠了,雷打夠了,一切都準備就緒,雨滴終於落了下來。

    一小滴掉在葉片上,緊接著又一小滴,葉子漸漸濕潤起來,葉片上的雨滴也越積越多。雨漸漸下大了,雨滴也變大了,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葉子上,那一瞬間的聲音仿佛是葉子在嗚咽。

    尹千陽的襯衣已經不成樣子,他把下擺咬在嘴裡,低低地哭。

    雨還在下著,沒有因為葉子的脆弱而停下,葉片上的雨滴匯聚在一起,壓迫得葉子不停顫抖,最終葉子支撐不住彎折下去,雨水全部滴落進了泥土裡。

    一陣狂風驟雨過去,雨勢逐漸變小,此時的雨滴伴著風拂在葉子上,變得格外溫柔。

    聶維山笑著問:“舒不舒服?”

    尹千陽哭著點了點頭。

    可惜雨勢小了沒多久,一片烏雲卷過又釀出了幾道雷,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地砸下來,葉子還沒緩過氣又開始承受新一輪的欺負。

    一滴重過一滴,感覺葉子要被打蔫兒了。

    尹千陽伏在床上,哭著罵:“你他媽是人還是牲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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