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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七八分鐘的樣兒,足球隊那幾個人出現在對面街口,估計是剛訓練完有點兒熱,都抱著外套穿著球衣。聶維山和聶穎宇揣著褲兜過馬路,走到對面人行道上拿出手機,然後一併擱在垃圾桶的蓋子上。

    那幫人走近了,聶維山擋著路說:“今天怎麼不走自行車道了?素質迅速提高了?”

    聶穎宇接道:“是怕被三蹦子突突了吧。”

    足球隊的已經停下,為首的說:“你倆誰啊?過來說,過來過來。”

    以為他們和尹千陽一樣菜呢。

    “幹嗎非過去說啊……”聶維山語氣變弱,裝的一副慫樣,拖沓著步子往那邊走,還差兩步的時候突然掏出了扳手,“我他媽過來說了,就怕你丫沒命聽!”

    也就半秒,慘叫聲驚了一樹的麻雀,扳子那頭被握在手裡,把手那頭又猛又狠地砸在了對方頭上,這樣不會傷得太重,但足以把對方擊敗。

    一個倒下,其他人迅速包圍上來,聶維山抬腿連著踹出去倆,聶穎宇也過來和他背靠著背,實鐵的扳手就像件玩具,在他們的手中輕鬆地出擊又收回。  

    把人打倒便換了拳頭,聶維山想著尹千陽那一臉的青青紫紫,又想起那兩道熱乎乎的鼻血,什麼都懶得罵了,拳頭攥得死緊揮舞出去,指關節沾滿了七八個人的鼻血。

    聶穎宇也差不多,光是想起來尹千結擦破了胳膊,他都恨不得把對方的肋骨踢折。不多時外套掉了一地,那幫子人也趴滿了便道。

    聶維山把血蹭樹上,看著那些人的球衣點數:“二號、三號讓你們媽包紮就行,九號、十一號和十六號得去醫院處理,四號、七號最好躺半拉月,五號住院吧。”

    聶穎宇把手機拿回來揣好,說:“我總結一下,都不用參加接下來的比賽了,給後備隊員一個機會,挺好。”

    倆人過馬路騎上電動車離開,聶穎宇抱著聶維山的腰說:“哥哥哥,騎慢點兒,忒冷。”

    聶維山減慢速度,琢磨道:“咱們把人揍了,很快體校田徑隊的就知道了,那陽兒也就知道了,他知道了等於整個胡同都會知道,三叔三嬸可別懷疑到咱們頭上。”

    聶穎宇十分害怕:“不能讓我爸知道!不然他肯定抽我!”  

    正研究著,電話響了,聶維山接通,聽見秦展在那邊說:“山哥……你和宇哥太他媽喪了……”

    秦展知道尹千陽被揍後就跟隊友們說了,田徑隊也打算給尹千陽出氣來著,聶維山和聶穎宇動手的時候他們就在對面的奶茶店,然後目睹了整個過程。

    聶維山覺得天助我也,說:“幫個忙,要是尹千陽問誰幹的,你就說是你們田徑隊乾的,千萬別提我和小宇。”

    電話掛斷,哥倆都鬆了口氣,只要不被三叔三嬸發現就萬事大吉,回到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聶維山把手洗淨然後去了隔壁。

    他走到臥室門口問:“休息了一天感覺怎麼樣?”

    尹千陽靠在床頭上說:“好多了,你手上拿的什麼啊?”

    聶維山道:“別的我也做不了什麼,就給你帶了倆肉餅。”

    尹千陽呲眯一笑:“這就夠了,我就愛吃肉餅!”

    聶維山看著尹千陽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  

    第18章 秦大忽悠,尹大傻蛋

    尹千陽嘴角有傷,所以吃東西和說話都不能張大口。聶維山怕他啃肉餅費勁,便熱好後又切成小塊兒才端過去,並囑咐道:“吃完喝點兒小米粥。”

    尹千陽拿著筷子開吃,但半個手掌纏著紗布不太利索,時不時夾起來就掉了,說:“我這麼活潑的人,現在除了躺著就是趴著,吃個飯都吃不好,鬱悶死了。”

    “你還有臉鬱悶?”聶維山又去拿了個鋼勺,讓對方吃得容易些,“你要是改改性子能規避多少事故?現在別說使筷子了,就是扔起來吃都行。”

    尹千陽這回嘗到了苦頭,所以沒有反駁,一勺一勺吃著,再偷偷看兩眼對方。聶維山被看舒服了,張嘴“啊”了一聲。

    最大那塊兒被餵進嘴裡,他嚼嚼咽了,說:“陽兒,咱們來個約法三章怎麼樣?”

    “我不約,你肯定想管我。”尹千陽眼皮耷拉著,消極抵抗。

    聶維山沒說話,也垂下目光,房間只剩鋼勺碰在盤子上的聲音。尹千陽瞄一眼對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犟了,妥協道:“要不還是約吧。”  

    聶維山說:“以後遇事兒不許擼袖子就上,多掂量掂量,想想自己能幹得贏麼,再想想自己會不會受傷。”

    尹千陽挺迷茫:“我每次都覺得我能幹贏啊……”

    要不是後腦勺有包,聶維山直接一巴掌招呼上去了,克制住說:“那換個思路,以後別總那麼自信,遇見事兒了就反覆默念:我不行,我打不過,我還是走吧。”

    尹千陽嫌棄地說:“那不跟你一個德性了麼。”

    “我還讓你瞧不上了是吧?”聶維山挑了半天,終於挑到塊兒好肉,掐完繼續道,“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個誰不是還受過kua下之辱麼,你學學人家。”

    尹千陽捂著被掐紅的胸口:“那個誰還寧死不屈呢,我這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聶維山耐心耗盡,罵道:“你他媽回回跟人干架,就相當於土坷垃磕磚頭上,這裡邊壓根兒沒玉什麼事兒!瓦也沒摻和!”

    “你瞧你怎麼還急眼了。”尹千陽吃完擦擦嘴,“我也沒不答應啊,但我都這樣十大幾年了,突然改的話肯定不願意啊。”  

    “陽兒,陽陽,千陽哥。”聶維山態度軟化,開始用懷柔政策,“讓你改的根本目的是什麼?是不想看你受傷,你想想,你一個人受傷全家難受,仙姨、尹叔還有結姐,多心疼是不是?”

    又補了句:“我也心疼。”

    尹千陽得意道:“你早說不就結了,知道了,我以後改。”

    將近一禮拜的病假十分難熬,不上學就算了,也不能去訓練,可把尹千陽憋壞了。周五有雨,大清早就開始下,等午後三點多才停,院子裡空氣濕潤,還有股青糙的香氣,他搬了摺疊椅坐在石榴樹下,裹著棉襖玩五子棋。

    “請問有人嗎?”

    尹千陽看向門口,只見秦展躲在門後露著個腦袋,他招手說:“得了吧,趕緊進來啊。”

    沒想到的是,秦展後面跟著八九個人,全是田徑隊的,這群哥們兒瞬間把院子快填滿了,尹千陽看傻了眼,說:“我靠,我人緣這麼好呢?”

    大家把小桌擺上,每人搬了小凳坐,秦展放下手中的袋子說:“我給你買了罐奶粉,補鈣的,結帳的時候才發現三百多,心疼死我了。”  

    其他隊友也紛紛把東西擱下:“這是襪子,超市促銷,瞎穿吧。”

    “薯片組合裝,買了三組,我個人最喜歡原味兒。”

    “黃桃罐頭,病了就吃黃桃罐頭,沒什麼是黃桃罐頭解決不了的。”

    “足球,踢著發泄,扎氣兒也行。”

    尹千陽快淚眼婆娑了,抱著奶粉罐子說:“你們幹嗎呀,感動中國了。”

    秦展挺自覺,拆開薯片邊吃邊說:“你既然進了田徑隊,甭管是外來戶還是本校生,那都是隊裡的一員,我們本來就特別團結友愛。”

    “還記得第一回 在醫院遇見麼?”另一個隊友說,“我那天崴腳,大家都陪著我去醫院,我們習慣一人有事兒,八方支援。”

    尹千陽點點頭:“那也算不打不相識了。”

    秦展說:“千陽,你這次的事兒我們都挺內疚的,畢竟恩怨是我們跟那幫牲口積累起來的,你才來沒多久什麼都不知道,卻害的你一身傷。”  

    “沒事兒,我遲早會報仇的!”尹千陽說完想起聶維山的話來,趕緊改口,“其實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說吧。”

    眾人互相對視,其中一個說:“已經報了,這事兒就這麼翻篇兒吧。”

    尹千陽驚道:“報了?!”

    秦展吸吸鼻子:“是這樣,你請假沒來,我就問了問山哥情況,得知這件事兒以後義憤填膺,大傢伙決定教訓那幫孫子,給你出氣。”

    “真的啊!”尹千陽來了精神,看大家都沒掛彩,更好奇了,“快給我講講!那幫人可完蛋了,你們怎麼收拾他們的?”

    “讓展哥說吧,展哥敘述能力強。”

    操,這叫什麼事兒啊。秦展內心很痛苦,但答應了聶維山就要做到,說:“第二天下午足球隊在體育館訓練,我們掐著點兒在出事兒的那條街上等,還喝了珍珠奶茶,我喝的薰衣糙的,那味兒跟洗衣粉似的,珍珠倒是挺彈牙。”

    尹千陽打斷道:“你能說重點嗎?”  

    “馬上就說到了,別急嘛。”秦展塞了把薯片,味同嚼蠟,“天開始黑了,遠遠望去一群牲口出現了,我們過馬路上便道,攔住了他們。”

    “當時我就想到了京戲《挑滑車》里的兩句詞!”秦展編著編著來勁了,站起身後一腳踩著板凳,食指和中指並著做手勢,“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

    尹千陽拍著奶粉罐子接著唱道:“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吶淨!”

    “沒錯!就是這兩句!”秦展又坐下,眉飛色舞道,“那幫人已經愣了,只有為首的還機靈點兒,他招手讓我們走近些,你說這不是傻逼麼,我走過去就是一扳手!”

    尹千陽提問:“你還帶扳手啦?”

    眾人捂臉,心說要露餡兒,秦展一個激靈回了神,挽救道:“宿舍洗手間的水管鬆了,我正好擰了擰,出來的時候就帶上了。接著講,這一扳手下去對方已經沒有戰鬥力了,其他人圍上來,我又踹出去倆,戰鬥就這樣打響了!”  

    “用扳手會不會打出人命啊?”尹千陽有點兒擔心。

    秦展擺擺手:“讓他三更死,休想活命到五更,不讓他送命,就甭想閉上眼睛兩腿蹬。街戰也要講規矩,人倒下就不用武器了,拳打腳踢就行,最後他們趴了一地,我們也就停了。”

    尹千陽痴迷地望著對方:“他們求饒認錯了嗎?”

    “他們只會嗷嗷叫了,一群軟蛋。”秦展也很痴迷,腦海中都是聶維山和聶穎宇挺拔的的身姿,“最後點了點數,我們就回體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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