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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展在旁邊躺下:“千陽,感覺你已經入土為安了。”
“會不會說話啊,那你躺旁邊成我陪葬了。”尹千陽全身埋在沙子裡,整個人都放鬆了,“對了,你到底為什麼掉湖裡了?”
秦展把起因經過給尹千陽講了一遍,尹千陽笑得把沙子都抖摟掉了。
另一個坑裡,聶維山閉目養神,聶穎宇半闔著眼說:“哥,我想和你談談,我覺得你對陽陽哥比對我還好呢。”
“什麼?”聶維山微微皺眉,“你才發現嗎?”
“靠!你自己都知道啊!”聶穎宇氣得從沙子裡坐起來,形如詐屍,“雖然陽陽哥是你發小,可我還是你弟弟呢,當然是我更親了!”
聶維山眼都沒睜:“那首歌怎麼唱來著,親親我的寶貝,人家怎麼不唱親親我的弟弟?你陽陽哥多有意思啊,誰不拿他當寶貝兒啊。”
聶穎宇心說也就你眼瞎,他剛想反駁,突然有個人竄進了坑裡。說曹操,曹操到,尹千陽蹦進來往沙坑裡一坐,春光燦爛地叫道:“小宇宇!”
“……”聶穎宇呼吸一滯,又開始熱了,他骨碌起來去拿飲料,覺得秦展真是個大嘴巴。越想越不對勁,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的研究理論沒有信心了,回到坑旁邊,看著尹千陽占了他的位置,悶悶不樂地說:“哥,咱倆去汗蒸吧。”
聶維山睜開眼,感覺聶穎宇快哭了似的。哥倆去了旁邊的汗蒸室,聶維山喝著飲料問:“你怎麼了,真生氣了?”
聶穎宇糾結片刻坦白道:“哥,來的路上你抱著陽陽哥,我當時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你倆挺和諧的。然後秦展和陽陽哥那樣叫我,我還、還覺得熱,我是不是不對勁啊?”
“看著。”聶維山推開門,正衝著他們那個沙坑,他喊道:“小陽陽。”
尹千陽臉上一怔,隨後趴在沙子上刨坑,而後前額全紅透了。聶穎宇目睹了經過,有點兒懵,聶維山說:“就是普通的害臊,別想太多。”
聶穎宇訥訥道:“我真的沒事兒?”
聶維山說:“哪天你要是看見我和陽兒接吻,還覺得和諧,那你才有事兒。”
“那……你們能為我接一下嗎?”聶穎宇憋了半天,說完就被聶維山給揍清醒了。
晚飯在酒店餐廳解決的,他們回房間後看了場電影便準備睡覺,大燈關掉,只留著兩床之間的床頭燈,聶維山側躺看著過道那邊的尹千陽,用口型說了“晚安”。
尹千陽剛閉眼,腰上就搭了條胳膊。秦展從後面抱他,嘟囔道:“我馬上就洗碗……別摔我……”
聶維山臉色不太好看,長腿伸過去把秦展的胳膊踢開了,秦展翻身抱住了被子,繼續說夢話:“山哥……咱們在冰場比翼齊飛了……”
沒對象的早早就睡著了,搞對象的還在眉目傳情。一個多鐘頭後困意襲來,尹千陽終於支撐不住了,眼皮闔上去見了周公。
等三個人都睡熟,聶維山下床把尹千陽抱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又把聶穎宇抱到了另一張床上。他重新躺下,趁尹千陽睡著伸手下去摸了摸對方那裡,果然腫著。
一夜過去天光大亮,聶穎宇和秦展睡醒時都有些癔症,納悶兒昨天到底是怎麼睡的。尹千陽悠悠轉醒,看見聶維山在旁邊後就全明白了,他沉默是金,看熱鬧似的聽那倆人嘮叨,聽夠了伸個懶腰,摸到了枕頭旁邊的藥膏。
再一想他睡著趴在床上,聶維山扒了褲子給他上藥。
尹千陽直接燒到了三十八度。
此次紹興游相當圓滿,著名景點都轉過了,特色小吃也都品嘗了,聶維山和尹千陽的關係更進一步,秦展盡了地主之誼,並且把聶穎宇的理論哐哐全推翻了,聶穎宇從此搞學術會更加縝密。
經歷了連續幾天的江南煙雨,離開的那天終於放晴了,尹千陽吃了暈車藥,進候車大廳時用力揮了揮手,對秦展喊道:“開學操場見!到時候再競技一回!”
秦展特別感性,萬分不舍地說:“千陽,等著我!山哥,宇哥,開學見!”
那三個人已經檢票進去了,隊伍後面的人把他們的身影淹沒,秦展在外面什麼都看不見了。他站了會兒便離開,剛坐上計程車就收到一條信息。
“展展,下次見還給你講數學題,爭取五遍就讓你聽懂。”
秦展回道:“小宇宇,我就想聽六遍,少一遍都不干。”
火車鳴笛進站,乘客們排著隊上車,車廂里的人還是稀稀拉拉的,聶維山把行李和特產擱在架子上,然後擔心地問:“能行麼?”
尹千陽看著沒什麼事兒,說:“能行,我不是喝藥了麼,大不了再吐一次唄。”
聶穎宇坐下又開始吃,說:“還不如坐飛機呢,你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尹千陽脫鞋上床,把小窗簾綁起來曬太陽,說:“坐火車能躺,還能走來走去,自在。而且火車時間長,能看一路風景。”
火車啟動了,聶維山和尹千陽坐在對面床上看風景,聶穎宇咔嚓咔嚓嗑瓜子。沒十分鐘,聶穎宇把瓜子皮一收站起來,問:“我想去餐車吃飯,有一起的嗎?”
“沒有。”聶維山和尹千陽異口同聲。等聶穎宇出去後尹千陽打了個哈欠,說:“這是因為吃了暈車藥所以困啊,還是被太陽曬困了啊?”
聶維山說:“甭管為什麼了,困就趕緊睡吧,別再又難受了。”
“那我上去睡,還沒睡過中鋪呢。”尹千陽沒穿鞋也沒下地,靈活得跟金絲猴一樣,扒著床邊護欄就翻了上去。
他側躺著,枕著自己一隻胳膊,聶維山立在床邊幫他蓋上了被子,蓋完正好看著他。尹千陽故意盯著窗外,念道:“我躺在床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床邊看我。”
念完這兩句就磕巴了:“後面是什麼來著?”
聶維山把手臂搭在床邊,低頭說:“看風景的人覺得你挺好看,想讓你親他一口。”
尹千陽往外挪了挪,都貼住護欄了,他輕輕仰頭親在聶維山的臉上,結果聶維山算好了一樣,臉一側就堵住了他的嘴。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外面的風景不停地變換,他們在狹小的空間裡唇齒相依獲取無限快活。
“哥,我把飯買回來了。”
聶維山和尹千陽應聲分開,可惜已經有點兒遲了。
只見聶穎宇捧著三份盒飯,嚇得瞠目結舌。
第43章 脆弱男孩兒
窗外的風景還在不停地變換, 陽光照進來的角度也傾斜了些許, 車廂內的三個人卻始終沒有動彈過。
聶維山和尹千陽齊齊望著聶穎宇,兩個人頭腦空白, 誰都沒有及時做出反應, 聶穎宇端著盒飯的手已經酸了, 但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說去餐車吃飯,聶維山和尹千陽不去。
燒排骨不錯, 茄汁蝦球也不錯, 他決定買回去吃,省的聶維山和尹千陽再跑一趟。
他回來了, 看見聶維山和尹千陽逆著光接吻。
操, 倆男的接吻。
聶維山盤算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藉口, 畢竟這屬於“眼見為實”,他轉身面對聶穎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小宇,小宇?”
尹千陽死死盯著聶穎宇, 總覺得對方會把盒飯扔了發瘋, 他防患於未然, 輕輕攀上了聶維山的肩膀。不料手剛剛放上去,聶穎宇霎那回神,大吼道:“你還想抱他!”
尹千陽立刻把手收回來:“不是不是,我不想……”
沉默一旦打破,那就是戰爭爆發了,聶穎宇走近把盒飯摔在了桌子上, 他眼裡竄著火苗,渾身蓄滿了力量。尹千陽被看得發憷,但是又覺得挺委屈,揚著下巴說:“幹嗎,想打架啊?”
“那你下來!”聶穎宇上前抓住了尹千陽的衣領子,“你親我哥幹嗎!你有病!”
聶維山單手把聶穎宇扯開,另一隻手護著尹千陽從中鋪上下來,他回頭沖聶穎宇說:“我親的他,我有病。”
聶穎宇泄氣了百分之二十,他往對面床上一坐,急得抓亂了頭髮,想罵人但又不知道怎麼罵,居然生生憋紅了眼眶。
“小宇,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聶維山把水杯推給對方,“把你嚇著了,是我們不對。”
尹千陽窩在聶維山旁邊,還不高興呢,他抻抻衣領說:“真不禁嚇。”
聶穎宇把整杯水灌進口中,要冒出的火似乎被澆熄了一些,他攥著空杯子問:“你們倆剛才鬧著玩兒呢是不是?”他的聲音有點兒抖,充滿了自欺欺人的無力感。
聶維山直截了當地說:“反正你都撞見了,那乾脆告訴你吧,我和你陽陽哥在一塊兒有段時間了,而且沒鬧著玩兒,特認真。”
“對,特認真!”尹千陽覺得聶維山帥飛了,大聲附和道。
聶穎宇眼睛濕了,跟哭似的說:“什麼叫在一塊兒啊,你倆生下來就在一塊兒,我不信你們的……”
“小宇,你聽我說。”聶維山伸手摸摸聶穎宇的臉,“你是怎麼喜歡結姐的,我就是怎麼喜歡陽兒的,你明白了嗎?”
聶穎宇立刻說:“我不喜歡結姐,我那是仰慕!你仰慕他幹嗎啊!”
聶維山心累道:“那你現在喜歡誰?”
“我他媽誰也不喜歡!”聶穎宇的淚已經掉下來了。尹千陽從兜里掏出包紙巾扔過去,說:“那完了,還沒法舉例說明了。”
聶維山和尹千陽開始沉默,他們覺得說什麼都會讓這個脆弱男孩兒崩潰,乾脆先不說了。聶穎宇拿著紙巾開始哭,把震驚、焦急等各種難以承受的情緒混雜在一起用眼淚緩解。
漸漸到了正午時分,陽光變得刺眼,聶穎宇用完了一包紙巾,他眼睛泛紅,但目光已經很平靜了。深吸口氣再吐出來,他抬手把小窗簾放下,淡淡地開口:“我有話說。”
聶維山和尹千陽對視一眼,同時道:“您說。”
“是這樣,我現在已經明白你們的意思了,你們是自以為在戀愛對嗎?”聶穎宇先拋出了問題,但不給對方機會回答,“戀愛的確不局限與男女之間,但男男畢竟是少數,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也很好,現在又正值青春期,內心比較躁動,所以很可能是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