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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講完,院子裡鴉雀無聲,其他人臊得臉紅,秦展心中蕩漾覺得為聶維山和聶穎宇辦了件事兒。
尹千陽把奶粉罐子都捂熱了,看著秦展說:“醫院大戰的時候你肯定讓著我呢,不然我肯定被你打吐血了。”
秦展迴避對方的目光:“往事就別提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晚點兒還有訓練,大家待了會兒準備離開,尹千陽送到門口說:“本來還想參加下個月的比賽呢,現在估計夠嗆了。”
秦展安慰道:“那你就好好養傷,多喝奶粉,補鈣。”
尹千陽莫名激動,向對方保證道:“我每天喝兩頓,爭取早日歸隊!”
大家出了院門下台階,陸陸續續往外走,他拉住秦展的袖子,小聲說:“你經常來玩兒吧,下次吃了飯再走。”
秦展一想可能會遇見聶維山,那心情跟朝聖似的,答應道:“沒問題,我吃兩頓再走!”
聶維山和聶穎宇照常上學放學,都已經把打架的事兒忘了。聶維山晚上放學回來照例去看尹千陽,順便送發的卷子,看見滿桌子吃的後問:“仙姨買的?別撐著你。”
白美仙說:“他們田徑隊的隊友買的,一晚上沒停嘴,已經撐了。”
聶維山想起拜託秦展的事兒,走到餐桌旁坐下,看著吃罐頭的尹千陽說:“秦展他們來看你了?都聊什麼了?”
尹千陽擦擦嘴:“你絕對想不到,他們居然去找足球隊給我報仇了。”
“這麼牛逼?”聶維山裝得挺像。
“我也特別意外,而且秦展真的是深藏不露。”尹千陽去廚房拿了個碗,然後舀了兩勺奶粉,“他拿著扳手把足球隊帶頭那個打了,我的天太厲害了。現在看來,當初在醫院他就讓著我呢,根本就是逗我玩兒,後來還約我去體校,怕我受傷就改成了競技,田徑隊也是他邀我進的。”
勺子攪動碗裡的奶粉,漸漸形成了漩渦,聶維山盯著看,說:“他對你那麼好啊。”
“可不的麼,我居然今天才品味出來。”尹千陽喝了一口,甜進心裡,“這是他今天給我買的奶粉,補鈣的,讓我儘快養好傷歸隊,哎我一想他原來那麼厲害,我就臉熱,覺得以前班門弄斧了,怪害臊的。”
看聶維山閉著嘴不說話,尹千陽把吃的推過去,說:“吃零食吧,他們買了這麼多。”
聶維山如鯁在喉,說:“我不想吃這些,我也想喝奶粉。”
尹千陽摸著奶粉罐子說:“奶粉不行,這象徵著我和秦展發展到現在的情誼,冰箱有酸奶,要不你喝個酸奶吧。”
聶維山深吸口氣:“我還是回家喝粥吧。”他起身準備走,但又對上尹千陽仰頭看他的目光,不自覺停下,伸手摸了摸對方的後腦勺,想確認消腫了沒有。
消腫了,消腫了腦子還是一樣的不好使!
尹千陽覺出了聶維山情緒不高,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高,等聶維山走到屋門口要邁出去時,他忍不住喊道:“等等,你怎麼了?”
聶維山鬱悶地看著院裡的棗樹回答:“我腳疼。”
“腳怎麼了?”尹千陽立刻起身過去,蹲在了聶維山的腳邊,“崴了?到底怎麼了?”
聶維山把尹千陽拎起來,說了句“沒事兒”,然後就走了。
他這回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滋味兒了。
第19章 你喜歡我嗎
十一月以後天氣徹底冷了,騎電動車不戴手套都受不了,聶維山放學後繞到體校接尹千陽回家,路上問:“傷沒落下後遺症吧?”
“說什麼呢,仍然糙上飛。”尹千陽被風吹得直哆嗦,倆手伸到聶維山的外套兜里,然後摸出了手機和飯卡,“今天課間你睡覺的時候,我把你飯卡拿去一塊兒充了。”
聶維山問:“充了多少錢?”
尹千陽靠在對方後背上說:“忘了,你管他多少錢呢,再多也超不過兩百,我就帶了四百,你兩百我兩百。”
過了會兒沒聲了,聶維山伸手到後面拍了拍,說:“別睡覺,要不該吹感冒了。”
尹千陽不睜眼,哼著歌到了家,在胡同口下車後和聶維山分手,想起什麼似的說:“我爸慶祝我姐實習一禮拜,好像說要買蛋糕,你放下東西一起來慶祝吧。”
聶維山回家放車子和書包,結果進院就聽見三叔訓話的動靜,進屋一看,聶穎宇站在客廳罰站,電視牆下面還有隻拖鞋,看樣子是挨揍了。
“三叔,出什麼事兒了?”聶維山心中一驚,害怕是打架的事兒被知道了,開始思考要不要主動承認。
誰知三叔說:“他逃課一星期了!班主任問怎麼每天都上補習班,晚自習就算了,晚上的測驗都要請假!”
聶維山和聶穎宇交換眼神,說:“我記得三嬸給他報班了,是不是加課了?”
“加個屁,我打電話問了,這周他根本就沒去過!”三叔氣得直拍桌子,沖聶穎宇喊道,“你們班別說逃課,連上課打盹兒的都沒有,你是不是青春期叛逆了?我告訴你,叛逆也給我壓抑到高考完!”
尹千陽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聶維山過來,急脾氣按捺不住,踩著人字拖就來隔壁叫了,進門被聶維山攔住,他小聲問:“什麼情況?”
聶維山讓他別說話,他點點頭:“小宇掛科了?刺激!”
三叔還在審,他這麼生氣主要是因為聶穎宇始終不交代自己幹嗎去了,萬一是走上歧途怎麼辦。眼看第二輪暴揍就要開始,尹千陽突然出聲:“三叔,我家慶祝我姐實習,讓小山和小宇過去吃蛋糕吧。”
聶穎宇低著頭:“我不去,我回屋寫作業了。”
聶維山和尹千陽往隔壁胡同走,倆人都挺納悶兒,到家後開飯,桌子中間是個三層的大蛋糕。尹千結問:“小宇呢?”
尹千陽回答:“犯事兒了,被三叔練呢。”
尹向東自嘆不如:“小宇那麼上進還被練,我居然對自己的缺魂兒兒子無動於衷,家庭教育上我得反思。”
“關我什麼事兒啊,呲瞪我幹嗎。”尹千陽挺委屈,邊吃邊好奇地問,“對了,小宇到底是為什麼啊?”
聶維山說:“逃課,一星期的晚自習都沒上,也沒去補習班,現在還不承認幹嗎去了。”
如果說尹千結是這片胡同出了名的漂亮,那聶穎宇就是出了名的學習好。從小一路重點學校的重點班,而且是重點班的尖子生,各種競賽拿了各種獎,所以基本沒人覺得聶穎宇會逃課不學習。
尹千結起身把蛋糕最上面那層整個端了下來,然後用盤子裝好,說:“小山,你回家的時候把這塊兒給小宇帶回去。”
尹千陽突然機警:“有情況!”
尹千結瞪了他一眼,說:“我不是開始實習了麼,小宇每天接我下班來著,他也不走近,就隔著段距離跟著,我讓他回去他戴著耳機也不理我。”
聶維山其實猜到了,說:“估計是結姐那次出事兒把他嚇著了,他不放心。”
白美仙和尹向東對視一眼,心說姑娘和小子都不省心,弄得人家孩子影響學習還挨揍。飯後倆人去了三叔那兒,向三叔說明了情況,尹向東跟聶穎宇說:“明天起我去接千結,小宇你好好上課,這幾天謝謝你。”
這點兒心思所有人都知道了,聶穎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差點兒害羞得暈過去。
晚上聶家兄弟倆在臥室里聊天,聶穎宇抱著盤子吃蛋糕,看著比尹千陽喝奶粉的模樣還傻,聶維山問:“你是不是覺得結姐已經喜歡你了?”
“哥,你真掃興。”聶穎宇停下,“估計她是覺得不好意思吧,其實我做這些事兒也不是為了讓她喜歡我,為喜歡的人做些事情是一種本能,不帶任何目的性的本能。”
聶維山沒說話,在琢磨。
聶穎宇繼續道:“什麼叫喜歡啊?簡單死了,你看對方一眼能美半天,那沒跑兒了,肯定是喜歡。我看胡同口賣饅頭的大姐會美嗎?你看你們班的建綱會美嗎?不會吧,那就是不喜歡,但我看見千結就高興,恨不得扭頭就能看見她,出個門就能看見她,天天看見她都覺得不夠,所以我超喜歡她。”
聶維山更沉默了,認真琢磨。
“然後說說這些事兒。”聶穎宇把蛋糕一掃光,“喜歡一個人,肯定會在乎對方的喜怒哀樂,更別說人身安全了。生氣,那就出氣,委屈,那就哄,有危險,擼袖子上,但這些事兒對方不在乎也無所謂,因為喜歡所以心甘情願,要是對方在乎,那就是兩情相悅了,目前對我來說有點兒超綱,過。”
要是秦展屬於上戲台子忽悠型,那聶穎宇就屬於報告廳講座型。
聶維山起身回屋,但腦子還在思索,說:“我先睡了,你也早點兒睡吧。”
周六休息,聶穎宇七點多就出門上補習班了,得把那一周落下的補上。前一晚琢磨到失眠的聶維山也早早起來了,他要去店裡。
立冬以後古玩一條街上的店鋪門口都撤下了花,換成了耐寒的綠植,聶維山來之前先去了趟花卉市場,準備也挑幾盆。
買完拎著往外走,經過樹苗區的時候忍不住瞄了一眼,想起了尹千陽送他的棗樹苗,等取上車子放好東西就接到了電話。
尹千陽在裡面問:“你大清早去哪了,我還想找你寫作業呢。”
“我在花卉市場,現在要去店裡。”聶維山單手騎車,“估計得在店裡過夜,要不你來找我?”
尹千陽答應道:“等著,我給爺爺帶好吃的過去。”
耳記的門臉有些年頭了,不過這行越舊越吃香,聶維山到了以後把花架子擦了擦,然後擺在了門口,新買的綠植擱在上頭,讓整個店顯眼了不少。
周末人多,尹千陽來的時候聶老都沒看見他,等一波客人走了他才靠近,把保溫盒放櫃檯上打開,說:“爺爺,我爸做的羊肉蒸餃,您先來倆?”
聶老吃了倆:“你爸手藝原來這麼好啊?”
“當然了,我爸當初就是憑藉一盤蒸餃追到我媽的。”尹千陽嘴上沒個把門的,蓋上盒子往後院走去,“我再給小山嘗倆,然後中午接著吃。”
平時快一點才開飯,今天聶老等不及了,不到十二點就掛了“休息”的牌子,祖孫三個人把後院吃得瀰漫著香氣,一下午都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