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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得安正換新皮帶,波瀾不驚地說:“他肯定涮你啊,人家那小孩兒明明擺攤兒賣盆栽呢。你收拾完沒有,不是說好去老周家麼。”
路柯桐臉埋在膝蓋上午睡,都沒發現費原走到了他跟前,等費原呼嚕他後腦勺才醒過來。醒了還是那句話:“你還和我搞對象麼?”
費原還沒答,費得安和林瑜珠從院兒里出來了,倆人要出去一趟,費得安還說:“講講價買兩盆兒,一百塊錢瞎胡鬧。”
林瑜珠沒說話,就是回頭看了好幾眼。
費原蹲下,伸手用指腹給路柯桐擦趴紅的眼尾,說:“這是你給我擺的心?”
“嗯。”路柯桐去抱費原的肩膀,費原順勢把他弄起來,他坐了太久腿又酸又麻,有點兒晃。費原牽住他的手,第二次把他領回了家。
他站在院兒里等著,費原又把那些盆栽搬進來。
“我來擺我來擺。”路柯桐也不管腿麻了,拿了一盆放在樹底下,說:“紫珍珠放這兒,你在院兒里看見就想起我。”
“冬美人放窗台上,出來進去也能想起我。”
“這個黑法師放屋裡,我進去了啊。”他說著進了屋,費原笑著跟在後面。“落地燈旁邊吧,光照著還好看。”
“還有愛之蔓,這個得放你房間。”
費原看路柯桐把最後一盆愛之蔓放在了他桌上,然後走過去摟住了路柯桐,低聲問:“把你放哪兒?”
路柯桐嘴一癟:“隨意吧,我又管不了你。”
“你還挺委屈。”費原掐他一下,“當初引起我注意就沒安好心,想算計我呢對不對?現在被拿住了還不服氣,沖我大呼小叫。路柯桐,你還要不要臉了?”
他語氣一點兒都不重,跟逗孩子玩兒似的。路柯桐靠著他蹭蹭,說:“我錯了,就要你。”
說完費原的吻就落在了他的鬢間,還把他的腦袋按在肩膀上。路柯桐抱住費原的腰,正高興這事兒翻篇兒了,突然一個激靈。
費原的手掌從他衣服里伸進去,覆在了他背上,想起來邱駱岷說的,最多拉拉手,不能做別的,路柯桐小聲說:“你摸我了。”
費原平靜地問:“不行?”
路柯桐糾結了一會兒,委屈道:“沒說不行,你別冤枉人。”
第13章
路柯桐這一整天就這麼交代了,回家以後正撞上路若培和溫凝坐在客廳等他,不過他向來誰都不怕,很從容。
“今天去幹什麼了?”
“周末當然去休閒娛樂唄。”他盤腿坐茶几旁,給自己倒了杯檸檬茶喝。
路若培沒說話,他雖然忙的家都少回,但是也發現了這倒霉孩子最近不正常。早上溫凝說花房少了好幾盆花,一看大門口的監控全知道了。
溫凝問:“路路,你今天去花房拿花了?”
路柯桐吃驚的不行,說:“你發現了?我分散著拿的你都發現了?看來真不能挖社會主義馬糙。”
“別打岔,”溫凝都給他氣樂了,拍他一下,“你拿那麼多花幹什麼?”
“我送同學了。”他瞎謅,也不臉紅,“我前幾天欺負同學來著,想了想是我不對,就拿了幾盆花去他家了。古有廉頗負荊請罪,今有路柯桐帶盆栽道歉,真是一件美事。”
路若培罵道:“美你個頭。”
路柯桐可以被溫凝打,但是絕不肯被路若培罵,立刻回道:“我媽都沒怪我,你別想趁機教訓我,成天不回家,回家就找事兒,評不上小區裡的五好家庭都賴你!”
“無法無天了!”路若培心想這祖宗真是說都不能說,“你不服管我偏要管管你,司機說你下午放學不讓接,你放學都去那兒瘋了?前兩天還家都不回,沒說你不代表你就能為所欲為。”
路柯桐氣死了,又倒一杯喝掉,說:“我騎自行車,我強身健體,我保衛祖國!”說完還是生氣,又補充:“我不回家就是不想看見你,我以後都不回了,我要搬出去住,你可別想我。”
“搬出去?”路若培覺得工作再累也比帶孩子省心,帶著嘲笑的語氣說:“願意搬哪兒隨便你,你搬了家裡清靜。”
居然還不哄哄他?路柯桐給自己找台階下,降低聲音說:“那你給我錢。”
溫凝總算忍不住了,嘆口氣拽路柯桐去吃飯,說:“你們兩個吵死了,路路,吃完飯去花房給我打工,我給你錢。”
路柯桐一生氣吃得更多,吃完端著牛奶上樓喝。喝完想了想,他可是有對象的人,怎麼能自己不高興呢,得讓對象陪著一塊兒不高興才對啊。
結果對象在打球,壓根兒沒聽見電話。
第二天在家倍受冷嘲熱諷,貌似路若培打算好好整治他。他憋了一肚子火,在花房澆水不出來,心想,等時機成熟了氣死路若培。
但是又有點兒犯怵,費原知道他為了邱駱岷報仇能軟硬不吃讓他在胡同里坐一天,那要是知道了他這個目的,會不會打得他半身不遂?
還沒思考出結果,手機突然響了,接通後費原的聲音傳過來,懶懶的。
“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你還睡一覺才回。”路柯桐把水壺放下,搬了個小板凳坐下,“我要是遭遇不測,你睡醒我都投胎了。”
費原說:“投成我兒子,爸爸給你舉高高。”
路柯桐居然可恥地想像了一下,然後紅著臉破壞溫凝的花,薅了好幾片葉子,說:“我想搬出去住,因為學校離家太遠了,你覺得可行嗎?”
他沒說跟路若培慪氣的事兒,怕費原覺得他作。然而費原已經覺得他相當作,說:“不行。”
“為什麼?你太直接了吧?”
“我覺得我挺慣著你了。”費原真這麼認為的,這才安生一天又折騰上了,想一出是一出。剛說完,聽見沈多意在院子裡喊:“費原,字典我要用一下。”
路柯桐不樂意了:“字典這麼隱私的東西怎麼能用別人的!”
費原心想這隔空醋又吃上了,他起身去把壓著書的字典給了沈多意,同時對著手機說:“本來就是人家的,在我這兒放著呢。”
“你們煩死了。”他搬那麼多花幹嘛,就是想讓費原睹物思他,好嘛,沈多意也會這招,那平時豈不是看見字典就想起來了。
好想說沈多意壞話,但是沈多意給他大鴨梨吃,不能說,真憋死人了。
周一到了學校,費原早忘了這茬,準確地說就沒當回事兒,等過了一上午路柯桐都沒轉身說話,才發現小樹苗又欠修枝剪葉了。
別人家的樹仨月修理一次,他家的一天修理三次。
路柯桐倒是相當沉得住氣,反正他生物沒及格,就一直做題唄。中午放了學人都走差不多了,費原在後面掐住他後頸一拽,然後再一使勁就把他擰過去了。
“餓不餓?”
“不餓。”他掙開,又轉回去繼續寫,說:“我還要和邱駱岷一起考清華呢,我們每天晚上都在網上聽課,用一個帳號呢。”
費原差點兒笑出聲,故意惹他:“其實你和邱駱岷去國賓吃飯那天,是我送的沈多意。”
路柯桐把筆放下,唰得把外套拉鏈拉到頂,說:“我要去吃飯了,你不許去。”說完起身就走,走到教室門口了還不解氣,轉身喊道:“我以後再也不坐你摩托車了,我寧願在我自行車上哭,也不在你摩托車上笑!”
費原心裡快要笑死,問:“放學踢球你去麼?”
踢球啊……挺想去的,但是自己作到這一步就得堅持下去,他把手揣外套兜里,說:“我不去,我得備戰高考。”
晚上伏案學習到十一點半,溫凝給他做了宵夜,他說:“我可能要進步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溫凝支著下巴問:“你要考年級第一嗎?你爸肯定高興死了。”
“年級第一倒不至於……”怎麼給點兒陽光就燦爛,路柯桐揉揉眼,“期中考試肯定會進步,家長會你要有被表揚的準備。至於我爸,誰關心他高不高興。”
關了燈上床,感覺這一天過得還挺充實,但是心裡有點兒空虛。正在黑暗中虛著,手機一亮映出了光。
“喂,死服務區了。”
費原低笑一聲,叫了他一句,“寶寶。”
“什麼?”路柯桐懵了,怔怔的,愛情恢復的太突然了,“我、我又活了。”
費原簡直把他玩弄在鼓掌之中,說:“沒別的事兒,忽然想起來那天你不是說叫你就答應麼,試試。”
路柯桐把臉壓枕頭上,小聲建議道:“能不能每天都試試。”
費原配合地問:“寶寶,明天踢球麼?”
那能不踢嗎,不踢不是好寶寶!
懸樑刺股的學習就堅持了一天,路柯桐又開始了不著調的快樂生活。下課前五分鐘就坐不住了,等鈴聲一響拿上書包就跑。
大家熱身,他蹲在球門底下穿鞋帶,費原也不幫他,就站旁邊跟摸狗狗似的摸他頭。後來有兩個高一的新朋友過來,費原才把他揪起來。
“這是汪昊延和簡辛,昨天你沒來,認識一下。”
他把鞋給費原,再抬頭一看,汪昊延好帥啊,就是也比他高,挺討厭的。簡辛真好看,跟他差不多高,一看就是個好人。他說:“路柯桐,叫我路路吧。”
踢球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汪昊延老盯著簡辛的球,而且還故意放水,真羨慕這種謙讓的感情。等踢完了,他看費原和他們說話,便過去喊累,讓費原去騎車子。
“你們不一起走嗎?”
簡辛看看汪昊延,笑著說:“等會兒一起走。”
費原騎著他的車子過來了,他起身說下次再一起玩兒,然後就和費原先走了。到便利店門口停下,費原取自己的摩托,他往車把上一趴,說:“要不我把車子鎖這裡,你送我回去,沒勁兒騎啦。”
費原故意揭他短:“誰那天說寧願在自己自行車上哭,也不坐我摩托車上笑。”
路柯桐迅速鎖好車子,抱著書包坐上去,畢恭畢敬地說:“我坐好了,下面我給您笑一個。”
摩托車就是有一點不好,速度太快,還沒磨嘰夠呢就要到家了。費原把車停在背風的角落,後面還有書報亭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