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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我把粥熱好你自己吃吧,我要遲到了。”
費得安從外面進來,把幾包喜糖放在院兒里的小桌上,說是結婚那家發的,每家兩包。沈多意要下午才能吃飯,於是拿了兩塊兒巧克力。
“你不是晚了麼?正好費原出去,讓他送一下。”費得安說完費原就從屋裡出來了,看樣子是去踢球。他拿著車鑰匙,問:“走麼?”
沈多意心裡嘆口氣,笑著說:“不用,其實也不晚,我坐公交車就行。”
補完課正好中午,路柯桐打個哈欠送老師出門,路若培在客廳喝茶,手裡玩一串剛買的核桃。他揉揉肚子,問:“我媽呢?”
“去和朋友聚會了。”
“那你不做飯。”他餓死了,坐著地毯往茶几上趴,說:“你讓我學習還不把後勤工作做好,好基因自己留著不給我,還讓我挨餓。”
路若培擺擺手:“換衣服出去吃,把嘴閉上。”
司機休息,路若培自己開車,路柯桐繫著安全帶安生坐著,難得安靜。“看來是真餓了。”路若培摸摸他的頭,挺溫柔,等他伸手去按音樂開關的時候,路若培“啪”就給他把手打掉了。
“幹嘛啊。”
“好好待著。”路若培凶他,沒辦法,實在是怕了,他車上都是古典音樂,他怕路柯桐再哎嘿哎嘿個沒完。
車子駛進停車場還沒覺出什麼,等進了大廳路柯桐覺得有點兒熟悉,電梯一開可不的麼,又是那個西餐廳,“怎麼是這兒啊,我不高興。”
路若培推著他進去找位子,說:“國賓還不夠你檔次?貧困山區的孩子飯都吃不上。”
路柯桐窩在位子上,掃描有沒有沈多意,苦著臉說:“知道有孩子吃不上飯你就搞建設發展經濟啊,教訓我就能走進小康嗎?”
“先生,請問現在點單嗎?”
“還不。”隔壁桌的帥哥一個人,干喝白水,還不時抬頭望。過了沒多久,他露出笑容招手,“這裡點單。”
路柯桐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靠靠靠,居然是沈多意。
路若培咳嗽一聲,示意他不要老盯著別人看,他收回目光看菜單,耳朵卻豎著。“等會兒下班有時間嗎?”隔壁帥哥問。
沈多意聲音無起伏地說:“沒有。”
“真的嗎?一點點時間就好,我們聊聊。”隔壁帥哥好溫柔。
沈多意說:“一點點都沒有。”
路若培在桌下踹他一腳,合上菜單,說:“你的腦袋已經要伸人家桌子上了。”路柯桐回了神,等沈多意走後悄悄問:“那個男的是不是喜歡那個男生啊?”
“我怎麼知道。”
路柯桐皺眉:“你不是最懂嗎?裝什麼裝。”
吃完飯死活不回家了,就要自己在外面玩兒,路若培跟他談條件:“說好幾點回家,幾點完成作業,我觀察你一陣子了,沒有一回禮拜天是在家待著的。”
“你平時能夜不歸宿,我法定周末還不能出去玩兒?”他可太煩中年老男人了,“你老盯著我幹什麼?你回你市委大樓看看,沒準門口有人等著上訪呢!”
路若培開車走了,他卻還在原處晃悠。外面日頭毒,待在酒店一樓大廳正好,抽了本雜誌看,沒多久剛才那位隔壁帥哥走來坐到了旁邊沙發上。
再等等,快三點的時候,沈多意從電梯裡出來了。
帥哥帶著微笑起身迎上去,說:“我在等你。”沈多意皺眉看他,開口前看見了路柯桐,他走過去吸口氣,說:“可以走了。”
路柯桐反應能力還行,點點頭:“噢。”
倆人並肩往外走,帥哥追上來攔住,問:“這是你的朋友嗎?”
“你說呢。”沈多意說完牽住了路柯桐的手,然後對路柯桐笑笑,“我們走吧。”
路柯桐劉海下面都是汗,緊張。他這是什麼體質,給邱駱岷假裝對象就算了,竟然還能給沈多意假裝對象。他算了算,下一個怎麼也該輪到簡辛了。
他們走到一百多米遠的公交站停下,沈多意鬆開他,看著地面沒有說話。他嘴巴張開又閉上也不敢多問。
兩人沉默了十分鐘,提示屏上滾動提示還有一站車就到了,沈多意輕聲說:“謝謝你。”
“不客氣。”他對這種好看的男孩兒莫名憐惜,“雖然我不會開瓢,但演戲還是可以的。”
沈多意扭頭望著他笑,車來了,沈多意從兜里掏出公交卡,還有兩塊兒巧克力。“給你。”他手裡多了一塊兒巧克力,然後沈多意上車了,隔著窗戶朝他揮了揮手。
撕開吃了,路柯桐嘆口氣,沒了大鴨梨,又來巧克力。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好一個多愁善感的青春期。
第20章
期末考試終於來了,甭管考得好不好都是件值得開心的事兒,畢竟考完就是暑假啊。路柯桐這麼不靠譜一人兒,心裡自然沒譜,但是他自信,怎麼說也是被五個名師循環輔導過的。
出成績那天大家都沒心思聽了,再開學就要高三了,這個暑假得能玩兒趕緊玩兒。體委說:“虛偽,明明好多都已經報好補習班了,只有我,純粹的在思考暑假玩什麼。”
路柯桐湊熱鬧,說:“我也是我也是,思考好幾天了。”
剛轉身想問問費原有沒有想法,語文課代表楚蕊蕊過來先開口說:“費原,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抱下作業冊?”
費原正解耳機線,他放下後起身,說:“走。”
“唉,我再自己思考會兒吧。”路柯桐又轉回去。體委伸腿踹他桌子一腳,問:“你知道麼?蕊蕊要出國留學,再開學就不來了。”
路柯桐大驚:“我知道啊,但是你幹嘛叫人家那麼親密啊?”
過了會兒,楚蕊蕊和費原前後腳回來,楚蕊蕊抱著一小摞,費原抱著一大摞。等費原回到座位上,他扭過去背著坐,說:“楚蕊蕊要出國留學了。”
“嗯,她剛才跟我說了。”費原繼續解耳機線,沒抬眼。
路柯桐安靜了,看著桌面不說話。費原拿起筆戳他臉,“怎麼那麼嚴肅,又不高興了?想好暑假去哪玩兒了麼?”
“就知道玩兒!”路柯桐皺眉低吼,吼完仍然沉思,半晌過去,“你說,楚蕊蕊走了,我能不能當上語文課代表?”
“你他媽,”費原扔了筆擰他臉,“當班長吧,當個課代表委屈你了。”
班長正發回執單,聞言停下,說:“你們不要搞我。”路柯桐捧臉,問:“班長,你這回名次又沒超過學委,你有什麼想法嗎?”
“有啊,我難過失意,決定下周和女朋友去海邊露營散心。”
忒得瑟了,班長走開後,他還捧著臉,帶著些期待說:“我也想去海邊露營散心,但是我沒有女朋友。”
“怎麼,你想要一個?”
“你少冤枉人吧,明明她們都喜歡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路柯桐撅著嘴,用眼神罵人。費原總算解開了耳機線,說:“得了吧,那我明明喜歡誰,你不更知道。”
一星期後的暑假,路柯桐躺在家裡養膘,邱駱岷來找他玩兒,兩個人就一起躺著養膘。溫凝有事兒出門了,路若培去公安廳開會,倒是沒人管。
“打遊戲麼?”
“手懶得動。”
“聽課麼?”
“有病。”
“那你來幹嘛?”
“我爸在家老呲兒我。”
“叔叔在家?!”路柯桐坐起來,怒火開始燃燒,媽的路若培又騙人,公安廳廳長在家休息,他跟誰開會去?
邱駱岷翻個身,問:“怎麼了?”
“沒怎麼,日常想罵爹。”他重新躺下,看見了牆上掛著的游泳圈,哀傷地問:“你想不想去海邊露營啊?”
“不想,把我曬黑了怎麼辦。”
不要臉,我這麼白都沒擔心,路柯桐下床去衣櫃翻東西,翻來翻去找到了自己的小泳褲,還捧在手心。邱駱岷神色痛苦,說:“變態。”
“好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一起游個泳。”
“你跟費原掰了?”邱駱岷下床取下游泳圈,然後套到路柯桐脖子上,“你手機呢,來拍個照。”
倆人摟著自拍了一張,邱駱岷說:“發朋友圈,帶那個游泳的表情。”
“發了!”路柯桐不哀傷了,簡直神采奕奕,等著費原看見了二次嫉妒,發完還自己給自己點讚。
也就十幾秒,來了第一個回復,是汪昊延。汪昊延什麼都沒評論,直接圈了費原,從那一刻開始,汪昊延走進了路柯桐的心裡。
費原正在院兒里洗水果,林瑜珠在屋裡收拾旅行包,費得安給車加油去了。洗完用盒子裝好,然後回屋偷懶。
“別玩手機了,把你自己的衣服疊好。聽見沒有啊?”
林瑜珠催了一句,結果費原還看著手機,然後二話沒說就出去了,“又幹嘛去啊?一會兒你舅舅他們來了,咱就出發了。”
費原沒聽,坐躺椅上打電話,那邊接的倒挺快,他問:“在哪兒?”
路柯桐脖子上還套著游泳圈,說:“在家啊,準備收拾收拾去海邊。”費原起身又回屋了,找出自己的短褲背心扔包里,說:“等著我,一會兒找你。”
簡單收拾了一下,拿上車鑰匙準備走,林瑜珠趕緊叫住他。“你們去吧,我走了。”他說著就出門推摩托,林瑜珠在後面喊:“放假前就說好自駕游去,你要氣死我啊!”
路柯桐如願以償,結果到海邊就傻眼了,哪還像他們之前來的時候那麼浪漫,他大爺的沙灘上除了人就是帳篷。
出租帳篷的大哥收錢到手軟,笑得嘴都合不上,買椰子排的隊也得有十來米。費原冷笑道:“後悔了麼?不見棺材就給我搞事兒。”
他怕再被教訓,轉身就跑,“我買椰子去了啊。”排到隊伍最後,又曬又熱,四處瞅瞅想看看能否找到班長,“我靠……”那邊穿花褲衩的少年好眼熟啊。
“汪汪!”剛走進他心裡的汪昊延,有了暱稱。
汪昊延光著膀子,帶著墨鏡,裝逼死了。走過來沖他笑得不懷好意,說:“和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