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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一月深秋的某個傍晚,在歐洲一個河道交織的小村莊,在繽紛落葉和木質小橋旁,突然出現的陳銳,沿著石磚鋪就的小徑,一步步走向她。
他難得穿一件休閒風衣,身姿筆挺,劍眉星目,像她第一次見他,叫人怦然心動。
可惜氛圍破滅真是一秒鐘的事,陳銳一點也不溫柔,拉了她的手掉頭就走,孫語潭差點被絆倒,氣道:“去哪!慢點!”
陳銳說:“找個能坐著說話的地方。”
“那不就有。”孫語潭指著對岸橋邊。那兒有個漆了白漆的木質長椅。
陳銳沒動,看著不太想過去,孫語潭試圖掙脫,他攥得更緊,三兩步上了橋。
“你要說什麼?”
“鞍山路沒有工程。搬過去就是為了你。我想天天看見你。仙人掌也是為了你。我一點不喜歡這種單調的侏儒植物,可是看見就能想起你,我有什麼辦法。你以前真的很煩,兩個人話都沒說過一句,你為什麼總和我打招呼?為什麼要拼我的樂高?明明喜歡別人,為什麼要親我?到頭來你什麼都不記得,隨隨便便和我滾床單。只有我像個傻子一樣等著你,這麼多年一直忘不了你,現在還要被你當炮友甩。”陳銳掐她的臉,“孫語潭,你不覺得你對我太壞了嗎?”
孫語潭被他開天闢地頭一回的剖白砸暈了,她說:“你在表白嗎?”
陳銳沒好氣道:“是啊。見鬼。你這麼差勁的人,我竟然愛慘你了,心甘情願被你拿捏。明明知道你在搞什麼鬼,還是眼巴巴的跑過來,說一籮筐廢話。”
孫語潭嘴巴都要笑歪了,“哎,你被魂穿了嗎?陳銳,我看看你是陳銳嗎?你突然怎麼了?”
“現在你滿意了嗎?”陳銳遮住她眼睛不讓看,“孫語潭,我快受不了你了。聽夠了嗎?能跟我回去了嗎?”
啊!孫語潭心裡有土撥鼠在尖叫,她好喜歡陳銳這個要死不活的害羞樣子,她真是笑得太誇張了,嘴巴也被陳銳捂住了,“可以了,醜死了。”
孫語潭隔著手去吻他,兩隻爪子鑽進陳銳的衣服里,緊緊抱住他。
陳銳將手移開,兩人在不知名的小河邊纏纏綿綿吻了一遭。
當晚自然睡在了一張床上。
孫語潭趴在陳銳身上,“你真是太笨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不就要逼我到這一步?”
“陳銳,我對你很壞嗎?你的控訴好無厘頭,有禮貌和幫你修復模型也是我的錯嗎?而且,我那麼多次和你打招呼,你看都不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多受挫?至於親你,你立馬就親回來了,一點沒吃虧。”
“倒打一耙你最厲害。”
孫語潭又說:“再說炮友這個事,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原來不是見色起意,是蓄謀已久。陳銳,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可一點看不出來。”孫語潭原本以為她裝得算好。原來強中更有強中手,陳銳不僅沒流露喜歡,看起來還非常討厭她。
陳銳忽然按著她的脖子,直勾勾地看著她,“你那時候喜歡我嗎?”
孫語潭點點頭,“當然喜歡啊,大帥哥。”
“那高考完,你為什麼迫不及待和武浚哲出去玩?為什麼明明知道我去哪,偏偏要填棠外?”
孫語潭躲開他的注視,陳銳不讓,他想問很久了,也被困住很久了,快成了他的心結。這麼多年,他無法說服自己她喜歡他,也不相信她一點都不在意他。如今她輕飄飄一句,輕輕巧巧就承認:她是喜歡他。可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能和你在一起。也沒想過要和你在一起。”
陳銳困惑了,他全然忘了自己曾經的惡劣態度,孫語潭輕輕一聲嘆息,她說:“以前年紀小,心眼也很小的。第一次去你家,你說我家挾恩圖報,我可一直記著呢。”
陳銳皺著眉,懷疑她捏造,“我說的?”
“別不承認。”
“所以你報復我?”
“什麼呀。我只是害怕你覺得我家別有所圖,所以離你遠一點。”
陳銳抿著唇,心情又不太好了。這理由出人意料,聽著還像他自作孽。
“就是這個表情。”孫語潭捧住他的臉,“你每次見我,就這個表情。我那麼有眼力見的人,怎麼可能自討沒趣。”她一笑,“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原來你是心口不一。看著冰山一座,原來底下藏著的是火山。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來找你?”
陳銳別開臉,“能少說兩句嗎?”
“不能。”不光不能,還要翻舊帳,“陳銳,其實我一直偷偷關注你,還知道你大學交了個好漂亮的女朋友,叫向珈鈺。我還聽人說,你為了她才去的美國。”
“假的。”陳銳皺眉,“你哪聽來的?”
“什麼是假的?女朋友是假的,還是去美國是假的。”
“後面是假的。”
“就是嘛,女朋友怎麼可能是假的。畢竟大三那次,你還把我錯認成她,看著感情就挺好,用情就挺深。”
“……”陳銳一字一頓:“是你、先、找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