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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熹看著自己自製的九分褲,問:“不好嗎?”
“很不好。”何之洲看向前方,連看一眼都難受。
沈熹連忙蹲下,將卷著的褲腳放下來。
兩人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這個時候大家基本上課,所以最安靜的地方倒是學校的情人坡了。沈熹和何之洲在上面將一些事明確地進行商量和決策。
俊男美女,總是扎眼的,有人路過,總要回頭瞧個不停。
時間一下子跳到了十點多,何之洲把沈熹送到S大上第三節課——《半導體物理》,沈熹看著何之洲,好心建議說:“你真不進去上麼?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啊,你可以坐我身邊啊。”
何之洲忽然冷笑,扯了下嘴巴,開口道:“如果萬不得已,我不想被人覺得我在挖室友牆角。”
哼哼~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堂堂認為我紅杏出牆。”沈熹拿著專業書就奔向了教學樓。
沈熹找到教室,她在外面探頭探腦,看到林煜堂之後,立馬幸福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她跟林煜堂打招呼,然後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橘子遞給他:“要吃麼”
林煜堂拒絕了。
沈熹無聊地翻開書,書的第一頁寫著“何之洲”的大名,字跡瘦勁清峻,沈熹想到了一句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上課了,她趴在課桌上瞅著林煜堂,詢問他:“煜堂,你都聽得懂麼?”
林煜堂耐著性子回答:“你真會開玩笑,難道你聽不懂?”
沈熹把頭轉向另一邊:“我……只是覺得太無聊了。”
結果下一秒,不無聊的事情出現了。
台上的王教授出了一道難題,他連續抽了三位同學,沒有一個人說對,失望的教授不想再嘗試了,直接叫何之洲回答題目,也就是變相的公布出正確答案。
“之洲啊,你把這道題說一說吧。”
何之洲被點名了,沈熹站起來,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腦立馬清醒了。她看向PPT上的題目,她連個符號都看不懂。
沈熹張了張嘴。
班裡的同學見學霸“何之洲”開口了,立馬拿出筆,打算聽著他的思路做個筆記。
沈熹轉了轉眼,都打算說自己不會,可是她看到王教授期待又慈祥的目光,竟然有點不忍心了。她清了清口氣,對王教授說:“這道題我跟林煜堂討論過了,我們想法達成了一致,剛剛林煜堂告訴我,他很想站起來回答,所以老師讓林煜堂回答吧……”
王教授:“好,林煜堂你來!”
☆、第九章
沒有老師會拒絕一個要主動回答問題的學生,王教授欣慰地看著林煜堂,給了他一個鼓勵和期盼的笑容。
“……”
而林煜堂只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瞥向身邊的人,他第一次認識到,原來人可以這般無恥。
什麼是他很想站起來回答?林煜堂一時間竟憤怒地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不站起來。
沈熹看了眼紋絲不動的林煜堂,他怎麼可以辜負教授,辜負了她呢。沈熹想了想,打算給堂堂一點掌聲。她拍拍手,帶頭鼓起了掌,借著“何之洲”的號召力,全班的掌聲很快響起來,經久不息。
好賤!林煜堂為了平息如雷的掌聲,只能站了起來。
沈熹托著下巴撇過頭。不用謝!
林煜堂被迫站起來,他大腦一片嗡嗡聲,即使氣得不行,也要平靜下來思考題目了。他把PPT上的問題重新看了一遍,整了整思路,開始回答教授這個非平衡載流子問題,這個題目的確很麻煩,而且涉及到新知識。林煜堂一邊思考一邊回答,從複合率到穩定時額外載流子密度,最後到複雜的電阻率……
“很好,林煜堂……和何之洲兩人的思路非常好。”林煜堂回答完畢後,王教授給予讚揚,還帶上了“何之洲”。
沈熹臉上有光,可是林煜堂沒有好臉色,她用手肘推推他:“表現不錯!”
林煜堂嗤笑一聲,淡淡反問:“我什麼時候說想站起來回答了?”
沈熹瞎扯說:“我是從你眼神里看出來的。”
整整一節課,沈熹找林煜堂說話,他都沒有理過她。
第三節課和第四節是連著上的,沈熹已經有點坐不住了,她突然覺得跳舞也挺好的。
課間,沈熹又將橘子遞給了林煜堂,林煜堂暴躁了:“我不吃!”
沈熹得寸進尺:“不是,你幫我剝開,我沒指甲。”
林煜堂氣咻咻。
林煜堂從小就是根正苗紅的好學生,直至在父母的殷切希望下長成了有為青年,他心中有理想有抱負,還有著嚴格家教下培養出的優良修養和道德感。
他最近對何之洲意見太大,但又不能像女孩子一樣跟人計較,只能儘量眼不見為淨。然而此時此刻面對“何之洲”這樣理直氣壯的要求,他都震驚到難以拒絕了。
沈熹吃了林煜堂剝好的橘子,還做了一會筆記,為了不讓林煜堂看到她的字,她做筆記的時候就用手捂著筆記本。一副防止被人偷看的模樣。
林煜堂掃了一眼,氣結。他上小學後就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人了。他走出教室去透氣,手機被他丟在桌板底下。
沈熹繼續抄筆記,她也不知道什麼是重點,只好照著感覺來抄。突然林煜堂桌板下方的手機屏幕一亮,一條消息進來。
她停下來抄筆記,瞅了一眼消息內容,隨即只感覺心被微微揪了一下,仿佛一隻蜜蜂飛在她心上,猛地朝她蟄了一口。
——“生病了,好難受,可是又要考試了,好怕考砸了。”
沈熹合上課本,心情一落千丈。
不一會,林煜堂回來了。他看到了消息,拿起了手機。他還沒有回覆消息,那邊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是一張打著點滴的手背照片,柔和的光線襯得皮膚白嫩白嫩的……
沈熹特別想看林煜堂怎麼回復,她湊過頭,林煜堂卻把手機按掉了。
林煜堂驀地轉過頭看她。
沈熹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問:“這誰啊?”
“一個朋友。”他說。
下半堂課,沈熹基本趴在課桌睡覺。王教授看見了也沒說什麼,只覺得何同學大概是昨晚溫書溫晚了。結果下課鈴聲一響,沈熹立馬醒過來,捧著專業書和筆記本就衝出了教室,動作快得王教授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沈熹直接衝到走廊盡頭的廁所,然後是關門脫褲子,突然,隔壁傳來一道女孩子商量口吻的聲音:“隔壁有人麼?可以給我點紙嗎?我等了半節課,終於有人了……”
上廁所都可以忘記帶紙,這是什麼記性啊!沈熹抱著雷鋒精神,抽了三張香噴噴的紙巾遞到隔壁,說:“省點用,我也不多了……”
話音剛落,沈熹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一秒兩秒三秒,女廁一下子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安靜中。過了很久,隔壁女孩再次弱弱開口問:“那個……是你走錯了,還是我走錯了?”
嗚嗚……
沈熹捂著臉,差點哽咽出聲,女孩沒有錯,是她走錯了,是她習慣性進了女廁所。
在她懊惱不已時,隔壁傳來兩道開門和關門的聲音,女孩已經狂奔離去。沈熹穿好褲子,打算趁著沒有人快點離開女廁時,女廁的人一下子多了,上廁所的高峰期來了。
沈熹躲在單間不敢出去,感受到外面絡繹不絕的人流,欲哭無淚著。她等著五分鐘,廁所的人流量卻只多不少,由此可以看出S大的老師多麼愛拖課。
“這裡怎麼回事啊,那麼久還沒有出來。”外面有女生這樣說。
“可能門壞了,你推一推。”另外一個女生建議說。
沈熹趕緊拉住門,防止有人真的推門進來,同時給何之洲發了一條信息:“我進錯女廁所了,現在沒辦法出來,我怕丟你的人,你可以過來救我麼?還是我直接走出去?”
沈熹給何之洲發完簡訊,也覺得自己好麻煩,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十幾年習慣也不是朝夕能改過來的。
不一會兒,何之洲回復她簡訊了。只有一句話——“你可以去死了。”
沈熹回覆:“問題是……就算我死在廁所,第二天還是會被發現啊。”
……
何之洲剛從醫院回來,眼皮就跳了起來,然後就收到了沈熹的求助簡訊,看到簡訊內容時,手勁幾乎可以把手機捏碎。可是能怎麼辦呢,他還是騎著自行車衝進了S大的教學樓,將沈熹從“女廁所”接出來。
兩人都沒有吃午飯,沈熹跳上了何之洲的單車后座,何之洲載著她騎了一會,覺得吃力,停下來說:“要不換你在前面?”
沈熹握著“自己”的細腰:“我從小就不會騎車。”
何之洲冷哼一聲,加大馬力直接騎出了S大,他繞過了校園路,輕車熟路來到一家人跡稀少的西餐廳。
這是一家位於新開發區的連鎖半自助西餐廳,現在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點,裡面人更少得可憐。沈熹快步找了一個座位,就開始點餐了。
何之洲點了牛排和義大利面,外加一份洋蔥濃湯。沈熹瞧著熱量實在太高,勸說何之洲把濃湯換成全麥麵包。
何之洲抬了下眼皮:“你呢,點那麼多給誰吃呢?”
沈熹羞愧了一下,沒想到何之洲也那麼在乎身材,她去掉了一半的食物,開口說:“我也不知道啊,換了身體後特別容易餓,只能說原來的你胃口太大了。”
何之洲輕哼,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沈熹岔開話題,問他:“你病歷單拿到了嗎?”
何之洲拿出病歷單給沈熹看:“你看下,有沒有問題?”
沈熹認真看起來了病歷單,並將它念了出來:“尾椎骨突兀……但我尾椎骨不突出啊。”
“我找了一個熟人,隨便弄的。”何之洲說,食物上來了,他動作優雅嫻熟地切割起了牛排,一邊切一邊說,“總不能給你開內分泌失調對吧?”
這人真是越來越毒舌了,沈熹不跟他計較,直接問:“你告訴他實情啦?”
“沒,我去醫院的時候用自己手機給他發了信息,然後直接去醫院取回來。”何之洲解釋說。
沈熹打開手機,果然有一條何之洲發出去的簡訊。應該就是在情人坡手機互換時,他發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