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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回來了呢!
怎麼就這個時候回來了呢……
沈熹顫抖著手將試卷翻來翻去,眼淚就蹦出來了,一顆顆地砸落在考卷上,她已經悲傷得不能自己。
“同學,你到底怎麼了?”監考老師也懵了,真是好讓人心疼的學渣啊。
沈熹眼淚巴巴地抬起頭,看向監考老師,連說話語句都不順了:“老師,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啊……”
☆、第三十七章
——“老師,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同學,你當然是自己走進來的啊……”
王老師監考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學生。聽力做完就睡著也算了,醒來還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真想問候她一句:“同學,請問你是猴子請來逗比的麼?”
還是睡傻了,忘了自己在考試?
沈熹只覺得自己一下子從天堂掉下人間,還在地上砸了出了一個大坑。老天爺為什麼要對她如此殘酷……就不能等何之洲考完再換回來麼?
就算等她洗澡洗完也是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熹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所以她用腦門撞了撞桌面,“嗵嗵嗵……”她不要呆在這裡,她要撞回去!一定要撞回去啊!
王老師:“……”
他看得好心疼啊,真是一枚讓人心疼的學渣啊!以至於他覺得將她叫醒考試都是一種犯罪。還不如讓她沉浸在美夢裡,不用醒來面對“正在考試”的現實呢?
不過她前面做聽力的時候不是挺淡定麼,跟小雞琢磨一樣,一眨眼就一個,難道是亂寫的?
王老師商量說:“同學,如果真的不想考,要不你繼續睡吧……”
繼續睡?嗚嗚……她怎麼還睡得著!
沈熹終於花了五分鐘適應自己突然出現在考場的現實,然後她拿起了筆,堅強勇敢地面對剩下的空白考卷。
聽力已經結束,迎接她的是大片大片的閱讀,但她最討厭閱讀了!沈熹把眼角的淚花擦乾淨,開始做題。
做著做著,她看到試卷最下面有兩個字,應該是何之洲留下來的,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加油”。
沈熹撅起嘴巴,心裡哼哼唧唧:他有時間給她寫加油,為什麼不多給他做一點呢……雖然這樣想,不知不覺,一種另類的甜蜜悄然爬上她心頭。
好吧,她會加油的……
——
何之洲在聽力做到一半的時候,就出現了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情況,同時外頭的狂風暴雨拍著窗戶玻璃“啪啪”作響,仿佛要破窗而入。他撐著額頭逼著自己聽清每句英語對話,直到最後,戴著耳塞的耳朵嗡嗡作響,他心裡有產生了某個預感,然後他用最後時間給沈熹留個訊號,寫下兩個字——“加油”。
有個瞬間,他失去了意識,再次睜開眼,他又有點不想面對這樣的自己——就算是自己的身體,但好久不見了、又是光禿禿地呈現他眼前,他真有點接受不了。
還有後腦勺怎麼那麼疼……沈熹對他做了什麼!
何之洲真的是四腳朝天地躺在男澡堂的小小單間裡,頭頂的花灑咕嚕咕嚕地噴灑熱水,他側過頭,身旁還躺著一塊黃色肥皂……他花了幾秒時間思考:難道沈熹是因為撿肥皂滑倒的?
突然,隔壁傳來一道擔心的聲音:“嗨,隔壁浴友,你還好嗎?”
何之洲沒有回他。心裡卻想著另一個問題——沈熹居然跑到公共浴室來洗澡!
過了會,隔壁又飄來一道試探的聲音:“如果你沒事的話,可以把我的肥皂遞過來了麼……”
何之洲看了眼地下的肥皂,嫌髒,不太想撿。他站起來,揉了揉後腦,確定自己眼睛不花呼吸順暢後,對著肥皂就是一腳,直接將肥皂踢了過去。
“嗖——”
調皮的肥皂一下子滑過五六個單間。沈熹沒有完成的事,何之洲幫忙完成了。
“我的肥皂!!!”隔壁只洗了半個澡的東北男生徹底崩潰了,一聲沉痛的呼叫之後,他痛心疾首地質問:“浴友,你踢過頭了!”
何之洲懶得搭理他,關掉熱水,他打開左上方的小衣櫃,取下沈熹帶過來的褲子和衣服——都是一些暖色調的衣褲。然後,他發現一個問題,他可以接受沈熹穿這樣的衣服,現在自己將這條七分小黃褲穿上去時,內心不是一點點糾結。
穿戴完畢,他提著換下的衣服走出了單間,不顧隔壁浴友商量的祈求聲:“親,商量個事唄,你能幫我把肥皂找回來麼?”
……
何之洲走出浴室,外面的雨已經停下來,整個S大仿佛從水裡剛撈出來,每一處都是濕噠噠的,空氣倒十分清新。何之洲立在大門吸好幾口新鮮空氣,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終於換回來了!
只是不知道沈熹那邊怎麼樣了……
何之洲拿著洗澡臉盆回到921宿舍,宿舍里只有壯漢和林煜堂,壯漢正雙腿分開地坐在椅子上,對林煜堂說:“老三,今天沈美人考四級,你也應該積極點,老大挖了你的牆角,你再挖回來就是了。”
林煜堂沒說話,眼尾淡淡地瞥向站在門口的人。
壯漢跟林煜堂說話的時候,是還沒發現何之洲已經回來。他看到老大進來,話音一轉,立馬笑得像花兒似的,朝老大招招手說:“老大,你回來啦?”
“嗯。”何之洲放下臉盆,神情清淡地點點頭,他背對著壯漢和林煜堂站在書桌前,稍稍收拾了下亂七八糟的書桌,然後他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仿佛要穿透他後背。他轉過頭,看向林煜堂:“老三,我身上有什麼嗎?”
林煜堂一下子被這樣的何之洲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種又淡又冷的聲線,配上淡漠的神色,徹徹底底一句沒有感情的反問。不可能是沈熹!林煜堂眼瞳縮啊縮,最後縮成一個點,裡面滿滿不可思議。
不止林煜堂不可思議,壯漢聽到老大這樣說話,他又有點不開心。他不要冷冰冰的老大,他要軟綿綿的老大!
壯漢狗腿地問一句:“老大,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沒,挺好的。”何之洲說,然後轉過身,“我出去一趟。”
壯漢無語凝噎:“老大……”
何之洲到師範學院找沈熹,這一路他想了很多事,不過最重要的一件是——沈熹能應付剩下的考試麼?
考試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了,沈熹靠著“加油”兩個字,磕磕碰碰地做完了大半張試卷,結果事實證明,加油對英語是行不通的,看不懂就是看不懂,不是加油就能看懂……
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但她還有很多題目沒有做,她又有點強迫症,閱讀理解沒有看懂就會看很多遍,時間就這樣“嗖嗖嗖”地從她筆尖划過,直到監考老師說只剩下半個小時,她才從強迫症里出來,依靠“三短一長就選長,三長一短就選短”快速解決了好多題目。
何之洲從考點教學樓走上來,來到沈熹所在的256教室,他立在外面長廊,透過大窗戶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咬筆桿的沈熹。
仿佛有心電感應一樣,她突然轉過頭,他和她目光交匯。然後,沈熹那是什麼眼神?委屈、幽怨、可憐、絕望……
何之洲轉了下臉,不讓沈熹看到他不經意彎起的嘴角。
沈熹收回視線,在最後時間裡做最後奮戰。考場陸陸續續有人交卷,但他們都影響不了她,就算她什麼都不會,她也要把這張試卷畫滿。
何之洲等得很有耐心,他懶懶地靠在長廊圍欄,時而看一眼裡面的沈熹,時而望一望樓下小花園的風景。雨後初霽,淺淺陽光穿過後雲層抖落下來,地面的水坑亮晶晶的折she出道道水光。
鈴聲響起,考試結束。
監考老師一張張收試卷,沈熹還在塗塗寫寫,直到老師立在她面前,才依依不捨地停下了筆交了卷子。
哎。她開始收拾桌上的筆、身份證、准考證,動作慢吞吞。
真是好悲傷的人兒……
教室沒什麼人了,何之洲向沈熹走過去,輕飄飄地打了一個招呼:“嗨。”
沈熹站起來,有點不適應看比自己高的何之洲,低著頭說:“何大哥,我們……”我們怎麼就換回來了呢。
“雖然方式有點意外,不過結果總算好的。”何之洲單手插著口袋,望著她說,“對吧?”
不好不好……沈熹不開心,可是她又不能太自私。她抬頭瞅了眼何之洲,還是委屈了,想到從考場醒來那種驚慌失措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了。
“何大哥……後面的我都做不來……”好委屈的聲音。
何之洲很想給沈熹一個擁抱,然後他真抱上了她,直接將她拉進自己懷裡。這是他第一次以男人的身份給她擁抱,然後他才發現她真的好軟。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喉嚨發出兩聲不厚道的輕笑,安慰說:“沒關係,瞎貓遇到死耗子,總能碰到幾個對的。”
突然被拉進懷裡,沈熹由委屈變成了懵,她腦袋被貼在何之洲的胸膛,動作算不上多親密,以前她與何之洲擁抱甚至……親吻,但她都沒有此時侷促。
她眨巴眨巴眼睛,這一次她真的被何之洲摟在懷裡,她是女人,他是男人。
沈熹趕緊調整情緒,無所謂推開何之洲,笑著說:“何大哥,咱們終於恢復正常了。”
何之洲鬆開沈熹,很自然地把垂下來的手放進口袋,他點點頭,同意她的話:“嗯,正常了。”
——
沈熹與何之洲一塊兒走出教學樓,她想到自己回歸前發生的事,立馬仰頭問:“何大哥,你後腦勺怎麼樣了?”
何之洲伸手碰了碰後腦勺,放慢腳步說:“還好。”
沈熹想到澡堂的事,臉頰紅撲撲的。她無顏面對何之洲,抓了抓不長不短的頭髮:“我真沒想到會在考場換回來呢。”
何之洲附和:“我也沒想到。”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光|裸著身體,四腳朝天地躺在浴室里。
沈熹笑啊笑,然後她朝何之洲揮揮手:“何大哥,我先回宿舍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