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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是難過了?
何之洲煩躁地關上電腦,心煩意亂地喝掉桌前的牛奶。門外的沈熹拿著枕頭去小房間,進門前視線掃到何之洲正咕嚕咕嚕喝著奶,一臉美味的模樣。
哼,果然男人都是混蛋,他怎麼有臉說牛奶是泡給她的!真心無恥啊!!!
——
一個人的小房間,沈熹躺在床上逛微博,她想怎麼躺就怎麼躺,別提多自在了!
猴子轉發了一條好玩的微博,她扯扯嘴巴,跟著轉發了。猴子找她聊天:“熹熹,大晚上怎麼有時間上微薄啊?”
這是什麼話,沈熹回覆:“你不也在麼?”
猴子:“非也非也,我孤家寡人嘛!”
沈熹靠在床頭,她私信了猴子,然後詢問了猴子美國研究院的事情。她問得技巧,猴子嘴巴不設防,什麼都跟她說了。
他說:“美國那家研究院真的很好,能進去都是頂尖人才。老大之前到美國做交換生也是為進研究院做鋪墊。不過呢,咱們老大選擇留在國內,肯定是想要愛□□業雙豐收,熹熹,老大真的很喜歡你啊。”
沈熹打出一排字,刪了又刪,最後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門外敲門聲響起來,連敲三下,隨後傳來何之洲試探的聲音:“沈熹,你睡了嗎?”
沈熹趕緊關燈,整個人鑽進薄薄的被子裡。
外面,何之洲低頭看向門fèng,裡面燈光驟然熄滅。他在外面立了一會,然後往露台走去。露台養著兩隻小烏龜,玻璃缸裡面是沈熹買回來的彩色小石頭。原本住在一起的兩隻小烏龜,有人特意用石頭將它們隔開,不用說,肯定是沈熹乾的。
小烏龜爬啊爬,找不到小夥伴了。何之洲手指一撥,將沈熹堆積出來“小長城”摧毀。
那個美國研究所的學習計劃,的確是他沒有遇見沈熹之前的安排。
科研是一條什麼路,孤獨又乏味。他本以為這條路最適合他,沒有太多感情的牽絆,只有簡簡單單的數據陪著他。能不能做出成果反而是其次,至少這輩子不會無所事事。
原來,他也是害怕孤獨。
所以才在沒遇上沈熹之前,給自己安排了這條路。那些所謂的輝煌和獎項他不感興趣,只是簡單地充實一下可預見的寂寥人生路。
寂寥、孤獨,沉悶,乏味……他真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直到遇上了沈熹,與她在一起的日子猶如源源不絕的泉水注入他沉寂生命里。
兩個人相愛是一種感覺?就是他有機會走向更高更遠的地方,也想留住人間煙火般幸福。
——
沈熹熄了燈,一個人躺在小床上看小說,最後悲傷的結局讓她淚流滿臉,她擦擦眼淚,難過得胸口抽痛。
何之洲又來敲門。
沈熹之前沒有開,現在哭成這樣子,更不會起床開門了。
“吱”的一聲響,何之洲用鑰匙開了門。沈熹敏感地往靠牆的那邊躲了躲,結果正好給何之洲騰出了一個空位。
何之洲沒有開燈,他走到床邊坐下來,他靜靜地說了一些話,全部是他的心裡話。沈熹沒有回應他,但是他知道她有在聽。說完了,他在空位躺下來,左手搭在沈熹的腰上。
沈熹咬著嘴唇,還掉著眼淚。
枕頭,已經是一片冰冷。何之洲伸過手,碰了碰沈熹臉蛋,觸感是溫熱的cháo濕,上面全是她新鮮出爐的眼淚。
何之洲給沈熹擦眼淚,沉靜又溫柔。
“嗚嗚。”一個轉身,沈熹回過身,雙手抱住何之洲,貼在他胸膛繼續哭。
哭累了,她開始說話。她說什麼,何之洲配合她說什麼;她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最後何之洲開了燈,起床拿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臉。
燈光雅白。
沈熹拿著毛巾捂住自己紅腫的眼睛,咧著嘴笑了。她和何之洲面對面盤坐在床上,仿佛在練功一樣。燈光散在何之洲墨黑的短髮上,瑩潤而有光澤,仿佛有流光在上方走動。
她看著何之洲,在他清雋如水的眉眼裡看到小小的自己。她想,鍾璟月有句話說對了,喜歡一個人,會想要他變得更優秀。
這個世界只有傻瓜女朋友才會擔心男朋友太優秀不要自己吧。如果以後真出現這種情況,才輪不到何之洲不要她呢,她肯定比他更早甩掉他!
所以下面要說什麼話呢?沈熹打算製造一點煽情氣氛,最好還要經營一下她偉大的女朋友形象,只是真等她說出來,聲音軟軟得仿佛是綿羊音。
她說:“何之洲,你去美國吧,我等你回來。”
——
這個社會,已經不流行什麼王寶釧。豆豆知道事情經過,也開始說教了:“如今好男人比八條腿的□□還難找,沈熹,你放何之洲走,絕對會後悔!”
沈熹已經能吃著蘋果樂呵地討論兩地分居的問題,她對豆豆說:“你不了解我,何之洲這人越來越婆婆媽媽,我覺得與他保持距離才好呢。”
豆豆:“真的嗎?”
當然不是啊!沈熹敲著鍵盤正要回復豆豆,何之洲蹙著眉頭走過來。她趕緊捂著屏幕不讓看。她快速關掉聊天框,雙手勾上何之洲肩膀說:“何之洲,晚上有時間嗎?”
何之洲:“幹什麼?“
沈熹:“找你約會啊。”
何之洲:“有。”
每個人女孩都有自己的少女夢,沈熹也有自己的少女夢,它有點小荒唐,但它絕對是浪漫的,浪漫地散發出一串串粉紅泡泡的。
沈熹的少女夢就是和喜歡的人共騎一輛可愛小毛驢,橫穿大街小巷,耳邊還要有張學友的《想和你去吹吹風》。
沈熹把想法跟何之洲說了說,何之洲這種純正的理科男真有點理解不了。他對沈熹說:“電動車不能帶大人。”
沈熹瞅著何之洲,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何哥哥。”
何之洲有點鬆動。
沈熹徹底沒節操了:“何爸爸。”
何之洲:“……”他上哪找那麼大的女兒!
沈熹纏著何之洲,一口一個“何爸爸”,何之洲終於妥協了,酷酷地轉過身:“走!”
一輛白色小毛驢,兩個安全帽,城市燈光仿佛是會跳舞的焰火,路燈一盞盞往後倒退,兩邊是晶瑩剔透的瓊樓玉宇,五光十色的GG燈一閃一閃。
十字路口,人如cháo水。
沈熹貼著何之洲說:“何大哥,我還想放點音樂。”
何之洲不理會她。
小毛驢騎上了S市的兩江大橋,橋下流水湍湍,迎面吹來的夏風帶著一股濕熱的味道。沈熹拍拍何之洲的後背,再次提出想法:“何大哥,我真的很想放音樂!”
何之洲騎著小毛驢哼了一聲,輕輕說出三個字。
“啊?何大哥,你剛剛說什麼?”沈熹怕漏掉什麼好聽的情話,她讓何之洲必須再說一遍。
何之洲終於無法忍受地喊出一句:“我說神經病,神經病啊!”
誰家騎個小毛驢還放音樂的!!!
第六十五章
誰規定騎小毛驢不能放音樂了,前陣子她還看到一個少年騎著小毛驢放一首《小蘋果》的,悠閒又自在。可是何之洲就是不同意她放音樂,他還罵她。
嗚嗚,何之洲居然會罵人了,還罵她神經病!沈熹故意聽不懂,她囂張地反問回去:“你是說隨便我嗎?”
神經病都能聽成隨便你……
何之洲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往前趔趄了一下,連帶小毛驢都跟著他顫了顫,但身後女人依舊抱著他腰,乖巧又信任他的模樣。
好吧,真隨便她了。
得逞了!沈熹打開手機音樂,找出張學友的那首《想和你去吹吹風》,終於心滿意足了。
“想和你再去吹吹風,雖然你是不同時空,還是可以迎著風,隨你說說心裡的夢……”
低沉深情的歌聲輕輕淺淺,迎著夏風在耳邊飄飄搖搖,一顆心跟著浮浮沉沉。她把臉貼在何之洲結實的後背,腦子全是幸福又零碎的點點滴滴。
她冒著大雨從H市趕過來,他從顧平縣趕到火車站,大雨滂沱,他卷著褲腿背她淌過積水過膝的小巷;她誤信陳寒,落個狼狽在公車站點等他過來,他騎著自行車帥氣逼人地接她回公寓;她窮得叮噹響,他將卡的密碼寫在紙條,密碼上方還畫了一個悶騷的小愛心;他和她一塊到花鳥市場買了兩隻小烏龜,她取名小熹小洲,他擺著冷臉不同意,第二天上班前提醒她別忘給小熹小洲餵食;她想吃炸醬麵,他手機搜索最好吃的炸醬麵做法,成品出鍋先自己嘗了一口,她還沒有吃到,他全倒進了垃圾桶,最後兩人坐在沙發吃外賣,他跟她說:“我們以後還是要請個阿姨。”
“好啊,那你要努力賺錢,現在阿姨很貴的。”
“嗯。”
“我也會努力。”
“輪不到你努力。”
……
“感情沉沉浮浮,世事顛顛倒倒,一顆心陰陰冷冷,感動愈來愈少……很想和你再去吹吹風,去吹吹風……”
沈熹抱著何之洲,眼淚不知覺冒了出來,在何之洲的白襯衫上方留一道淺淺的痕跡。她想,不管未來如何,她此時擁有著愛情最美好的時刻;這個暑假也是她過得最愉快的一個夏天,因為她在最燦爛的青春里,遇上了最美好的一個人。
青春一定會流逝,她不知道愛情會不會在飛逝的時光里變了模樣,但這些都不重要。
青春正好,時光未老。她擁有的愛情不應該畏畏縮縮,就算只是一份溫暖而寧靜的感覺,它也是鮮活、明亮、踏實和安心的。
它也是勇敢的,但它不是盲於心的衝動,而是充滿無敵的信任和能量。所以不管未來是個什麼模樣,她都勇敢相信她和他能走下去。
愛情能讓人變得更好。
所以就算分別,也不會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算以後他與她徹底無關,她也希望他變得更矚目閃耀;就算明天的一切都是未知數,她也沒有患得患失的擔憂。
她愛他,他也愛她,這就足夠了。一切只是簡單的Enjoyloving.
……
暑假結束,沈熹由沈建國將她從H市運回來。開學第一天,校門口停滿了車,沈建國好不容易才搶到一個停車位,對著校保衛握手道謝。
沈熹被卸下車,然後是各種大包小包。她撐著小陽傘跟沈建國吐槽:“爸比,為什麼要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