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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琅又說道:“我的要求不多,我只希望你在面對工作的時候,可以抱著理性和客觀的態度。”
他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在研究辦案的時候,投入過多其它的情緒,譬如說憐憫、憤怒等等,而感情更是其中大忌。
偏偏不少女性都更加容易沉溺於感情當中。
唐莎莎明白顧西琅的言下之意,立刻鄭重道:“我明白。”她想想,又補充,“我認為只有傻瓜才會沉溺於感情之中。”
顧西琅愣了愣,片刻後,笑了兩聲,又轉回儀器的方向,和她說道:“我這裡工作不重,就是有點雜。”
唐莎莎趕緊道:“什麼工作我都能做,您儘管交給我就好。”
顧西琅點頭,他氣質溫潤,給人感覺也平易近人:“希望你能保持這個勁頭,堅持下去。”
這句鼓勵普普通通,但是對顧西琅來說,卻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心話。
雖然早就做好了當個普通文秘的準備,但是幾天工作下來,唐莎莎還是覺得有點心涼。這哪裡是普通文秘,壓根就是個徹底的文秘。
除了端茶倒水、跑腿幫忙、整理辦公室等等,基本就沒有做別的任何事情。
工作雜,的確是雜,全都是無關緊要的小工作,卻最消磨人的意志力。工作不重,也的確是不重,雜事做完之後,有大把的時間留給她發呆和思考人生,這種手頭沒事做的情況,又讓她覺得難堪且尷尬。
要說有什麼事情是最打擊人的,那就是,這個地方是唐莎莎心中的聖地。
她夢寐以求想要進入的地方。
可是在這個莊嚴神聖的聖地,她做的東西卻是換任何一個人都能做的事情。
整個部門裡面除了唐莎莎之外,就只有一個女員工了。名叫邱吟昔,大家管她叫小邱,好巧不巧,是秦知年手下的人。
不過這女孩子卻不是什麼助手,她是學生,跟著秦知年學習完之後,就可以成為正式的研究員。
唐莎莎是想著要在這裡長久發展,所以第一步就是要打好人際關係,只是這裡其他人身份都比她高出一截來,不管她多說多做點什麼,都有種濃濃的攀附感。作為部門裡面唯二的女性,唐莎莎便想到了小邱身上。
小邱態度還好,但是刻意疏離的感覺怎麼都揮之不去。唐莎莎想到之前方緣對自己的忠告,相處的時候多多少少也就露出一點破綻,不那麼完美。
不過小邱就愈發疏遠她了。
唐莎莎未作多想,只覺得是方緣的建議不管用。
後來某天她又去幫顧西琅泡茶,才走到茶水間門外,就聽到裡面傳來嘀嘀咕咕的閒聊聲。
是小邱和部門裡面一個年輕男人在聊天。
男的問:“那個唐莎莎到底是不是上次咱們在茶館遇到的那個女的?”
小邱回答說:“就是她。”
男的又問:“那麼蠢,也能進咱們這裡工作,還到了副部的手下?”
小邱沉默一下,聲音壓低一點:“她才不蠢呢。”
“被騙了還不蠢?”
小邱笑道:“老師說了,她就是愛裝。裝軟裝弱裝單蠢,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唐莎莎在門口佇立良久,才緩緩退開。她只覺得心頭火添得極旺,把她那顆自尊心烤的噼啪作響,也熏得她臉皮耳朵全紅了起來。
她站在休息室裡面,一時有些無所適從的滋味,憋得她眼眶濕漉漉起來。
興許她並不應該聽到今天這一番對話的。
顯然她重視的東西,對於別人來說,卻是十分多餘的,甚至讓別人有些不悅。
唐莎莎擦了擦眼睛。
這後來她也就漸漸把人際交往的事情拋開了,只一門心思沉到工作裡面去。顧西琅給她的都是小工作,她就鑽研著怎麼才能把小工作做得最好,怎麼才能讓人覺得這些小工作是非她不可。
就這樣搖搖晃晃的,時間輕飄飄就溜了走。
過上幾日,唐莎莎照常下班回家,卻在自家門口見到一大堆快遞口袋,等打開門立刻就看到方緣站在穿衣鏡面前,一副花枝招展的樣子,正左右打量著鏡子裡面的自己。
唐莎莎把外套脫下來,隨手掛在門口衣架上,走進去看她:“你怎麼了?”
見到她回來,方緣轉了一圈,問她:“這裙子怎麼樣?”
唐莎莎仔細看了看,點頭:“不錯,顯瘦,襯膚白。”她又看一眼門口的袋子,不確定地問了聲:“你怎麼了?去搶劫快遞小哥了?”
“不。”方緣放下手,轉過身鄭重看著她,語氣沉靜,“我要去相親了。”
如果現在正在喝水的話,唐莎莎絕對會噴出來的。
她眨眨眼,臉上全是不可置信:“你去相親?為什麼?你多大?”
方緣也用同樣的方式回答了她一字一頓的問句:“我要去。為了結婚。我24了。”
唐莎莎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還是看著她,在旁邊坐下來,又想到一點什麼:“該不會是佳佳結婚的事情刺激了你吧?”
方緣很坦率:“這也是原因之一。”她在她旁邊坐下來,如數家珍一般和她報著數,“咱們宿舍的二缺,在研一下期的時候就結婚了。佳佳是今天發過來請帖的。隔壁的曼莉、然姐、彩霞都是念書期間結婚的,其餘人都在結婚計劃當中。”她說著,轉過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唐莎莎搖搖頭,她壓根就沒關注過這些事情。
只記得每次給紅包都很肉疼。
方緣嘆了口氣,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鼻子,沉重:“這意味著,我們班,只有我倆還是單身了。”
她們這個專業沒什么女生,一個班三桌麻將都湊不齊。
唐莎莎沒覺得這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打開桌上放著的可樂,就著瓶子喝了起來:“我是覺得單身也挺好的……”
“來了!”方緣手一頓,站起來,在她面前轉悠起來,“‘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我壓根就不想結婚’‘我打算單身一輩子’,果然一說起結婚的事情,這種話就會出現。”
唐莎莎滯了一下,點頭,又說道:“不過我確實覺得一個人也挺好……”
“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方緣吸了一口氣,鄭重,“但是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因為你現在還年輕。”
唐莎莎覺得她有病,索性不說話了。
方緣卻像是被打開了什麼開關,在客廳裡面來回踱步:“在某些視頻裡面,經常能看見女孩子說不想結婚一類的話,我稍微分析了一下,這些話出現的原因。”
唐莎莎癱在沙發上,敷衍她:“為什麼。”
方緣比划起來:“其一,這些話是出現在某些直男癌的視頻裡面,讓女性在厭惡的情況下說出來的。當然,如果你換成偶像劇的話,這部分女性又會開始說好想談戀愛啊一類的。”她比了個二,“其二,是像你這樣,以年輕為資本,現在不負責任說出打算不結婚,然後等一邁入三十歲就急得嘴唇冒泡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