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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個招呼:“副部。”
顧西琅側過身看看他,點了點頭,神色還有些奇怪:“你來了。”
“沒想到她們會喝這麼多。”秦知年苦笑起來,“麻煩您了。”
“沒關係。”顧西琅很平靜,自然而然地伸手又要去拉唐莎莎,大概是想要把小姑娘給扶起來。
小邱唱歌的聲音更大了,又哭了起來。
秦知年想起點事兒:“我和唐莎莎住得挺近,我送她回去就行。我記得小邱好像和您離得不遠,就麻煩您照顧一下我家那個不省心的部下了。”
顧西琅的動作一瞬間僵硬停下。
他似乎有些怔忪,一直以來的冷靜好像裂開了一個縫,灌進來有些酸澀的風。
片刻後,顧西琅收回手,神色愈發複雜:“好。”
秦知年看他一眼,多少有些奇怪。
只是一個字而已,他卻好像是花了很大功夫擠出來的似的。
不過顧西琅並沒有讓他想太多,很快就回過神來,面上是一貫的風輕雲淡:“也麻煩你幫我照顧我家這個不省心的部下了。”
秦知年收回自己的思緒。
錯覺而已。
他想了想,輕笑兩聲,過來拉住唐莎莎,讓她借著力,幾乎完全靠在他的身上,然後扶著她慢慢站起身,又對顧西琅點了點頭表示再見,這就帶著人慢慢出去了。
那兩個人身影很快就沒入黑暗裡面,顧西琅站了一會兒,有些沉默。
柔軟而又濕潤的嘴唇的觸感仿佛還殘留著,他皺了皺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許久後,才朝著小邱走了過去。
秦知年沒扶上太久,剛剛過了街的拐角,夜風冷冰冰一吹,唐莎莎仿佛就醒了過來。她一雙眸子本來是水汪汪的,可是片刻後,那眸子裡的水像是收了回去,變得乾涸起來一般。她拍了拍秦知年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開。
秦知年看她一眼,問道:“醒了?”
唐莎莎沒說話,身上倒是繃得挺直,就算了離開他,走路也是端端正正的,沒有任何醉酒的樣子了。
秦知年笑了笑:“你醒過來就好。跑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還是不說話,也沒有朝他靠近過來。
秦知年也有點摸不准她到底是醒過來還是沒醒過來,不過能自己走動了就是好事。但是在他試圖靠近唐莎莎的時候,唐莎莎卻明顯露出戒備的樣子,脊背僵硬,一言不發,快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秦知年細微嘆了口氣,跟在她身邊,快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忽然問她:“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喝醉的時候做了什麼嗎?”
唐莎莎不為所動。
秦知年目光落在她身上,漸漸婉轉溫柔。
第一次喝醉酒,然後借著酒勁給他表了白。
如果像是童話書那樣,時光停留在表白的那一個瞬間,一切就完美起來了。
秦知年胸中一時有些纏綿繾綣的意思,又多少帶著點遺憾。分別的時候也沒忍住,聲音溫柔:“晚安。”
唐莎莎卻沒有搭理他,利索地把門關上。
宿醉的第二天很難熬。
唐莎莎翌日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頭上隱隱作疼。睜開眼看見頭頂熟悉的天花板,她還有些不知道身處何處的感覺。
她記得她和小邱在一起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小邱實在是有些傷感,她難免就陪著喝多了一點。
喝多了之後的事情,她是一件也不記得了。
那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有沒有說過什麼不該說的話?還有她到底是怎麼回家的?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讓她壓根就思考不過來。
她只是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很美,也很美味。
讓她全身心都很愉悅。
就算唐莎莎現在腦袋隱隱作疼,也因為那一個夢而變得暢快起來,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最後索性放棄了思考,三下五除二爬了起來,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方緣沒在家裡,應該已經上班去了,她也問不了昨天的事兒。
今天的工作可以在行研部進行,唐莎莎在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了小邱。
見到她,小邱“啊”了一聲,略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小聲問道:“你沒事兒吧?頭疼不疼?”唐莎莎和她出去的時候一貫是挺克制的,她居然還把唐莎莎也跟著一起灌醉了,小邱實在是有些慚愧。
唐莎莎點點頭,揉了下太陽穴,有些無奈:“有點疼,還好。不過我不太記得昨天怎麼回家的了,你記得嗎?”
“我也不記得。”小邱和她一樣,都是喝蒙了的人,片刻後,又說道,“但是你應該是我老師送回去的。”
秦知年?
原來是秦知年啊……
唐莎莎一瞬間僵硬起來,眸子當中原本亮晶晶的光芒像是一瞬間熄滅了不少,讓她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頭,心裡總有點失落。
小邱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妥,片刻後,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說道:“我的話,是副部送我回去的。”
“副部?!”
她差點沒叫出聲來。
也就是說,昨晚顧西琅和秦知年都過來了,但是顧西琅送小邱回去了,自己則是被秦知年送走的。
唐莎莎緊緊抿著嘴,不說話,只是目光不停閃爍著。
她在二樓下了電梯,小邱對她揮了揮手表示再見。
唐莎莎心裡有點事兒,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劉瑾喊了她好幾聲,她也好像沒聽見似的。
最後劉瑾實在忍無可忍,過來伸手拍拍她桌子:“唐莎莎!”
她被嚇了一跳:“在!”
劉瑾嘆了口氣,轉達著某人的意思:“你們副部讓我過來和你交代一聲,今天不許加班,請你按時下班。”
“為什麼?”她一臉驚訝。
劉瑾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臉上開花了一樣:“你不是感冒了麼?你們副部說你今天頭疼,讓你下班早點回去休息。”
唐莎莎明白過來。她昨天宿醉,今天頭疼很正常。
顧西琅的好意總是發生的恰到時機,不給人壓力,也不讓人覺得欠著他什麼,這也是為什麼部里的小年輕都覺得副部這上司處起來讓人覺得舒服。
唐莎莎笑了笑,點頭:“我今天本來就不打算加班,就是逼我加班也不行。”
她說著,去拿桌上的資料。
劉瑾側過臉撐著腮看了她很久,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緩緩道:“莎莎啊,你知不知道,你們副部家以前養了一隻流浪狗?”
唐莎莎支起耳朵:“流浪狗?”
“一隻法斗。”
唐莎莎立刻點點頭,眉眼彎彎的:“我知道,我見過。”
劉瑾笑起來:“那隻法斗是不小心被主人弄丟了,無家可歸,然後好像把你們副部當成了目標,死活跟在他後面不肯離開。最後你們副部幫它洗了澡,給它做了頓吃的,伺候完了,才讓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