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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莎莎有些難堪:“您發表留言的地方實在是太隱秘難找了,更何況那個論壇本來就不是什麼明面上的論壇。”
老人笑起來:“這麼一說倒也是,我以前是做網絡的,所以能摸到一點那方面的網站。”
唐莎莎點了點頭。
老人說:“不管怎麼說,當時對於一個遇難的女高中生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還是有些愧疚的,我為當時的幸災樂禍而道歉。”
唐莎莎再次注意到他的說辭——“女高中生”,即使是過了這麼多年,也沒有發生變化,足以說明一點事情。
她端起杯子,不動聲色:“實際上,唐一莉遇害的時候已經是大學二年級了。”
聽她這麼一說,老人似乎有點吃驚似的,連聲道:“居然已經過了那麼久了?”
唐莎莎又補充道:“當時各方面的新聞媒體上也有寫明的,遇害的是某大學的大二女生。”
那老人回憶了一會兒,大概是並沒有想起來這麼一茬,尷尬道:“我沒注意到她當時的年紀,我只顧著看她遇害的消息去了。”
唐莎莎說道:“您似乎對唐一莉的高中時期很是在意,是因為高中的時候和您發生過什麼衝突嗎?”
對方這就沉默了一會兒。
這種時候是不能催他的,顯然對方是在搖擺不定當中,如果催他逼問他反而會達到反效果,唐莎莎也沒說話,只是小口喝著水,慢慢等著。
果然,過了好一會兒,那老人才回過神來,略微低下頭,嘆氣:“你說的對,確實是,在唐一莉高中的時候,我曾和她發生過一些過節……”
“是什麼樣的過節?”
老人搖了搖頭:“這麼說也不太對,確切一點說,是唐一莉單方面和我發生了過節,我只是一個倒霉鬼。如果當時在那裡的人不是我,是別人,那麼別人也會成為那個倒霉鬼。”
聽他這麼說了,唐莎莎實在是好奇,又問了一遍:“您說的到底是什麼樣的過節?”
老人微微一笑:“單方面的過節麼……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曾經被她碰瓷敲詐過。”
誒?
唐莎莎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回答。
畢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唐一莉都是一個陽光開朗的女孩子,就算是嫉妒心重一點,好歹也並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
唐莎莎小心翼翼地問道:“能不能詳細說明一下?”
老人對她點了下頭,回憶起當時的事情來:“實際上那時候,每個學校都是有不一樣的校服的,就是很像運動服的那一種,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
老人又說道:“我認識唐一莉穿的那身校服,就是我單位附近的一所高中的校服,袖子上有藍黃相間的圖紋,領口那裡是深藍色的。”
她仔細聽著。
老人說到這裡,又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那時候經濟不好,許多小公司面臨倒閉,我工作的那家公司也沒能倖免。我們一群搞電腦的人,被剋扣了兩個月的工資,第三個月,老闆本來是許諾好了當月會發公司,結果在當月驗收了我們做出來的成品之後,臨到發工資的前一天,他丟下這麼多員工,帶著成品跑路了。”
那個年代因為大片倒閉的工廠和公司,跑路的人實在是不占少數。
唐莎莎表示理解。
可是隨即又問道:“當時你們已經被剋扣了兩個月的工資,為什麼還沒有辭職跳槽呢?”
老人笑了笑:“這個情況就很複雜了。”
唐莎莎沒說話,老人喝了口水,娓娓說起來:“當時我們在做的是一個大工程,之前已經做了四個月了,眼看著馬上就要完工,這個東西做出來絕對是一個非常賺錢並且能讓所有人驚訝的工程,當然,對於大家來說也是極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把這個東西做出來之後再跳槽,就是簡歷上也能多上非常精彩的一筆,這恐怕是當時大多數人的想法。……更何況,已經完成了一半的作品,誰都不想放棄,畢竟沒完成的話會讓人覺得很難受,而且之後肯定也沒法放開。”
唐莎莎曾在陶書揚女朋友的講座上聽過類似的話,這會兒再聽到老人這麼說不由得說了一連串“是的”表示贊同。
老人看了她一眼,接著說道:“更何況,當時我家裡也遇到了一點事情,急需要用錢。那個大工程賣出去之後,肯定能夠賺上一大筆,我們都想著,就算現在公司缺錢,到時候把程序賣出去之後,肯定能賺回來,到時候不光能拿到工資,還能拿到一大筆獎金。”
作者有話要說:二傻:好開心啊,我明天要搬家了!
第61章
唐莎莎問道:“您家裡……是指?”
老人說:“當時我父親胃癌, 住院做手術這些,花了一大筆錢。母親本來一直在料理父親的事情,但是她到底也上了年紀,沒想到也病倒了。而我兒子又面臨開學,有著昂貴的擇校費和學費,我急需用錢。”
唐莎莎略微皺起眉。
對面緩緩說道:“也就是在這時候, 我遇到了唐一莉。”
他又喝了口茶:“那時候沒有監控, 並不能查到詳細的東西, 你明白嗎?”
“那女孩, 那時候是未成年, 上公交之後就直接坐到了我身邊, 最後一排的位置。沒過一會兒突然尖叫起來, 說我是個變態,猥褻她。”
唐莎莎眼睛都瞪大了幾分。
那個年代相對保守, 能夠喊出這樣的話, 她又不是小女孩了, 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她自己明白。
難道說,她並不在乎這個?
大庭廣眾之下猥褻一個未成年女孩, 先不說法律如何,就是道德輿論壓力都能壓死一個人。
唐莎莎小心地問道:“後來呢?”
老人說:“我想過, 我之所以會成為那個女孩的目標,大概是因為當時我的包看起來有些鼓。”
唐莎莎看過去的時候,察覺到老人眼眶都微微濕了起來。他別過臉, 輕聲說道:“那時候,我把所有的積蓄都取了出來,說是積蓄……實際上是我兒子的學費。”
唐莎莎也放低了聲音:“為什麼?”
老人無可奈何道:“這筆學費已經是我和妻子東拼西湊到處借出來的,再要想借第二筆錢,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那天我父親要做手術,他當時已經病危了,情況十分危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動這筆錢的。”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這筆錢,全部被那個女孩敲詐走了。”
說到這一句,他甚至連牙都咬緊了,仿佛恨至極,眼睛裡面也湧上了血絲。
那之後省略的故事,唐莎莎大概能夠想明白。
唐一莉威脅男人說要報警。畢竟剛才女孩子大喊了出來,人證都在,這男人一旦進了警察局,估計暫時就別想出來了。
男人趕著去醫院看病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