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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眼睛生得好看,就是目光太冰冷了一點,像是能把她里里外外看個透徹一樣。
她開始後悔起怎麼沒和方緣一起過來了。
秦知年至始至終一言不發,唐莎莎也垂手站在一邊不吭聲,導師在中間絮絮叨叨了一會兒,也許覺得沒意思了,這才帶著秦知年和她分別。
等那兩個人都沒影子了,唐莎莎才緩緩走進了禮堂,一顆心還飛快跳動著。
下午節目裡面有幾個舞蹈和小品挺精彩的,不過她總渾渾噩噩著,坐在禮堂裡面僅僅是直直盯著舞台,半點沒敢轉動腦袋,生怕環顧一下就有在找什麼人的嫌疑。
不曉得秦知年坐在哪兒的,也不曉得這個人到底進沒進來,但熙攘嘈雜裡面像是有道視線,陰沉又銳利,總是落在她的身上。
秦知年再次出現,讓唐莎莎提心弔膽了一段時間。
她幾乎是懷著反省的心思思索了一遍自己對這個人感情的轉變。
最後總算是得出一點結論。
大概還是覺得有點不公平的吧。兩人起點都一樣,只是因著家庭問題,一個成了天一個成了地。
也許所有的情緒都可以歸功於一個詞,不服氣。
唐莎莎她爸是科研所的,秦知年他爸也是科研所的。兩人從小一個家屬院裡長大,在青梅竹馬的份上,又都為最優秀的人才,自然被不少人視作了天造地設的一對。
只是秦知年樣樣都比她強了一頭,這就讓她很是不服氣,即使後來談戀愛在一起了,她也總想著法子要扳回一城。
她這邊絞盡腦汁的時候,卻得知秦知年身邊出現了一朵解語花。
那朵解語花不會和秦知年較勁,會用崇拜的目光看著秦知年,會依賴秦知年,也懂得秦知年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唐莎莎更覺得不服。
不是因為秦知年和別人有了什麼曖昧而覺得沒臉,而是她想方設法打對方算盤,對方卻壓根沒放在心裡,甚至也沒把她這個人看在眼裡。
對方的眼睛注視著的,是另一個人。
唐莎莎討厭這種仿佛輸掉一般的感覺。輸給秦知年,輸給解語花。
不巧的是,那時候唐國華碰上了賭,一家裡里外外、過去和未來,都被敗了個光。
這賭得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成癮,最後總算是被科研所里知道了。老所長是有點惜才的心思的,警告了他數次,奈何唐國華一直沒聽。
再多的惜才心思都有被磨光的時候,最後唐國華總算是被掃了出來。不過所長好歹是給他留了不少面子,興許也是為科研所留面子,唐國華的事情成了秘密,所長一貫守口如瓶,大家都知道唐國華工作調動要走,卻沒人曉得這底下還有這麼一茬。
因為家裡的這一遭,讓唐莎莎從雲上掉了下來。
輸上加輸,甚至有些抬不起頭的感覺。
唐國華心氣高,被攆出科研所,總覺得臉上沒光,所以便和家裡人商量著,挑個時間悄無聲息從家屬院搬出去。
這對於唐莎莎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她對要離開的事情守口如瓶,只是在離開前一天,她幹了一件畢生以來最為解氣的事情。
第3章
今天這場活動,是學校送給他們的最後一次表演。他們學校有點兒厲害,為了防止學生租床位給外人,擾亂學校秩序,到了時間,索性關了他們的宿舍。
下周之前,所有學生都必須搬出去。
不想搬走的,還得走流程給學校遞申請才行。
正好唐莎莎下周就要去科研所報導,現在心裡有了目標,也就不怕了,把找房子的範圍縮小了很多。
回去宿舍之後,方緣也和她說到了房子的事情,言下之意是想要和她一起住。
唐莎莎覺得驚訝,和她小聲說道:“我可能會搬到科研所附近,那邊兒不是商業區,你真要和我一起住?”
“真的。”方緣信誓旦旦地說著,“大不了我就找附近的工作就行。”
唐莎莎挺了解方緣這人,雖然熱心腸,但是人極不靠譜,她狐疑看她幾眼:“現在租房子合同基本都簽一年,你真能住?”
“真能。”
“你保證?”
她這個態度是絕對的不信任,方緣有點兒動氣了:“我保證!”
“那行。”大多數時候,唐莎莎做事都更加看重眼前,是喜歡走一步算一步的類型,便點了點頭,“那這周之內,咱們得找到房子。”
方緣拍著胸脯和她說:“你媽今天不是才做了手術麼,你儘管去醫院照顧,找房子的事情交給我。”
李湘玲做的是頭部伽馬刀,不是開顱手術。現在做的是第一次除水腫,然後輸幾天液脫水養神經,過個幾天,還要再做一次核磁共振照片子,看看裡面腫瘤的情況,需不需要進行第二次手術。
這手術創口不大,做的時候要在頭上架鐵箍,所以頭上被鑽了三個小洞,需要每天噴兩次止痛噴霧。
這樣一來,照顧起來就方便了很多。唐莎莎現在就盼望著千萬不要再做第二次手術,一來怕李湘玲身體承受不住,二來她這邊最近忙的要死、分身無暇,三來做一次手術下來費用都極其可觀,想著能少花點就少花點。
輸液的時間是每天早上和晚上。下午的時候只需要照烤燈,讓李湘玲頭上的創口癒合更快,其它就是伺候李湘玲的吃喝拉撒。
唐國華之前被數落了一通,最近也乖了,每天過來和唐莎莎換班,父女兩個輪流守著李湘玲。
這樣過了兩天,方緣那邊就傳來了消息。她懶得在網上自己一家一家找,索性就找了一家中介幫忙介紹房子,這家中介挺大也挺有名氣,下面房源很多,很快就幫著鎖定了一套房子。
是一對小年輕夫婦要出國,急著把房子租出去。他房子所處的地方路段好,靠近地鐵站,走個十來分鐘還有高架,小區環境好,房子裝修好,價格也挺便宜。
唐莎莎並沒有親自去瞧過那套房,不過是從方緣拍攝的照片上看了一二。房子還挺大的,差不多八十平,兩個人住綽綽有餘。就是房子面朝著東邊,眼見著馬上要到夏天,到時候肯定熱得不著邊。
整體來說,還是非常不錯了。
方緣是親自去看過房子的,瞧樣子很喜歡,唐莎莎也覺得不錯,就這樣拍定了。
她倆趁著這會兒時間早,七手八腳的趕緊收拾起東西來。好在宿舍其他同學都已經搬走了,倒也沒人再嫌她倆吵鬧。
方緣看唐莎莎搗騰東西就覺得著急,連自己那邊都顧不上了,眼睛盯著她不動,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唐莎莎,你怎麼能把衣服和工具直接放在一起?”
唐莎莎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不然呢?”
“你就不怕剪刀什麼的把衣服劃破嗎?”
“那放在那裡?洗漱用品類嗎?”
方緣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她。
這姑娘看著是個強硬派,看著光鮮亮麗,看著鋒芒畢露,然而全都是表象。如果世界上有種“改頭換面偽裝罪”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舉報唐莎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