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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留著。”齊樂人從善如流,說不定以後混不下去還可以來避避難。
司凜從兩人身邊走過,打開了他辦公室的大門,敷衍地伸出手:“你們可以走了。”
齊樂人覺得自己好像成功地得罪了人,心裡有點惴惴的,友善地對司凜笑了笑就趕緊離開了。
“寧舟。”司凜叫住了他。
寧舟的腳步一頓,望向司凜,他一臉凝重地看著他:“教皇冕下曾在我面前讚譽過你,他說,你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寧舟放在身側的手動彈了一下,慢慢收緊握拳。
“我不會讓他失望的。”他說著,轉身走出了房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聖修女的夢境(二)
“所以寧舟現在在你這裡?”漫遊於齊樂人夢境中的妙莉問道。
夢境總是被人不請自入的齊樂人點了點頭,不過感謝妙莉的闖入,剛才他還在做噩夢,夢境裡接連不斷的死亡折磨得他疲憊不堪,現在倒是清醒了。
妙莉打了個哈欠:“真不錯,我們還在為殺戮密會的後續事情忙碌。”
“不是都結束了嗎?”齊樂人問道。
“結束?不不不,這個任務比你想的複雜得多,雖然你執行了最關鍵的一環,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還有很多……”妙莉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你以為我們是隨便派了你去殺戮密會臥底嗎?光是讓幻術師遮掩掉亡靈島上你的墓碑就費了不少功夫,他對你倒是很好奇。”
墓碑?齊樂人突然想起,在他認出羅一山的時候,羅一山同樣認出了他,如果他派人去調查了‘齊樂人’這個身份,那麼亡靈島上那些數量驚人的墓碑……
等等,審判所還知道關於他的墓碑的事情?齊樂人不覺有些悚然。
“你不會覺得這事兒沒人知道吧?再過幾個月整個黃昏之鄉都會知道有個死了很多次名叫‘齊樂人’的玩家了,這種離奇的消息總是傳得很快的。”妙莉好似看出了他在想什麼,笑著說道。
齊樂人的感覺頓時有點糟糕,他可不想因此惹上什麼麻煩:“有什麼辦法可以掩蓋掉我的墓碑嗎?比如挖掉?”
為了保密,齊樂人都不惜挖自己的墳了。
“……你的想法真有意思,不過噩夢世界畢竟和現實有所區別,就算你強行挖掉了自己的墓碑,等到零點一過它又會刷新出來的。亡靈島就像是一個遊戲記錄,記錄了從這個世界誕生開始的玩家姓名,我們這群被玩弄於鼓掌上的獵物,有什麼資格去刪改遊戲記錄呢?”妙莉略帶嘲諷地說道,“所以我們也只是在確定需要你前去臥底之後,派上了幻術師去暫時遮掩亡靈島上你的墓碑,現在幻術師已經撤掉了幻術,你的秘密恐怕隱瞞不了太久,只要有一個人發現了,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你該慶幸有掃墓愛好的人並不太多。”
可惜了,要是幻術師早一點去遮掩墓碑的話,他就不會被那些堆積如山的死亡記錄弄得精神恍惚了。看來以後行走在外還是少用自己的真名吧,被人圍觀還是好的,就怕有人為了他死而復生的秘密鋌而走險……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而且還會繼續發生。說到這個……
“殺戮密會的信徒都抓到了嗎?羅一山……烈陽是知道我的真名的,當時我沒能在領域內殺死他。”齊樂人皺眉問道。
“他已經死了,死於殺戮之種爆發和失血過多,現在黃昏之鄉的結界已經關閉,只許進不許出。信物戒指上附著著的聯結可以反追蹤進入過領域的人的身份,所有信徒基本已經被鎖定,很快就可以抓捕完畢了。不過還是有幾個信徒事發時不在黃昏之鄉,另外還有兩個信徒在結界關閉前逃脫。”妙莉將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逃脫的是誰?”齊樂人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妙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點同情:“兩個你很熟悉的人。凱薩琳夫人,和她的子裔阿西。”
“……”不祥的預感總會成真,齊樂人都說不上到底是什麼樣的體悟了。
“好好讓寧舟訓練你吧,說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妙莉說道。
鬱悶的齊樂人一臉漠然,寧舟訓練他的時候根本不講情面,他都記不清對練時多少次被他打翻在地了,就算他心理素質再好,次次摔得四仰八叉也快有心理陰影了。
“哦,另外關於殺戮之種的事情,完成你的第一次強制任務後就到審判所報導吧,至少留出一周的生存天數,我們會幫你取出這顆定時炸彈的。”妙莉笑眯眯地說著,輕盈地走出了他的夢境。
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了,雖然窗外還是漫天晚霞,但是不斷倒計時的生存天數告訴他,又一天過去了。齊樂人艱難地從床上起來,一邊洗漱一邊思考今天的任務。
寧舟給他制定了一張日常訓練的菜單,一部分需要對練的內容他還負責陪練,因此齊樂人主動承包了這位“教練”的三餐,目前來看兩人相處得還不錯——考慮到兩人之間發生過這麼多尷尬事之後,這份相處融洽愈加難能可貴。
在溫暖的夕陽下一起吃飯的場景,回憶起來竟還有些淡淡的溫馨。
不過昨天寧舟就說過今天他有事不在,齊樂人沒好意思問他去哪裡,所以今天的早餐就只有他一個人享用了。
和現代社會數量龐大的拖延症和懶癌患者相比,齊樂人是個很自律的人,進入噩夢遊戲後他就有意識地在鍛鍊自己,現在有了科學的教程後他更是十分珍惜這種機會,雖然每天被操練得青一塊紫一塊幾乎是爬著回到床上,睡著了還要時不時被噩夢糾纏,可第二天還是咬咬牙起來了。
寧舟不在,對練的日程就取消了。下午訓練結束後齊樂人有了難得的休憩時間,出於小夥伴之間的友情,他特地抄送了一份訓練菜單給呂醫生送去,在私人診所里他看到了躺在柔軟沙發上享用甜點和熱飲的呂醫生,他熱情邀請了齊樂人共享下午茶。
在得知齊樂人最近的訓練菜單後,呂醫生露出了“天了嚕我的小夥伴竟然是個受nüè狂嚇死寶寶了”的表情,在齊樂人力勸之後才不怎麼情願地答應每天慢跑兩公里。但是鑑於他數次跑兩步就平地摔的前科——呂醫生反覆解釋說這是因為天生小腦不協調造成平衡性比一般人差——齊樂人並不是很相信他能堅持多久……
從呂醫生的診所出來後,齊樂人還看到一個說話帶著口音的玩家在和自己的朋友討論他:“這裡有個女醫生,醫術很好的!就是規矩多了點。”
“真的嗎?漂亮嗎?”
“是男的啊。”
“你不是說是女醫生嗎?”
“哦不是啦,是那個女(呂)啦。”
二樓的窗戶被一下拉開,呂醫生探出頭來惡狠狠地說:“我姓呂!帶口音的人我不醫!”
兩個一番討饒後發現這個醫生竟然鐵石心腸,頓時起了歹念,想要暴力威脅,擔心呂醫生安全所以一直沒走開的齊樂人乾脆實踐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訓練成果,驚喜地發現自己一打二竟然不是問題。
醫鬧未遂灰溜溜逃走的兩個玩家也沒敢放狠話,齊樂人目送兩人消失在路口,這才無奈地看向瑟縮的呂醫生:“讓你好好學兩招,現在知道鍛鍊的重要性了吧?”
呂醫生張著嘴驚嘆道:“平常見你一身謎一樣的軟妹氣場,和我一樣好欺負,結果每次動手都出人意料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樂妹不可斗量……”
齊樂人手痒痒地想揍他,什麼叫謎一樣的軟妹氣場?!樂妹又是什麼鬼?雖然任務需要是被迫當過幾天妹子,但是平時還是很爺們的,剛才還收拾了兩個七尺大漢呢!
“好好訓練一下自己,至少堅持跑兩圈,不然下次還有人來鬧事怎麼辦?打不過好歹得跑得過啊。”懶得計較的齊樂人語重心長地說。
“我不是有張【此處有免費Wi-fi】的技能卡嗎?裝備上大家就會慢慢忘記我的存在專心干自己的事情了。要是技能卡時間用光了,要麼認慫,要麼報警,實在不行,關鍵時刻總會有正義的路人來幫我。”呂醫生正色道。
“……隨你吧。”齊樂人一陣心累,身為一個幸運E他不太懂幸運EX的自信來源,怏怏地離開了。
現在時間還早,還可以去別的地方轉轉。齊樂人照著陳百七給他列的名單和地址走了一趟,上面有兩個擅長做手工的玩家,可以做充電器,結果他按照地址找上門去時一個外出做任務不在家,另一個房子空了,應該是最近死了。
齊樂人一陣惆悵,看來只好過段時間再來看看那個去做任務了的玩家有沒有活著回來了。
因為時間充裕,齊樂人乾脆又去檢查了一下主線任務,自從進入噩夢世界後,他強迫症似的隔三差五就會去看看觸發任務的關鍵NPC魯德在不在,但卻又故意不去觸發任務,生怕自己再次死於非命,他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齊樂人來到了黃昏之鄉NPC的聚居地,這裡離之前在殺戮密會臥底時的“紅”的家比較近,齊樂人生怕遇見還有沒被抓起來的信徒,為了安全起見就穿上了斗篷。
夕陽下,道路兩旁鏽跡斑斑的粗大鐵管里湧出大量水蒸氣,遠遠看去仿佛一片煙霧。
小巷深處有一間酒館,坐落在廢鐵堆砌成的垃圾場中,半人高的鐵門關不住屋內嘈雜的聲音,男人們打牌喝酒,大聲聊天,讓這個偏僻的小酒館顯得十分熱鬧。
齊樂人推開了半人高的鐵門,走進了酒館中。
酒館老闆認出了他,這個一頭小捲毛發濃密的男人熱情地問道:“好久沒看到你了,齊。”
“最近有些事情。”齊樂人一邊回答,一邊四處查看。
他要找的NPC魯德不在這裡……這可不是件尋常的事情,之前他每次這個點來,他都在酒館的角落裡喝得爛醉如泥。按照劇情,如果他去請他喝一杯,他就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自己當年的回憶,二十多年前那場人類聖城被惡魔攻破的慘烈戰役,然後要去教堂墓地祭奠他的戰友。
“那個醉鬼呢?”齊樂人指了指酒館的角落問道。
“哦他啊,剛才有個穿著斗篷男人來跟他喝了一杯,然後兩人就一起走了,走之前竟然還把他欠下來的酒帳一起還了,真是感激不盡。”老闆說道。
齊樂人的臉色瞬間變了:“那男人長什麼樣?”
“不清楚,他也穿著一件斗篷,看不清臉。”老闆說道,“不過應該以前沒來過,我對他的聲音沒有印象……誒,你的酒不要了嗎?”
“送你了!”齊樂人頭也不回地說著,衝出了酒館直奔不遠處的廢棄教堂。
主線任務的下一步就在那裡!
第一百一十三章 聖修女的夢境(三)
廢棄教堂位於黃昏之鄉的邊境,那裡荒僻死寂,雜糙叢生。
遠遠看去,快被稀疏樹林統治的破舊教堂仿佛是凝固在了夕陽中,在歲月的車輪下逐漸殘破,終被遺忘。
天幕盡頭的一輪弦月沐浴在夕陽中,齊樂人回想起他在《噩夢遊戲》中接到任務的那天,也有這樣一輪懸掛在暮色中的弦月。
齊樂人深吸了一口氣,踏著一地碎石荒糙,走向了教堂。
教堂的大門已經年久失修,輕輕一推就開啟了,門風激起了蟄伏的灰塵,在金紅色的殘照下飛揚著,遊戲中的畫面和這一幕重疊在了一起,熟悉又陌生。記憶中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在這一刻成為了真實的場景,讓人頓生一種荒謬感。
穿過一排排座椅,齊樂人來到教堂深處。
這裡有兩扇門,一扇向左,一扇向右。
那時候,齊樂人隨意選擇了向右的那扇門,沿著森林小徑繼續走,他來到了一片墓園,就在那裡,他接到了前往聖城的任務,而他之所以知道這個任務特別,是因為遊戲裡這個任務的文字顏色和其他任務不同。
作為一個存檔狂魔,在選擇向左還是向右的時候,齊樂人其實是存了檔的,但是走入右邊的大門接到任務後他並沒有讀檔,而是繼續了遊戲,NPC魯德告訴他,他和他的戰友戰友阿諾德在聖城之戰後受到了惡魔之力的侵蝕,戰鬥力衰退,沒有實力回到聖城。現在聖城被籠罩在迷霧中,但是阿諾德有一個任務道具,帶上它就可以穿過這層迷霧進入到聖城中去,他希望玩家能驅散迷霧,讓被困在聖城中無法離開的人類可以自由。
那時候齊樂人對聖城並不太了解,得到任務道具後興沖沖地就前往了聖城,然後在這個遊戲裡第一次死亡,得到了一個BE結局……
齊樂人審視地看著這兩扇門大門,一模一樣。它們一左一右地嵌在牆體中,等待著他的選擇。
齊樂人知道自己應該趕緊做決定,現在追上去的話也許還能追到那個帶走了醉鬼NPC的人,甚至搶在他之前接下任務。但那又怎麼樣呢?如果對方和他一樣是在現實世界玩過《噩夢遊戲》並且湊巧觸發過主線任務的人,那麼他的秘密就不再是一個人的秘密了……
所以這種責任重大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
但是……
隱隱的不甘心卻讓他躊躇。
齊樂人都無奈地覺得,現在這種糾結的情況大概是對他難得犯一次拖延症的報應了……雖然他拖著不觸發任務並不是犯懶,而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
算了,這一次先去左邊的大門看看吧,該是他的總會是他的。齊樂人轉開臉,不去看右邊的大門,徑直走向左邊的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