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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時,噠噠噠噠的高跟鞋聲細微地穿透著穆楓的耳膜,在裡面百轉千迴繞了繞,最後把男人的耳廓都燒紅了。
這一自然的生理反應落在江眠月的眼裡,竟覺得有些有趣。
她快步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問他:“噯,你是軍人?”
穆楓痞帥的功能自動消失,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開玩笑:“還別說,你這樣的樣貌挺適合去當臥底的啊。”
“為什麼?”
“長得就很壞啊。”江眠月怕傷害這位軍人小哥,不敢說得太過分,只粗略地表達了這個意思。
穆楓咬了咬牙,跟上去。
早上只是初步猜測到扶桑的病是什麼原因引起的,現在結果已經明確了。
江眠月到醫師辦公室的時候,主治醫師瞧見她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問:“咦,你們是扶桑病人的家屬嗎?那個男人呢?”
男人?
江眠月反應極快:“哦,他有點事離開了,我是扶桑的好朋友,扶桑的媽媽現在已經在來帝都的路上。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需要決策的我可以打電話徵求意見。”
“好,你過來。”
江眠月在裡面待了將近一個小時,穆楓站在門口,從口袋摸根煙出來,剛想點燃,突然想起這裡是醫院,被一個小護士瞪了幾眼後,便咬進嘴裡,低著頭,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至女人表情凝重地從醫師辦公室挪出來,才快速拽下牙齒間咬著的香菸,扔進垃圾桶,上前一步問:“怎麼樣?沒什麼大事吧?”
“這事可大了。”江眠月從沒這麼焦慮過,扶桑的確是胃穿孔復發了,其實這種胃病放在醫療技術發達的今天不算什麼。
壞就壞在,扶桑是二次發病,這事真的大發了。
江眠月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的手緊緊拽住衣服的下擺,內心暗罵無數遍扶桑這小妞平時的生活作息飲食到底是有多不規律啊,不多久,她又開始痛恨起自己作為她最好的朋友,怎麼沒有監督提醒她一下。
走回病房的這一路,江眠月想東西想到入了神,以至於絲毫沒發現身旁比她高了一個頭的男人,痞痞地笑了笑,突然彎腰攥住她的嫩手。
她的手掌很冰涼,他卻很溫暖。
一大一小兩隻手重疊在一起,江眠月嚇得當即甩開,疑惑地看著他。
穆楓真的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萬年光棍,除了老姐老媽,就沒怎麼和女孩相處過,看江眠月這表情意識到自己冒犯了,收回手,還嘖嘖有理地道:“我不攥著你,你就把你的襯衣拔.出來了。”
江眠月垂眸一看,果然……
白色的職業襯衫原本安安穩穩地塞在深黑色的包臀裙里,此時出來了一小塊。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腳步加快了些。
*
而另一邊,傅希剛演練完第一個部分,坐在殘破不堪的矮樓下,看著遠方一點點沉落下去的赤陽,橘紅的夕陽籠罩住了整個天地,像只紅彤彤、光焰柔和的大燈籠。
最後,太陽脫離了,撞在一座山上,天幕逐漸變得深藍。
夜晚來臨。
梁棟拍拍自家隊長的肩,剛要坐下跟他說說話。
傅希的口袋一陣輕響,他翻了好幾層才把手機掏出來,貼在耳邊,“餵”一聲。
打電話的人是扶桑——
“傅警官,你在哪啊?”
扶桑沒想到自己會打通,並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隨便問。
女人的聲音有些嬌軟,傅希咳嗽了幾聲清下喉嚨,帶著些許磁性地說:“在演練,怎麼了?”
“演練?”女人的語氣帶了些色彩,“那是不是可以回家,是不是演練完了可以來看我?你怎麼老在我睡著的時候離開,雖然你昨天回了一次家,可我還是覺得好久沒見到你了。有點想你……”
傅希當然知道扶桑想他,不然以她以往的作風是不可能在他工作的時候打電話過來的。
“嗯,再等等,很快我就能回去了。你好點了麼?”
對方撇嘴:“沒有。現在雙重病症加身,有點難受。”
“雙重病症?哪裡又難受了?”
“對啊,相思病。”
傅希鬆了口氣,破天荒地倚在一堵小破牆上笑了,隔了好久,才從喉嚨中溢出一句曖昧的話——
“桑桑,別鬧。”
像是從遙遠的遠方傳來,暖得扶桑心頭一震。
上一次說這話是什麼時候來著?
哦,在床上。
其實,江眠月從醫師辦公室出來後,就把病情毫不掩瞞地告訴了扶桑,扶桑突然打電話也是心血來潮,只是兩人膩膩歪歪地說了一堆無關幾兩的話,她依舊沒忍心把自己的病情告訴他,給他增加負擔。
時間嘀嘀嗒嗒地流走,一眨眼一周就過去了。
扶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偶爾的噁心嘔吐、腹痛已經不算什麼,昨天的一次突發性休克直接把寧婉余嚇得差點暈過去。
手術定在第二天的早上。
扶桑這人算是樂天派,什麼事情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這次這麼嚴重的病,她竟然堅強得沒掉過幾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