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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的外婆有老年痴呆症,離開的這幾日一直交由鄰居來照顧,如今扶桑已經康復,寧婉余也應該回去把外婆接回來了。
扶桑安安靜靜地收拾好行李,把家整理了一遍,然後才拖著疲憊的身子進浴室洗澡。
自傅希在貴州剪她頭髮後,扶桑就沒再剪過頭髮,如今頭髮已經長長,過了肩膀。
她伸手用皮筋綁成一個醜陋的丸子頭,接而赤.身裸.體踩進浴缸,待臉蛋被氤氳的熱氣熏得通紅時,才不緊不慢地擦乾身子走出來。
躺進柔軟的被褥,打算立馬入睡。
可惜到了半夜還是沒有睡著,她翻來覆去,最後摸出手機給男人撥個電話,對面是生硬又禮貌的女聲,提示她手機已經關機,無法接通。
扶桑沒多想,順手打開微信刷一下朋友圈。
她百無聊賴地掃了幾眼,順手點幾個贊。
其中一個朋友的轉發連結標題是【警方犧牲10人,A級罪犯仍未落網,讓我們致敬這些烈士。】
她的朋友有一半是軍區大院出來的,紛紛點了贊,評論區一票的【敬佩】【致敬】。
突然,2秒鐘前,孟括的一句評論【臥槽!!!我看到了誰的名字!!???】
讓扶桑瞳孔一縮。
右手的手指猶猶豫豫著還是沒有點進去,因為她以前看過不少這類的文章,經常會配一些案發現場的圖,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可她就是不敢。
她手腳快速地想把手機的信號關了,繼續睡覺,臨關閉前,還是不可避免地讓一條簡訊冒了進來。
發信人來自穆楓——
【嫂子,明天有空見個面嗎?】
微信的信息提示音不斷傳來,孟括發了連環問號來關心慰問她。
一連串的消息中,熟悉的兩個字眼讓她當下奔潰。
扶桑的手機炸了,消息連續不斷地湧入,她嚇得一個甩手,把它扔下床,誰也不理,躺回床上,蓋好被子繼續睡覺。
黑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星辰無兩。
連微風也沒有。
壓抑的氛圍害扶桑差點喘不過氣來,她再也睡不著了,手緊緊地攥住被角,死死地咬著紅唇,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眼角滑落,沿著光滑的肌膚沾濕被褥,暈開一片深色的水花。
烏壓壓昏暗的房間,持續不斷地響起女人近乎奔潰的抽泣聲。
聲音很小,卻透著絕望。
最後,扶桑哭累了。
躺在床上淺淺地睡了過去,卷翹的睫毛依舊掛著幾滴冰涼的淚珠。
第二天。
天光大亮。
扶桑早早地起床,先去附近的超市買好食材,穿的是那件溫婉的羊毛絨長裙和高領毛衣,回家親自下廚煮粥。
端到飯桌上,一口一口安寧靜謐地用勺子吃著,時不時會走神,望著對面的椅子,陷入沉思。
她的模樣很美,杏眸水盈,經常帶著一絲無辜和俏皮,焉薄的紅唇微微上翹,有著幾分小女人的嬌俏。
傅希說過,這是他怎麼也不會去拒絕的類型。
曾經,他還流氓地占完她的便宜後,不要臉地冒出一句:“抱歉,你太美,情難自禁。”
來討她歡喜。
扶桑簡單收拾了碗筷,進臥室化個淡妝,接而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
看著街上膩膩歪歪的情侶,摟著對方的纖腰,俯身低頭,咬耳朵說一些讓對方臉紅的話。
扶桑坐在公園草地的長椅上,望著蔚藍得不見一縷浮雲的天,突然很想回蘇州一趟。
穿著旗袍行走在濕潤無人的小巷,走一遍他們從機場回家的路。
去市場一邊打情罵俏,一邊買菜。
去旗袍店一件一件地試著旗袍。
去嶺長大街,認認真真地看一遍白娘子與許仙的故事。
不,這次換一個喜劇。
不要再看悲劇了。
他們還沒有一起去看電影,沒有一起旅行,沒有結婚,沒有……
這該死的男人,就知道上床。
她應該告訴他,讓他打了結婚報告,拿了結婚證才能碰她的。
可惜,什麼都晚了。
現在,誰來娶她?
……
天空澄碧,纖雲不染。
扶桑無聲穿過慌亂的人群、街道,不多時,便來到了分區警隊。
營地前的大片空地安靜得不像話,沒有一個人經過。
扶桑兀自站在營地大門前,盯著上面明晃晃掛著的鮮紅漣漪的徽章,控制了一早上的情緒,莫名其妙就失控起來。
眼淚一下子掉落,她捂著臉,低著頭,死死咬著紅唇食指,眼淚嘩嘩嘩地掉……
紅黃交錯的軍徽,威嚴中帶著幾分敬畏,上面的紅色是軍人的血吧?
正因為有他們,才有了這世間的和平與安定。
扶桑拎出手機,給穆楓回了那條簡訊——
【我到了。】
幾分鐘後,穿著墨綠色軍裝的男人邁著兩條大長腿從營地走出來,短短的幾層台階,他走得格外得慢,手裡還捧著一套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軍裝常服。
穆楓面無表情,臉上的那股痞勁蕩然無存,來到扶桑面前站好,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最終,很勉強地笑了笑,說:“嫂子,好久不見。你病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