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姜曉也隱約猜到了, 她上過課, 知道這時候的種種反應, 應該是小豆芽要提前出生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疼得她緊緊地扣著沙發。她咬著唇角, 一直強忍著。
竟然提前一周, 上天保佑, 小豆芽平安出生。
喬阿姨趕緊給周修林打了電話，一邊還安慰姜曉，「沒事的, 沒事的。我現在就打電話。」
心情混亂又糟糕，姜曉慢慢平復下自己的情緒。
電話是蔣勤接的，他一聽喬阿姨說的話, 臉色瞬間一緊。也顧不得裡面的情形, 趕緊進去找周修林，周修林正和幾大影視的boss商討下半年即將要開拍的電影。
蔣勤走到他身邊, 壓著聲音, 「周總, 夫人要生了。」
周修林原本平靜的一張臉瞬間萬變, 他倏地起身, 「各位, 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眾人面面相覷，只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
東都影業的衛揚開口：「我還是第一次見周修林慌亂的樣子，真是有趣。得, 你們誰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華麗影業的趙總看了一眼他右側的莫以恆, 「莫總，有什麼消息？」
莫以恆抬抬眼皮，「估摸著他女朋友找他吧。」
眾人：「周修林什麼時候有女朋友的？」周修林簡直是他們圈裡的一朵「奇葩」，出去玩從來都獨身一人，即使有美人投懷送抱，他也是冷冰冰的把人打發了。
莫以恆搖搖頭，「地下戀情。」
於是乎，關於周修林女友的這條八卦就這樣傳來了。
周修林邊走邊打著電話，聲音低沉，「曉曉，我現在就回來，很快，你不要害怕。」
姜曉還要力氣，咬牙說道：「我不怕的。」聽到他的聲音，她莫名地感到了安穩。沒事的，她現在有周修林，以後會有孩子。她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周修林緊握著手機，步伐急促，一路走過似有疾風掠過。
蔣勤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們的周總，也會緊張的手抖。
梁月正在接受東方周刊記者的獨家採訪，餘光看到了周修林的身影，她稍稍一頓。「抱歉，稍等一下。」
她連忙追上去，「周總——」
周修林腳步沒有停下，他一直聽著手機里的動靜。
梁月加快步子，攔下了他。
周修林擰著眉頭，對蔣勤說道，「司機的車開過來了嗎？」
蔣勤回道：「剛聯繫過，一分鐘就到門口。」
周修林看著梁月，「梁老師，抱歉，我現在有急事。」
梁月微微詫異，「需要幫忙嗎？」
「謝謝。我自己能處理好。」
「那好。改日我再找你。」
周修林點點頭，大步而去。
二十分鐘後，周修林趕到家中，姜曉的情況還比較好，他暗暗鬆了一口氣，擦了擦她的額角，他的下巴蹦的緊緊的，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要僵硬，「小傢伙真是調皮！害我們這麼緊張。」
姜曉朝他扯了扯嘴角，「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周修林低下頭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就別說話，省著一點力氣。」
姜曉笑了，一手摸著肚子，「小豆芽是等不及想出來了。」
周修林應了一聲，「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淚水悄然滑落，原來她並不如表面那麼堅強，她緊緊地靠在他懷裡。
周修林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脆弱，是那麼的無助。他的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安撫著她。
到了醫院，一番檢查後，姜曉沒有那麼快生，還需要等待。她在之前就和周修林商量過，能自然生就自然生。
周修林諮詢過醫生，姜曉身體體質很好，孕期又一直有鍛鍊，自然生沒有問題。
只是她必須忍著疼，疼到宮口張開。
周父周母接到消息後也立馬過來了，兩人都有些緊張。這個時候，姜家沒有人在，也只能靠他們了。
周母：「前兩天檢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提前了？」
周修林擰著眉，「醫生說可能是姜曉太緊張引起的。」
周母嘆了一口氣，「好了，我去陪她說說話。」
周母生過兩個孩子，她說的話，姜曉倒是能安心一點。女人生孩子就像經歷一次鬼門關，這話不假。
姜曉是稀有血型，醫院也早早地準備了一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一直到傍晚，暮色降臨，姜曉終於進了產房，周修林也換好了衣服陪產。他說他會陪著她，便不會食言。
周母拍拍她的手，「孩子，別怕。我們都在外面。不會有事的，張醫生是最好的婦產科醫生。」
姜曉眼角濕潤，深深地望著周母，一串淚水突然從眼角滑過，冰冰涼涼的。她想說一聲「謝謝」，可終究沒有說出口。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新的人生。
當醫生抱著小豆芽，告訴他們，「六斤八兩，是個男孩。」
姜曉眨眨眼，喉嚨哽的難受。她從來沒有想過，二十三歲就做了媽媽。
媽媽，一個很溫暖的詞，可是也意味著責任。
周修林一直握著她的手，他的緊繃的臉色終於緩和了，眼底竟是心疼。他細細擦著她臉上的汗水，聲音低沉又夾雜一絲喜悅，「曉曉，謝謝你。」他不再是平日的雲淡風輕，亦或者嚴肅冷厲的形象。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丈夫，一個普通的父親。
醫生給他們看了一眼孩子，就抱著孩子去清洗了。
姜曉神經終於松下來，身體被汗水濕了一遍又一遍，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倦意重重襲來，卻緊張地叮囑他，聲音沙啞，「你看好小豆芽，不要讓人抱錯了。」
周修林忽然想笑，握緊她的手，輕輕吻過她眼帘處未乾的淚痕，定定的說道：「好。」
小豆芽哪裡需要他看，他的爺爺奶奶會看好的。現在他只想一寸不離地守著他的女孩。
這一覺，她睡得迷迷糊糊，身上酸痛。她似夢似醒。又夢到媽媽了，這一回她看清了她的臉。那張臉讓她怔住了。
她喊了一聲，「媽媽——」
可是媽媽卻冷冷地看著她，「我不是你的媽媽。」
「媽媽——」她用力地喊著。
「我不是你媽媽。」說完媽媽要走了。
她著急地想去追，可是她怎麼也跑不動。
耳邊有一個溫潤熟悉的男聲在喊她，曉曉——曉曉——
姜曉慢慢睜開眼，周修林站在床頭，雙眼通紅。四目相視，他的眼神那麼的溫柔。「你做夢了。」
夢是冰冷的，可現實卻是滿滿的幸福。
一夜之後，當她醒來時，她的先生守著她，她的兒子睡在她的身旁。
姜曉從未有過的滿足。
小豆芽穿著藍色的嬰兒衣服，小小軟軟的，巴掌大的臉，嘟著小嘴巴呼吸著。
一瞬間，她的心想被什麼戳了一下。
周修林倒了一杯溫水，「先喝點水，再吃點東西。」
姜曉只看著小豆芽，細長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小腳丫可愛的極了。她忍不住親了一下孩子的額頭。生命真新奇。
她實在不敢想像，小豆芽在她肚子了待了九個多月。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周修林看到了，「怎麼哭了？還疼？」
姜曉抽著鼻子，是很疼，可是她覺得值得，心中滿滿的是感動。這個與她骨血相連的孩子，她終於明白做母親的心情？
怎麼能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呢？
周修林拿著水杯餵她喝了一些水，又細心餵她吃了一點東西。
姜曉的心全撲在小豆芽身上，「周修林，你看小豆芽一點不像我們啊。」
周修林一夜未睡，不是看她，就是看小豆芽。「像你。」
姜曉詫異，「哪裡像我？」
周修林抬手點了點她的嘴巴，一臉認真，「嘴巴像你。」
姜曉倒是沒有看出來，「怎麼會這么小啊？你看他的手——」她輕輕伸出自己的手去觸碰小豆芽的，小豆芽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指。
「呀！你看他抓我了，還挺有勁的。」姜曉笑著，眼底滿是歡喜。
周修林斂了斂神色，「好了，你先好好休息。」
姜曉搖搖頭，「我一點都不累。」
「聽話。」
姜曉乖乖地躺下來，目光定在他的身上。平時衣冠楚楚的周大BOSS，今天的襯衫皺了，髮型也亂了。「你是不是還沒有睡啊？」
周修林理了理她額角的碎發，「我不困。」
姜曉彎著嘴角，「周修林，我真的很高興。真高興，小豆芽是我們的孩子。好像我人生所有的缺失都不重要了。」
周修林嗯了一聲，他也很高興。因為小豆芽是她為他生的孩子。
姜曉默了片刻，忍不住問道，「他要睡多久啊？」
周修林唔了一聲，「餓了自然會醒，現在除了吃就是睡。」
姜曉撲哧一聲笑，「真好。周修林，名字你想好了嗎？」
周修林望著她，「思慕，思念的思，愛慕的慕。周思慕。」
窗外陽光正好，春風暖暖地吹拂著，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
一切都是剛剛好。
姜曉眼底一熱，輕輕念著名字，「周思慕，思慕呀，很好聽，我很喜歡。」她瞅著他，舔了舔乾澀的嘴角。
難道他發現了，她思慕他？
周修林嘴角浮過一抹笑意，疲憊一掃而光，「你喜歡就好。」
周父周母對周思慕的名字沒有太大的意見，反正是孩子的爸爸取得，爺爺奶奶能有什麼意見。
三天後，姜曉出院回家。周母請了一位專業的月嫂來照顧姜曉和孩子，加上順產的關係，姜曉恢復的很快。每日和孩子作伴，倒也不會覺得時間過得快。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周思慕小朋友真的越長越好看。
她簡直對小思慕愛不釋手。
半個月後，周一妍過來看孩子。一年了，這是她第一次到他們的住處。她帶著墨鏡口罩，保密工作做得很嚴，表情依舊冷若冰霜。
姜曉看到她略微詫異，她以為她是不會來的。
周一妍開口，「我不是來看你的。」
姜曉：「我知道。」
周一妍彎下腰，靠近小思慕。小思慕正在熟睡，樣子十分乖巧。她伸出手，剛要摸摸小思慕的臉蛋，姜曉叫住了。
「哎，你的指甲會戳痛思慕的。」
周一妍手懸在空中，姜曉的目光緊盯著她。哼，不就是生個兒子嗎！她還不想碰呢，她迅速收回手，從包里拿出一個禮盒，隨手擱在床頭。「給思慕的禮物。」
「謝謝。」
「我是他的親姑姑。」
姜曉點頭，她沒否認過。
周一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聽說你還要回華夏工作？做經紀人？」
「是的。」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圖什麼？嫁給我哥哥，你什麼都有了。」
「你不是什麼都有了，你為什麼要演戲？」
周一妍被她問住了，「這是我的夢想。」
「那也是我的夢想。」她淺淺回道。
周一妍皺了皺眉，她不再多言，也不便久留，轉身就走了。
姜曉對周一妍對她的態度一點都不在意。經歷過生產，她也看明白了一些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奇特，很多事改變不了，那麼不如不去在意，過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這個世界總有不喜歡你的人，也會有愛你如生命的人。
小思慕睡覺的時候，她便開始忙自己的工作。
喬阿姨見她在工作，還詫異了一下。「思慕這么小，你真的要去上班？」
姜曉說道：「中國大部分女性都這樣啊？產假也就三個月。」
喬阿姨：「可你不一樣啊。」
姜曉笑著：「我和她們一樣，我們都是母親。」她知道喬阿姨的意思。可是周修林再有錢，那也只是他的錢。她對錢沒有太多的追求，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精神滿足。
當然她會把工作和家庭的時間都處理妥當，她會儘量多抽陪著思慕的。
她從小缺失的東西，她不會讓思慕缺失的。
周母聽說她準備八月份開始工作，第二天過來時，就找了機會和姜曉談了談。
周母的意思是，希望姜曉能等思慕一歲時再去工作。
姜曉沉默片刻，「媽媽，我和修林已經商量過了，我不會因為工作疏忽思慕的。」
周母見她態度堅決，「你們啊，個個都這麼有主意。隨便你們吧。」
姜曉回道：「媽媽，很抱歉。」
姜曉感覺到，周母是有點生氣的。
晚上，周修林回來，脫了衣服，洗了手去看小思慕。
小思慕剛洗完澡，姜曉在給他摸痱子粉。小傢伙睜著一雙大眼睛，眼珠轉來轉去。大概姜曉的手法讓他很舒服，他哼哼唧唧的。
周修林看著小傢伙一臉享受的模樣，也幫忙摸痱子粉。「思慕的皮膚好像變白了。」
姜曉忙不迭的點頭，「對啊。眼睛也變大了。」她思量著該怎麼和周修林說。
周修林察覺到她的變化，「想說什麼？」
「媽媽知道我要去上班的事了。」
周修林逗著小思慕，「她怎麼說？」
姜曉聳聳肩，「她有點生氣。」
周修林側首，「過段時間就好了，不用在意。代溝問題不可避免。」
姜曉默了片刻，「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心狠了，思慕還這么小——」
周修林失笑，「思慕又不是你一個人的，這麼說，我也該不上班在家陪著他？」
姜曉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突然笑了。「讓你做個家庭婦男，且不說是大材小用，圈裡不知道多少小花要傷心了。」
周修林還是第一次聽她這麼說，他展開雙臂，把她圈在懷裡，「什么小花？」
姜曉張了張嘴巴，話語咽了下去。
周修林揚聲問道：「吃醋了？」
姜曉才不會承認，「還沒有幫思慕按摩啊。」
周修林唔了一聲，嘴角貼著她的耳邊，「還有半個月思慕要滿月了。」
姜曉一抬頭，就對上他深沉的目光，她的心隨之震了一下。
臥室里突然升起了一抹曖昧的氣息。燈影下，她和他的影子交疊在一起，親密無間。
姜曉推了推他。
誰知，他的手禁錮住她的腰，低下頭，直接封住她的唇。
「哇——」一聲洪亮的哭聲瞬間響徹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