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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攥著謝游風衣的衣料,心裡忽然就湧起了一種失落和莫名的悲愴——人的生命和這些所謂的死物比起來,不過是千年之一瞬。
他又想起,外公坐在書房裡,正將一幅捲軸徐徐展開,看著上面的墨跡,緩聲說道,“年年啊,你看,幾百年後,這幅字依然如初,鐵畫銀鉤,氣魄雄渾。我,你,無數人,卻都已經是白骨一具。這麼想,是不是很難過?”
那時他只比書案高不了多少,聽得不是太明白,但心裡也有些難過,於是點了點頭。
外公摸了摸他的頭,溫和道,“可是轉念一想,這些東西,不管是瓷器青銅,還是文字書畫,都是由我們人所創造的,是不是又很驕傲?”
他扒著桌沿,又認真點頭,“是。”
“所以我們費盡心思去保護的、去保留的,就是我們的文明、傳承和歷史。吾生雖不過百年,吾族卻留存千古。與亘古的天地日月相比,人實在太過渺小,人命也太過脆弱和短暫,但文明的火種不熄,生命的延續不滅,‘我’便永存。”
“外公,我聽不懂。”
“我們年年還小,不懂沒關係,以後慢慢就會懂了。”
餘年靠在謝游懷裡,看著桌面上安穩放著的密碼箱,忽然就覺得,自己又更明白了一點。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塊小甜糕
忍不住又打開箱子看了一次裡面的東西, 餘年才心滿意足地將密碼箱重新放好。哼著歌去到廚房,把買好的牛排拿出來, 想起什麼, 又撥通了孟遠的視頻。
孟遠一看餘年的狀態和神情, 就笑道,“很順利?”
餘年眼睛都彎成了新月, 點頭,“嗯, 很順利,竹簡已經買回來了!”
“恭喜恭喜!你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了。”孟遠也跟著開心起來,又問,“說吧, 找你孟哥我什麼事兒?”
將新鮮的西蘭花和小番茄洗乾淨, 餘年一邊答道,“我準備再寫一首歌放進專輯裡。”
“挺好的啊,專輯的事兒都隨你喜歡, 公司不會做強制要求。”孟遠說完,察覺出不對勁兒來,“不對, 你特意打視頻跟我說這事情,說明你看得很重, 或者是認為我會看得很重,所以,這首歌是有什麼不尋常?”
餘年直接道, “嗯,我的計劃是,這首歌里,謝游彈鋼琴,我唱,不加其它的任何伴奏和編曲。”
“我——”孟遠聲音卡了殼,他伸手鬆了松衣領,有些焦躁,“等等,我先理理,謝總彈鋼琴?對,對,謝總會鋼琴,從小就學,還是勒托音樂學院的學生……不對不對,重點是,你們兩個合作?”
餘年笑得開心,“嗯,沒錯,我們合作。到時候標註的就是,詞曲及演唱,餘年。鋼琴,謝游。”
“這一波,會是怎麼的血雨腥風……”孟遠喃喃兩句,忍不住道,“小祖宗,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就要搞大事?”
餘年搖搖頭,“我知道分寸的。”
聽餘年這麼說了,孟遠糾結半晌,乾脆不想了,“隨你隨你,我是管不了了!”他又換話題道,“柔柔跟你說了吧,網上又開始車軲轆一樣,新一輪的亂帶你節奏了。”
餘年拿著菜刀,將小番茄切開,回答,“柔柔姐說了,大家的聯想能力都非常厲害。”
聽餘年語氣清清淡淡的,但孟遠設身處地,知道任誰遇上這種事,被亂七八糟編排,心裡肯定都不會太舒服。他勸慰道,“按照你說的,我已經把熱度壓下去了。但你最近沒怎麼露面,熱度也高得厲害,再加上你青山余氏的顯赫家世,撿漏巔峰的事情,還有砸錢買東西的手筆,你不炒人設,也已經成了人設模板。
重點是,你現在三百六十度,都沒有什麼明顯可以指摘的地方。所以想黑你的人,扒拉來扒拉去,也就只有你父母這個點可以發揮發揮了。我的意思就是,那個……你別太在意啊。”
知道孟遠是擔心自己,餘年笑道,“嗯,我知道的。不過我看見論壇和微博里,不少評論都差不多,是水軍?”
“嗯,很大機率是,至於你得罪了什麼人,我合計了一下,太多了,數不清。”見餘年驚訝,孟遠大笑,“人紅是非多不是虛的,最頂尖的就那麼一塊蛋糕,誰都想舀一勺,你占了,別人能吃的就少了。反正圈子裡多得是想把你踩下去的人,發現你有可以攻擊的點,說不定背地裡個個都在使勁兒。”
他挑眉,“採訪一下,成為眾矢之的,感覺如何?”
餘年配合道,“嗯,感覺非常好。”
和孟遠說了過兩天就回寧城,餘年掛斷視頻,將牛排放進了鍋里,“滋”的聲音,熱氣和香味一起騰起,雖然在陌生的城市裡,卻好像有了家的味道。
晚上開了紅酒慶祝,餘年酒量很一般,腦子昏昏蒙蒙的,洗了澡出來,他裹上黑色的真絲睡袍,半濕著頭髮,就去書房找謝游。
見餘年過來,謝游掛斷通訊,張開手臂,任餘年坐到自己大腿上。鼻尖是沐浴液的香氣和淡淡的酒氣,謝游托著懷裡人的下巴,輕柔地吻了吻,見他眼眸迷離的模樣,啞聲道,“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