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看清餘年的神情,一個激靈,導演像是被一桶冰渣砸了個透徹。他腦子清醒過來,到了嘴邊的話也全咽了回去,“是我沒想周全。”說完,跟著火了一樣,帶著總策劃匆匆走了。
離開錄製的演播廳,等著的孟遠消息靈通,已經知道了裡面發生的事情。
“這次又唱《山雪》,趙書亞真是鐵了心要扒著你不放啊!算盤打得叮噹響,真以為你是軟柿子,隨便捏?”
餘年發了信息告訴謝游,自己錄完節目了。聽見孟遠說的,沒接話。
任誰被這麼噁心到面前,心裡都不會舒坦,孟遠安慰,“沒事,這個趙書亞,以後沒辦法在你眼前作妖了。”他心裡又鬆快,“見你打出五分後,趙書亞錯愕的表情,真是讓你孟哥我心情舒爽!”
餘年轉了轉手指上套著的戒指,笑道,“謝游雙倍注資,就是不想讓我受委屈。所以,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第99章 第九十九塊小甜糕
“沒錯, 說到底,資本博弈, 誰狠誰贏。不能砸了大筆的錢, 到頭來, 反倒你憋憋屈屈,被選手強行拉著蹭熱度, 還要笑呵呵地親手把人送進四強吧?這事兒辦得漂亮!”
孟遠把事情看得清楚,是一百個贊同, “趙書亞自己水平不行,風和營銷手段又這麼噁心人,節目組也不傻,會安撫下來、息事寧人的, 不會犯蠢地鬧到你身上。再有, 你要是真掀桌子不幹了,他們收視率肯定崩一大截。”
餘年喝了水,擰上杯蓋, 笑容明朗,“對,我大概就是, 仗勢欺人。”
仗自己的勢,也仗謝游的勢。
孟遠動作誇張地比了個大拇指, “這一波欺得好!”
見餘年幾次低頭看手機,他隨口一問,“在等回復?”
“嗯, 給謝游發了消息,現在還沒回。”餘年擔心,忍不住又看了眼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屏幕。
孟遠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會不會還在加班開會什麼的?總覺得謝總挺忙的。”
餘年搖頭,“是挺忙,不過我知道他的日程,今天晚上七點半就能結束工作,也沒有飯局宴請。”
所以才會擔心。
而他最怕的就是,謝游是有什麼事,但不告訴他,自己悄悄胡思亂想地難過。
不過沒多久,謝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孟遠在旁邊看著,見餘年沒說兩句,電話就斷了,表情也染上了憂慮。他也跟著緊張起來,胡亂猜想是不是兩個人的感情又出了什麼問題,“年年,出什麼事了?”
餘年握著手機,沒答,只道,“孟哥,我先去一趟謝游家裡。”
到謝游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過。餘年跟著迎出來的管家往裡走,周圍樹影燈影交錯,遠離鬧市,寂靜中,能聽見蛐蛐的叫聲,還有淡淡的植物香氣。
到了主宅門口,管家停下腳步,恭敬道,“少爺就在裡面,沒有得到允許,我不能進去。”
想起曲逍然提起過,謝游的家庭醫生曾被丁兆先買通,把給謝游吃的藥換了,若不是謝游警惕,拿出去檢驗,現在早已經沒命了。
又想起之前在電話里,謝游強耐著痛意,沙啞著嗓音說,年年,我想你了,我頭好疼。
那幾年,謝游被頭疼折磨的整夜整夜睡不著,卻不敢看醫生,不敢吃藥,甚至不敢在臉上表露出自己正在經受痛苦,還要將所有無法完全信任的人從自己身邊隔離開,不給旁人傷害自己的機會。暗自將每一分脆弱,都用堅硬的鱗甲包裹、掩蓋起來。
而現在,他揭開這片鱗甲,將柔軟的內里展露給自己看。
餘年禮貌地朝管家道了謝,又按照謝遊說的,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指紋識別器上。“滴”的一聲,房門打開,餘年走了進去。
沒有花太多心思觀察室內的裝修布置,餘年沿著樓梯快步走上二樓,長羊絨手織地毯將腳步聲完全隱匿,站到二樓唯一關著的門前,餘年手搭在鎏金門把上,輕輕下壓,打開了門。
撲面的空氣里是若有若無的雪鬆氣息,餘年沒急著往裡走,而是停在門口,直到黑暗裡傳來謝游疲憊又低啞的聲音,“年年?”
餘年這才柔聲回應,“嗯,是我。”
“啪”的一聲輕響,光線和緩的壁燈被打開,破開了室內的黑暗。餘年看見,謝游斜挨在純色的靠枕上,煞白著一張臉,黑色睡袍系帶鬆散,露出大片的胸膛,仿佛西方油畫裡的俊美貴族。密長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樑在暖色的光線下,落下一層淺淡陰影。似乎是疼痛難以忍受,他微微蹙著眉,看向餘年的眼裡,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渴求。
等餘年走到床邊坐下,謝游本能地靠近,挨著人,像是終於放下心一樣,低聲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了好久。”
餘年親了親他乾燥的嘴唇,“吃過藥了嗎?”
謝游避著視線,沒回答。
猜測謝游的心理陰影還在,餘年也沒有再追問或者勉強,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笑道,“還是和上次一樣,靠上來吧,我幫你揉揉,說不定會舒服一點。”
謝游沒有拒絕,枕到了餘年的大腿上。
餘年搓熱手指,開始控制著力道按揉謝游頭上的穴位,一邊語氣和緩地說話,說路上看見又有一家商場開業了,路邊的行道樹變得茂盛,花壇開著不知名的花,日落時間越來越晚,蛐蛐的聲音越來越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