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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網看見新聞了,船王何驍病逝,好多政要富豪都去參加葬禮了,年年肯定很難過吧,照片上年年瘦了好多,本來臉就很小,現在看著好心疼啊QAQ”
“——年年繼承了船王龐大的遺產,外網報導里寫稿的,把明面上的財產清單一項一項羅列出來,說快瘋了,我也差不多快急死了!啊啊啊啊黑子們求你們停手!再黑下去,年年會不會一個不開心,就不混圈了?緊張!!”
餘年本人沒在國內,但連著三個相關話題都接連上了熱搜。#餘年外賣都點不起#這個話題又重新被頂了上去,話題下,眾人紛紛留言,說好的點不起外賣呢,現在叫爸爸到底還來不來得及!
不過很快,又有一個話題討論度暴漲。
“——#謝游餘年#姐妹們拿起你們的顯微鏡,新聞報導放出來的照片裡,年年在送客時,站在年年後面角落裡右邊那個人,是不是謝總!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像!臥槽,年年父親的葬禮,謝總也去了?或者……全程陪著年年的?”
“——#謝游餘年#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不過年年和謝總不是現實生活中的好朋友嗎?在現場陪年年也很正常吧!雖然我到現在都不是很懂,一心一意黑年年的謝總怎麼突然就不是從前的謝總了……”
“——#謝游餘年#啊啊啊啊爆炸哭泣,真好,在年年最難過的時候,謝總陪在年年身邊的QAQ我又要相信愛情了!”
葬禮結束後,將何驍的身後事一一處理妥當,餘年才恍然發覺,已經是十一月初了。再回到寧城時,不少樹葉落盡,只剩下光衤果的樹枝,將頭頂的天空分割成塊,像碎裂的玻璃一樣。又連著下了一個星期的雨,才剛有了點陽光,但氣溫也沒能挽救回來,一日比一日冷。
餘年戴著口罩,進到一家咖啡店裡,買了七杯熱咖啡外帶。收錢的是一個斜戴鴨舌帽的年輕女孩兒,在將找零遞給餘年時,她壓低聲音說道,“我和我的同事,包括咖啡廳的客人們,都非常非常喜歡您的歌。在新聞上看見,您遇見了難過的事,請一定注意身體,節哀。”
說完,她又拿了兩顆水果糖,隨著零錢遞給餘年,揚起燦爛的笑容。
餘年接下紙幣和糖,認真道,“謝謝你。”
提著熱咖啡到了錄音室,餘年親手遞給工作人員,最後兩杯給了剛過來的孟遠和施柔。
孟遠接過咖啡,沒心思喝,打量著餘年,擔憂道,“怎麼沒幾天就瘦了這麼多?真不用多休息兩天?接到你的電話,我都還驚了驚。”
知道餘年難過又忙碌,孟遠一直沒拿工作上的事去煩他。原本以為餘年上午回來寧城,會休息休息再開工,沒想到下午就開始錄歌了。
餘年搖搖頭,捧著咖啡杯,像是在汲取熱量,“在家裡睡覺也睡不著,還不如來工作,孟哥您應該開心才對,我這麼自覺。”
“開心不起來,你是不是沒照鏡子,下巴都尖了!”見餘年情緒不高,笑容也淡,孟遠忍不住心疼,嘆息道,“不少媒體都想約你採訪,我全給拒了,你自己也別亂跑,真被記者堵了,肯定糟心。”
餘年應下來。
孟遠繼續道,“這段時間就好好做專輯,緩緩心情。寧城降溫降得厲害,記得多穿點兒。”他知道這種時候,旁人的安慰沒多大效果,只拍了拍餘年的肩,就停了話。
下午餘年狀態還沒完全恢復,只錄了小半首歌。孟遠看著時間催下班,工作人員也都看出來餘年精神和身體都不太好,紛紛找藉口先下班走了。
孟遠揚眉,“看,大家都下班了,你也快走吧,你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錄歌的。”
餘年無奈,“好。”
“怎麼回去?”
餘年看看時間,“謝游會過來接我。”
聽見謝游要過來,孟遠放了心,不過也把餘年送到了停車場,見他上了車才走。
車輛匯入長長不見盡頭的車流中,餘年看著街道上濕漉漉的枯敗落葉,又有些沒精神地靠到謝游身上,“下午忙嗎?”
謝游沒瞞著,“忙,開了兩個會,積攢的文件也多,不過都能處理,不用擔心。”他拇指指腹輕輕碰了碰餘年的睫毛,“你呢?”
知道謝游是問的什麼,餘年回答,“比昨天又好一點了。”他停了兩秒,“我送走過我的外公,之後又送走了外婆,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見慣生死,知曉人命的無常,可是臨到眼前才發現,永別真的很難受。”
他握著謝游的手,低聲道,“活著才有各種可能,死了,就一切都成了空。還活著時,就算不見面,但也知道對方終歸活在某一個地方,死了——”
停下話,餘年又想起小時候念的古詩,“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又有“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
論起來,人命確實如塵埃一般,被疾風一吹就散了。
見餘年說著說著,又有些出神,謝游低頭吻吻餘年的鬢角,“要睡會兒嗎?”
被謝游低柔的嗓音觸到耳膜,一直壓抑的疲倦和困意仿佛潮水一般,席捲而來。餘年松松握著謝游的手指,“嗯”了一聲,閉上眼,不過幾個呼吸,就安心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