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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裹了裹小被子,說話已經有些含糊了,“孟哥,能不能到了叫我?”
孟遠讓施柔把車裡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嘴裡說道,“行,你安心睡,到了叫你。”
他看著睡過去的餘年,臉上的妝已經卸乾淨了,這麼裹了被子歪頭睡著,透了點尚不成熟的少年氣出來。孟遠忽然就在想,家裡到底是怎麼教的,明明才二十一歲的年紀,心思怎麼就這麼通透呢?
錄完節目的第二天,孟遠原本是替餘年請了半天假,讓他在家裡補補覺。不過第二天早上,餘年還是按時到了練習室。
安成正端著杯蔬菜汁,見餘年進來,用手肘捅捅霍行,笑道,“我們都猜對了,年年肯定會過來上課的。”
餘年反手關上門,照例問好,“安老師霍老師早上好。”
“精神不錯。”霍行打量他,沒多話,“自己熱熱身,從今天開始,我們會更嚴格。”
餘年呼了口氣,眼裡熠熠生光,“我準備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和錄節目之前沒什麼區別,他還是提著水杯穿梭在兩個練習室之間,一點一點堅實起自己的基礎。
直到《天籟》第二季第一期播出。
晚上,餘年沒有再去練習室,而是捧著外賣盒坐到了孟遠的辦公室里。
節目組在宣傳上投了一大筆錢,再加上第一季的餘熱還在,從兩天前開始,《天籟》就已經常駐熱搜了。不過直到開播前二十分鐘,節目組的官博才慢慢悠悠地發了條官宣,將參賽的歌手都圈了一遍。
很快,#方懷天籟#的話題就掛上了熱搜前五。
孟遠嗤笑,“這是生怕誰搶了他的熱度?要是我的藝人拿了第四,我絕對不會這麼急急忙忙地買熱搜。”他又得意補充,“當然,我的藝人是不可能拿第四的!”
餘年放了筷子,正在聊微信。
夏明希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過來,“我要是方懷,現在巴不得悄悄窩著不出聲,倒數第二很驕傲?”
沒過一會兒,第二條信息又來了,“我爸我媽打開了電視,準備觀看我的舞台首秀。我想死,這簡直是公開處刑!”
餘年腦補出畫面,忍不住發了一串哈哈哈過去。
夏明希連打三個感嘆號,“唉,絕望。所以說,我還是適合去當流量男演員,唱歌跳舞真的太不適合我!”
餘年認真思考後回復,“你的外形條件很好,說不定真的可以去演戲。”
夏明希秒回:“是吧是吧?我也覺得!哎呀看電視看電視,開始了!”
謝家。
一身黑色西服的謝游進門時,家裡暖色的燈光正亮著。他打招呼,“媽,我回來了。”
阮雲眉披著米色的薄披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笑容溫和地開口問謝游,“今天開會又開這麼晚?晚飯吃了嗎?”
謝游點頭,“吃過了。”
阮雲眉心疼兒子,吩咐廚房熬一盅湯過來,又日常念叨,“別每天把自己繃這麼緊,平時多和逍然出去玩兒,”她說著,忽然停下來——謝游鬆了松領帶,沒有像往常一樣上樓去書房繼續工作,而是坐到了沙發上。
謝游目光掃過茶几,定在果盤上,“我給您削水果。”
阮雲眉有些奇怪,但還是笑道,“好。”
這時,電視機里傳出了主持人的聲音,“歡迎收看《天籟》第二季第一期……”
謝游削水果削得非常慢,可以說是拿出了準備雕琢出一個精美工藝品的專注力和耐心。但速度再慢,到餘年出場的時候,面前也已經擺了好幾個削好了的蘋果。他假裝什麼也沒發生地放下水果刀,開始看電視。
阮雲眉以為他是工作上遇見了什麼事情,就沒出聲打擾,但好像……跟她猜測的不太一樣?
順著謝游的目光看向電視屏幕,一個用黑色薄紗蒙著眼睛的年輕男孩站在舞台中央。阮雲眉試探著說道,“這個叫餘年的男孩兒雖然蒙了雙眼,但長得真好看。”
謝游一雙眼睛牢牢固定在屏幕畫面上,回答,“他唱歌更好聽。”
阮雲眉驚訝了。
因為家裡出了事,所有的擔子朝夕之間全壓在了謝游身上,她幾乎是眼看著兒子一天一天變得沉默,看著他戴上面具,逐漸學會和那些老狐狸周旋。卻也不知道多久沒見他笑過了。
這讓她一度很憂心,卻全無辦法。
她真的很害怕在失去了長子和丈夫之後,再失去僅剩的兒子。
視線掃過削好的一排蘋果,以及謝游專注的眼神,阮雲眉沒有再說話。
謝游沒注意到阮雲眉的眼神,他下意識地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認真聽著餘年的演唱,目不轉睛地看餘年跳舞,不漏掉每一個細節。
等餘年唱完,謝游站起身準備上樓。阮雲眉問他,“不看看比賽結果嗎?”
“不看了。”謝游篤定,“他只會是第一。”
回到書房,謝游關上門,找出了那首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的歌。
點擊播放,話筒細碎的聲音後,是一道清澈還略帶有少年氣的嗓音,“前幾天,我的外婆也去世了,我很想她……我寫了一首歌,想唱給她聽。”說完後,響起的是悠悠的洞簫聲。